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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章 放娶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國色芳華

  言情,國色芳華!

  牡丹進了看棚,香風撲鼻,滿目全是靚裝麗人。

  印金銀泥珍貴絲織品被做成美麗時髦衣裙拖曳名貴蜀錦做成五采地衣上,高達尺余發髻上戴著形形色色花鈿,翠細,金步搖,結條釵,金絲花冠,珠玉與燭光交相渾映,濃香撲鼻,這就是這個時代上層女人們。她們或坐或站,姿態優雅嫻靜,淡淡地看著牡丹這個闖入她們世界平民女子。

  牡丹立地衣正中,接受著無數目光打量審視,反而將先前那一絲緊張拋之腦后,行過禮后,便挺直了背脊。

  良久,方聽康城公主淡淡道:“你就是牡丹?”她聲音不大,很是溫和悅耳,聽上去卻有一種特別感覺,叫人絕對親近不起來。

  牡丹道:“小婦人何惟芳,小名牡丹。”

  話音未落,就聽嗤笑之聲迭起,有人輕緩但是清晰地說:“嘖,絕代只西子,從芳唯牡丹。惟芳,牡丹,國色天香,這樣身份地位人品,也敢稱花中之王?”

  “休要胡說,我看花中之王雖然說不上,但確嬌艷得像朵花兒。”

  “像什么花?”

  “狗尾巴花……又或者,似清華家養那株蔫不拉幾雞冠花?”“哈哈哈哈……”眾貴女笑得花枝亂顫。

  也有不屑于與這幫年輕姑娘們一道,做這種不合自家身份事貴婦人,拿了扇子悠然自得地搧著,只看熱鬧,不參與。白夫人平靜自若地遞了一杯茶湯給康城公主,似是完全沒聽見這些無聊,又刻薄話。

  牡丹目不斜視,坦然自若,絲毫不露卑怯怨憤之態。先前碾玉已經和她打過招呼,清華郡主也這里。不管清華郡主平時為人多么讓人詬病,但她始終是皇族,代表著那個超然尊貴圈子,也代表著這群人多少都有欄習性。似自己這個什么都不是,身份低微,偏又和清華郡主作了“對頭”女子,便是這些皇族貴女們刁難打擊對象。何況今日清華郡主吃了虧,心情一定極度糟糕,肯定要加倍刁難自己。牡丹有心理準備,只當這些不和諧聲音全都是排泄罷了。

  康城長公主聽著宗室侄女們嘲笑打擊諷刺牡丹,并不制止,只瞇了眼仔細觀察牡丹。但見燈光下,牡丹半垂著眼眸,身資挺拔如竹,如玉一般肌膚配著烏檀似頭發,白衣翠裙,衣飾簡單去精致大方,沒有棄婦哀怨可憐,沒有身份地位低下者卑微怯懦之態,也沒有遭遇不公之后憤世嫉俗仇恨和怨憤。就像一朵靜靜開放牡丹花,不需要玉盆錦幄映襯,只是靜靜地那里立著,就已經將它幽香和絕美雍容姿態深深嵌入到賞花之人心里眼里,再也忘不掉。

  倒是不卑不亢,脊梁也挺直,這種姿態可以故意做出來,可是人整體散發出嫻靜坦然卻是做不出來。康城長公主徐徐道:“叫牡丹呀,果然不愧這個名字,是個好女子。你過來些,讓我好生看看。”

  她一發言,所有喧嘩之聲全都靜了下去。康城長公主和圣上是一母同胞親姐弟,關系又極其密切,平時為人穩重威嚴,她說是怎樣便怎樣,她發了放,誰還敢說不是?一個穿著萏紅絞朵花羅披袍,頭戴金絲花冠,肌膚雪白,媚眼如絲女子朝著立一旁清華郡主抱歉地低笑道:“八姐,對不住,不能幫你出氣啦。”

  “狐貍精。”清華郡主恨恨地將身上那件橘紅色團花圓領緊袖缺胯袍扯了扯,目光陰沉地瞪著牡丹,咬啐了一口銀牙。

  牡丹依言走到康城長公主座前,又福了一福,方才起身站直。康城長公主握了握她手細看,但見肌膚如雪,掌型美麗小巧,又細細摸了摸她掌心,感覺柔軟潤滑,溫暖干燥。

  又往牡丹臉上、脖子上仔細打量了一番,微微嘆了一口氣,真是可惜了,身份地位再低,這樣女子,家中也是如珠似寶吧?誰舍得給人如此糟蹋?

  牡丹見康城長公主只是盯著自己瞧,并不提其他事情,微微有些焦急,卻不敢主動開口,只是一徑地保持溫婉沉靜。

  良久,康城長公主方松開牡丹手道:“清華,你過來。”

  清華郡主正瞪著牡丹磨牙,一時想起自己今日倒大霉,無端挨了一場好罵,叫府里兄弟姐妹們看了一場笑話;一時又想著劉暢可恨可愛之處;反倒沒聽見康城長公主叫她,還是身邊人輕輕推了她一把,她才驚醒過來。她帶著皇族與生俱來優越感穩穩地走到康城長公主面前行禮問好,起身時輕蔑地掃了牡丹一眼,看牡丹沉靜如玉臉頰,恨不得一抓撓過去撓花撓爛才好。

  牡丹似無所覺,連看也沒看她一眼。

  清華郡主也是個美人兒,可她臉上那種怎么也掩飾不了驕橫之氣,惡毒眼神,與沉靜雍容牡丹兩相一比較,高下立現。

  康城犀利地看向牡丹:“牡丹,你恨清華嗎?”

