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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南鐵公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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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劉為民這些年來思考了很多關于東岸殖民地發展的事情。東岸的統治者們并不是什么天才,事實上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對于治國有一些模糊的、不知道對錯的粗淺概念,而這顯然是不夠的。

  因此,當他們白手起家創下了這么大一片基業后——雖然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也會成長,他們也會在自己不熟悉、不了解的領域犯錯,而且是經常犯錯——無論是國內經濟政策還是海外殖民地的經營。

  劉為民這些年來就一直在思考東岸各項政策的得失。執委會內部的明爭暗斗、文官和軍部的不和、軍部內部海陸派系的利益之爭、文官內部‘交’通系法律系工業黨之間的齷蹉等爛事,都不能影響到他追尋更好的治國方法的步伐。

  這個前中學政教處主任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坐在國家主席的位置上,不過是各方利益妥協的產物而已,他本身的威望和能力還不足以使得他登上如此高位。因此他一直堅持與人和善,是執委會諸位大佬中有名的好好先生,對各方提出的議案從不當面駁斥,總是盡可能地兼顧各方利益,充當了執委會派系斗爭中的潤滑劑作用。

  在做好調和各方利益的中間人的同時,劉為民也在為實踐自己的治國理念而努力。他是個農民出身的老派知識分子,一直堅持認為中國農民是最偉大的,他們吃苦耐勞、堅韌不拔,同時也不乏一些市儈和‘精’明,簡直是開拓新大陸的最好人選。因此。其實他才是東岸國內皇漢派、移民派的總后臺,而不是整日里高調無比的‘激’進軍官。

  劉為民本人對東岸的殖民地經營尤為關心,因為他認為殖民地事關整個國家的生存空間和發展后勁,不得不嚴加重視。在他心目中,殖民地共分為兩大類:其一是移居殖民地。即宗主國的人民不斷地遷居到這些人口稀少的蠻荒之地,然后將其建設成一個個新興的城鎮。比如現今東岸絕大部分的本土領地都可以算是這種殖民地,要知道最初的時候東岸人僅僅局限于東方港、平安堡等少數幾個據點,然后慢慢地將擴張的腳步逐步挪到了整個鴨子湖流域、湖西丘陵地區、西北墾殖局轄地、烏拉圭河流域等等,這些地區其實就是一種移居殖民地——當然現在都漸漸成為本土了。

  另外一種殖民地則被劉為民定義為投資殖民地,即宗主國對這種殖民地主要是資本輸出、技術輸出為主。而不是人口輸出,如今東岸的新華夏地區就有點這種意思。囿于當地惡劣的自然環境和較為遙遠的距離,東岸對往當地進行大規模移民一直不甚積極,事實上要不是當地的東岸政fǔ不斷從遠東移民中截留人口,同時該地又有很多東岸本土繼續的各種資源。也許這個殖民地早就因為巨虧而被迫放棄了。

  如今隨著東岸國內部分過剩的資本被導入到這片熱帶沃土,完成初步原始積累的東岸種植園主們開始各顯神通,一面大肆抓捕當地土人、一面從國外購買奴隸,甚至還乘船去附近抓捕對熱帶環境較為適應的原住民,這些舉動無不表明東岸在當地的經濟秩序主要是以非本國居民勞動力為主,利用本國的技術和資金發展經濟,然后繁榮整個殖民地。這種殖民地帶有明顯的投資殖民地的特征,新華夏地區目前看起來也僅僅是在政治上和經濟上從屬于宗主國東岸而已。

  等到將來東岸的資本主義發展到一定程度。新華夏殖民地的建設也小有規模后,當地的人民一定會發現他們的經濟已被鎖定在農礦產品及其初級加工上。而隨著壟斷資本主義時代的到來,日益貧困的殖民地居民們一定會將怒火發泄到來自南美洲的“吸血鬼”們身上。而這顯然是殖民地獨立最為重要的一個原因——特別是在這個殖民地的主要居民非東岸人的時候。

  劉為民堅持認為,殖民地的主流人口是不是宗主國的主流人口,這對于殖民地的獨立與否極為關鍵。君不見當年英國的澳大利亞、新西蘭、加拿大殖民地的獨立都不是很強,但廣大亞非殖民地卻紛紛獨立么?而且美國當年要不是環境特殊(地大物博),且有國外勢力作祟的話也未必就有多強的獨立。

  在這樣一種思路下,劉為民就開始對所謂的“移居殖民地”極為熱衷。而對哪怕短時間內能帶來巨大利益的“投資殖民地”不是很感冒,而且他也一直在促成國家所有的殖民地都努力向移居殖民地發展。這在他看來是事關民族生存空間的百年大計。輕忽不得。

