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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臨終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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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林濤那高高揚起的身體,摔在了地上,無力地掙扎須臾,終于一扭頭昏了過去。

  作為罪魁禍首的邱東,幾乎同一時間七竅流血而死。

  這一次發生的變故時間太短暫,幾乎是眨眼之間,便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故,楊毅重傷昏迷不醒,林濤生死不明,邱東受力量反噬而死。

  一切都那么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老林。”

  “林鐵匠!”

  “林兄。”

  “小林。”

  驚呼聲此起彼伏,四周鄉民匆匆圍了上來。

  不過最擔心、驚駭的莫過于一群老鐵匠。

  “師公!”老鐵匠們悲呼一聲,便大步沖了過來。

  楊辰、楊毅兩兄弟,以及一群士兵,則是圍著楊毅,一臉揪心、急切之意。

  正在此時——

  “塔塔……塔塔……”

  馬蹄聲在不遠處響起,伴隨著馬蹄聲的是兩道年輕的身影與兩匹烈馬。

  一個少年,一個青年,坐于馬上,臉上掛著笑容,在交談著什么。

  終于,過了轉角,兩人幾乎同時停下了聲音,轉頭看向了鐵匠鋪這邊。

  青年皺了皺眉:“發生了什么事嗎?”

  鐵匠鋪一年四季都十分冷清,偶爾來人也是預訂生活用具的,從未這般熱鬧過。因而這般熱鬧的場面,倒是顯得不同尋常。

  眾人的目光投向那一大一小兩人身上,旋即又回頭看了看被圍在中心的林濤。

  如此重復幾次,他們心中皆是發出一道嘆息。

  這一個熱鬧的慶祝宴會,還沒開始舉行,恐怕就變成了追悼宴會了。

  而最可憐的,莫過于林濤的兩個孩子。

  “怎么了?”林風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感受到眾多賓客的目光,心里一沉,那是一種憐憫、哀嘆的目光。

  他跳下馬,立即往鐵匠鋪里沖去,往人群包圍的地方沖去。

  林云在后面喊道:“哥,等等。”

  一邊喊著,林云一邊追了上來。

  人們默默地讓開一條道路,沒敢與林風的目光對視,雖然他們明明沒做錯什么,但此刻,他們心中卻莫名其妙的有一點愧疚。

  沖入人們包圍的地方,林風終于看到了那躺在地上毫無聲息的林濤。

  “父親!”林風忽然停下,呆呆地站在原地,只感覺心忽然被掏空了一般。

  “父親!”林云如五雷轟頂,聲音在顫抖。

  一陣寒風吹過,在這炎熱的夏季,令人感到更加悲涼。

  四周沒有人出聲,或許是怕打擾了兩個孩子。

  兩人注視著地上的林濤,眼中有不可置信,以及空空的悲慟,他們沒有哭泣,只是眼淚無聲無息地從他們眼角流下,滴答、滴答地滴在地上。

  “老師,醫師,找醫師!”江鶴似是忽然想到什么,急忙提醒道:“也許師公還有救,快,快!”

  一群老鐵匠也已經慌了,能保持鎮定的人不多。

  林風被提醒了一下,這才慌張地道:“對,醫師。”

  他連忙朝四周看了一眼。

  “我來。”當陽藥鋪的楊醫師反應過來,快步走來。

  雙龍鎮只有一個藥鋪,楊醫師也是雙龍鎮經驗最為豐富的醫師,其余的醫師要么太年輕了,要么醫術不精,根本沒有資格獨立開一個藥鋪。

  林風急忙讓開:“楊醫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父親。”

  楊醫師揮揮手:“先別說話。”他撥開林濤胸口的衣服碎片,仔細檢查其傷口,這時候需要絕對的安靜,任何人都不敢打擾。

  林風與林云惴惴不安,忐忑地站在一旁。

  許久。

  楊醫師嘆了一口氣,看向林風,低頭不語。

  “楊醫師,我父親他……”林風心里一沉,臉色更為蒼白。

  “林風,你父親這次受傷太重了。”楊醫師慚愧道:“以我的醫術,頂多能保他半日不死,半日之后,必魂歸他處。林風,節哀吧。”

  “不,不可能!”林云大吼一聲,“你騙人,你肯定是在騙我們!”

  林風的身體顫了一下,左右搖晃,站立不穩,他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他深吸一口氣,強打起精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道:“林云,別胡鬧。”

  “哥!”

  林云看了林風一眼,旋即起身抱住林風,大聲痛哭起來:“啊~嗚嗚~嗚嗚!”