  這么直接?當然不能說恨呀!牡丹抬眼看著康城長公主,淡淡地道:“沒有抱過希望,所以不存恨。”

  有點意思。康城長公主含笑看了白夫人一眼,但見白夫人歪一旁,似是聽牡丹說話,神思卻是不知飛到哪里去了。

  康城長公主把眼神收回,又問牡丹:“這話怎么說?”

  牡丹苦笑道:“姻緣天定,何必勉強?心死,無愛所以無恨。何況,男人做事,為什么總是要怪女人身上呢?”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寒了一寒。

  周遭是一片靜寂,好幾個貴婦人都停下搖扇動作,把目光投到牡丹身上細細揸。康城似是毫不意外,道:“你說得頗有幾分道理。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了你們如何?”

  等就是這句話!牡丹立即朝康城行禮下去:“請貴人成全。”

  康城長公主笑了一笑,命肖女官:“你去請劉尚書夫人過來。如此良辰美景,正該成人之美。”

  清華郡主如釋重負。那老太婆對自己一直就沒好臉色,這回總不敢公然抗命了吧?自己為這事兒求了姑母許久,一直也不肯開口,今日總算是肯了。

  不多時,戚夫人果然急匆匆地趕來,滿臉堆笑地朝著康城長公主行禮問好。康城倒也客氣,請她坐下后,方指著牡丹道:“夫人可識得她?”

  戚夫人一看到牡丹,不由大怒,再看到一旁清華郡主,是憤怒,雖然不知其中情形,卻已經明白和劉暢婚事有關,自動腦補為清華郡主為了進自家門而搗鬼,一時恨透了清華郡主,人還未進門,便已經想著要怎么和她斗了。

  康城遲遲等不到戚夫人回答,不悅地將手里茶盅往幾上不輕不重地一放。戚夫人打了一個冷噤,驚醒過來,笑道:“是我家兒媳婦何氏。”

  康城笑得溫和,口里話卻是絲毫不含糊:“我聽說他小兩口不合?”

  戚夫人不敢隱瞞,只得怏怏地道:“是。”

  “所謂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強留下去反倒成仇。咱們做父母,還是應該多顧著點年輕人心意才是,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康城手一伸,就將清華手握了手里。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放了牡丹,娶了清華。戚夫人咬緊了牙,沉默不語。

  康城微微一笑:“不知劉尚書可?我記得劉尚書向來是個寬厚溫和之人,想來他……”

  逼得如此急,看來今日不答應是萬難善終了,戚夫人低喘了一口氣,道:“長公主殿下說得極是。是這么個理。”

  康城哈哈一笑,親熱地拉起戚夫人手,朝牡丹笑道:“還不來謝過戚夫人寬厚大度?”

  牡丹心說,謝不謝算什么,只是口頭答應那不行。但仍然依言上前向戚夫人屈膝行禮,戚人夫看到牡丹和清華臉上刺眼笑容,心口一陣悶疼,痛得抽搐,將頭轉開,握緊了拳頭,連叫牡丹起身客氣話都說不出來。

  康城看眼里,心里明白得很。便笑道:“戚夫人,我和這孩子這算結了善緣,我就干脆好人做到底,你看什么時候合適,我使人過來拿離書?”

  實是欺人太甚!戚夫人胸中氣血翻滾,一張老臉氣得通紅,幾次想開口說話,都發現自己嘴唇和舌頭抖得太過厲害,語不成調。

  康城也不急,耐心等待。

  好一歇,戚夫人方道:“明日……”她本想說明日不行,改天再說,哪曉得肖女官笑道:“夫人真是體貼人呢,奴婢斗膽領了這個差事,明日就去?”

  康城微微一笑:“那就這樣定了,明日我使她過來拿。這里辦妥了,過幾日我再求圣上賜婚,誰都不許再鬧,再鬧就是不給我面子。”

  一錘定音,果然天大地大權力大,牡丹嘆服。

  戚夫人只覺喉頭一甜,一股血腥未直沖嗓子眼,強撐著起身告辭,連看周圍人一眼勇氣都沒有。勉強走出看棚,才一看到等候外面念奴兒、朱嬤嬤等人,眼睛往上一插就倒了下去。

  喧嘩聲傳到看棚里面,康城平靜地吩咐肖女官:“用我肩輿,送戚夫人回去。”又吩咐清華郡主:“你也去。”

  清華郡主應了一聲,掃了牡同一眼,往外走去,未到門口,就被先前那戴金絲花冠女子牽住袖子,輕笑道:“恭喜八姐,終于得償心愿了。那女子雖是商家女,卻極是灑脫呢,根本不留戀劉子舒。”

  清華郡主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這意思是說明,何牡丹不要才給給?她看向牡丹,陰陰一笑:“丹娘,要不要我順路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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