  此番南鐵公司這個偽裝成公司的殖民政fǔ機構的成立,就寄予了他極大的期望。他希望通過南鐵這個擁有各種權利的大機構來實踐他的一些構想。比如鐵路移民理論。即他認為鐵路是最能夠調動地區經濟發展,將地區的經濟與外部世界更緊密地聯系起來,通過地區生活水平的提高來吸引更多的移民向那個地區遷徙。

  當然這個理論在以劉為民為代表的鐵路移民派看來,則是另有妙用。比如,將來東岸共和國一旦獲得土地更為‘肥’沃的拉普拉塔地區的鐵路修筑權,那么東岸人大可以通過鐵路將更多的遠東移民輸送到沿線,然后讓他們在那里繁衍生息。這些人在扎下根來后,通過自己的勤勞將生產出來的農產品出售到東岸本土甚至是國際市場上而迅速致富,這必將形成更大的示范效應,然后更多的人在東岸政fǔ或明或暗的鼓勵下順著鐵路涌進這片‘肥’沃的處‘女’地,通過自己的鋤頭將其打造成‘肥’沃的良田和牧場。

  這是一種在無法明著吞下拉普拉塔地區情況下的權宜之計。西班牙人在這片土地上本來就沒多少人,經過這次戰爭后人口更是銳減,那么只要這片土地被來自遠東的黃皮膚異教徒們給擠滿了,拉普拉塔這片沃土暫時名義上屬于誰又有什么關系呢?

  因為這片地區的各種利權都已經被東岸人通過鐵路帶走了,當地的主流人口也是東岸人通過鐵路帶來的本國人,再加上東岸政fǔ一定會要求的治外法權(即涉及到東岸人的刑事或民事糾紛不適用西班牙法律,西班牙審判東岸僑民必須有東岸法官陪審等等),西班牙人在拉普拉塔地區的統治必將日漸有心無力,當地的西班牙移民也將被勤勞堅韌的明國移民給競爭破產,然后只待國際局勢有利,東岸共和國政fǔ便可順理成章地摘下這枚熟透的果子。

  說到底,這些都是依靠東岸共和國較高的政fǔ效率,以及高出一籌的工業技術和生產能力,在相對優勢的武裝力量的背書下,對落后的西班牙農業殖民地的一種蠶食和掠奪。甚至在最開始的時候,西班牙人也許都意識不到這是一種掠奪,因為大量中國農民的涌入會使得本地的土地迅速得以開發,經濟狀況大為改善,政fǔ的稅收增加、商人的利潤大漲、國王的收入變多,幾乎是一個多贏的局面。而等到黃皮膚的異教徒擠滿了每一條鐵路干線周圍(鐵路是他們的產品輸出以及外界商品輸入的生命線,某些時候也是調動軍隊最便捷的方式)的時候,形勢就已經積重難返了。西班牙人不得不面對聽從鄰國政fǔ指揮的占主流的殖民地居民,他們所能做的,也不過就是承認既成事實,然后考慮將這塊殖民地怎么體面地移‘交’給東岸政fǔ,以冀希望能夠獲得一點經濟上的補償。

  劉為民希望,南鐵公司能夠首先在南巴塔哥尼亞地區實踐一下,如何通過鐵路將內陸農業地區的農產品(谷物、皮革、獸脂、魚‘肉’、羊‘毛’、水果、木材等)更好地商品化,更好地調動甚至主導該地農民們的生產生活,然后通過資本化運作的方式形成財富效應,吸引更多的明國移民選擇前往這些地區墾荒(當然前期移民多半是政fǔ強制安排)。一旦這種模式獲得成功,那么將來東岸人便可以將其復制到拉普拉塔地區。

  后世的阿根廷中北部大平原(包括北巴塔哥尼亞部分火山灰土壤的‘肥’沃地帶)、世界前十面積的‘肥’沃處‘女’耕地,才是東岸人垂涎三尺的最終目標。這片廣闊的地區土地平坦、降水豐富、氣溫適宜、土壤‘肥’沃,非常適宜種植小麥、大豆、棉‘花’和水果,同時森林資源也極為豐富,荒野上更是游‘蕩’著數量數不清的成群結隊的野牛,宜牧宜耕,世界上這樣的好地方可沒有太多的,東岸人根本沒理由放過!

  而東岸人楔入這里最好的方式,無疑就是取得這里的筑路權,到時候實力應該已經大幅增長的南鐵公司必將在這里獲得飛躍般的發展,成為華夏東岸共和國起飛的助推器。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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