  “楊醫師,無論如何,請您一定要穩住我父親的傷勢。”林風安撫了一下林云,隨即轉頭對楊醫師道:“麻煩你了。”

  雖然他盡可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但他的聲音,卻依然在發抖。

  四周眾人皆是嘆息不已,這兩個乖巧的孩子,真是命苦啊。他們的母親,在生下林云的時候,難產而死,而現在,他們的父親,也死于意外。他們,成為了孤苦無依的孤兒,往后的日子里,只能兩兄弟互相扶持,再也無法體會父母的關愛了。

  “我盡力而為。”楊醫師不敢托大,林濤的傷勢太嚴重了,他必須使出全力,才可能延續其幾個時辰的生命。

  片刻后。

  楊醫師滿頭大汗,他站起身,擦了擦汗,道:“幸不辱命,他稍后便會醒來。”

  “謝謝。”林風道了一聲謝,便再也無話。

  兩兄弟的目光,都放在了林濤身上,四周的一切,都已經被他們遺忘了。

  見兩兄弟無心顧他,眾人對視一眼,也就默默退去,把這處空間留給兄弟倆,別打擾這一家子最后相聚。

  楊莽、楊辰和一群士兵,則是神色復雜地看了林家三人一眼,最終低嘆一聲,將楊毅抬走。

  楊毅雖受了重傷,但傷勢卻遠不如林濤嚴重,并且其本身修為便已達四階武士,只要休養數日,便可下地行走,最多三月,便可恢復大半,半年時間便可痊愈,因此他們倒也無須這般擔心,只須帶回去好生照顧便可。

  “老師他……我第一次見到老師這樣悲傷。”

  “都怪我們,若是我們不這么著急,也就不會發生意外。”

  “是,都怪我們太心急了。”

  “是我們害死了老師的父親。”

  老鐵匠們望著那悲慟無言的林風,心中同樣是痛苦不已。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斷斷續續的充滿痛苦的咳嗽聲傳來,低頭一看,林濤已經醒了過來。

  “師公醒了!”一群老鐵匠激動不已,他們心中的罪惡感減輕了一些。

  林風蹲下來輕輕將林濤抱起:“父親。”

  林濤艱難地用手擋住林風,呼吸困難,聲音微弱:“不要扶我,就讓我,讓我,讓我這么,這么躺著。”

  “父親。”林風低著頭,眼淚再次涌出。

  林云激動地蹲下去,拉著林濤的手:“父親,我回來了,我和哥哥回來了。”

  林濤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只是這笑容配合著那蒼白病態的臉,顯得更加令人心痛:“回來,回來就好。”

  他掙扎著轉頭看了看林風:“孩子,恭喜你,通過,通過了三星煉器師的,考核。”

  “父親。”林風泣不成聲。

  “別,別哭。”林濤大口呼吸了幾下,這才沒那么難過,他努力地露出一絲微笑,“孩子,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我,我從來都沒有,花多少心思在,在你們身上。這些年,我只關心蕭然,關心林家的榮耀,卻,卻忽略了你們。你們,怪我嗎?”

  林風痛苦地閉著眼,流著淚,低頭大力地搖頭。

  “對不起,孩子。”林濤的聲音更加微弱了,“我本想補償你們,但,但現在,我已經沒有機會了。”

  “我不怪你,真的,我從來都沒怪過你!”林風緊緊地捏著林濤的手,哭著搖頭。

  林濤看了林云一眼,又道:“林云還小,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顧他,代替,代替我這個沒用的父親,別讓他受了欺負。”

  “我答應,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弟弟。”林風狠狠地點頭。

  林云則是哭著道:“父親,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傻小子。”林濤笑著搖搖頭,只是他這一笑,又牽扯到傷口,一陣咳嗽,血液止不住地從他嘴角流出,仿佛無窮無盡,“以后,你一定要乖乖聽,聽你哥哥的話。”

  “父親。”林云想說什么,但最后卻凄然點頭:“我會聽哥哥的話。”

  聞言,林濤似是解脫了一般,盡管全身痛得苦不堪言,卻依然露出一抹輕松的笑容。

  他看著林風,猶疑道:“林風,你,能不能答應我最后一個請求。”

  “我答應,我什么都答應!”

  “如果有一天,你出人頭地,一定,一定不要忘記,重振林家,恢復林家昔日的榮耀。”這是林濤心中的執念,走到人生的終點,即將撒命歸西的時候,依然不忘,“這,這是我畢生的心愿,你,一定,要替我完成。”

  “我會的,我一定會讓天下人都知道林家的偉大!”林風擦了一把淚,哽咽道。

  “那就好,那就好。”林濤終于放下心,再也沒有牽掛,“青年大師賽……”

  他的聲音,似乎沒了重量,瞳孔收縮,瞳仁翻起,面帶笑容,再無聲息。

  下一刻,他的心臟,停止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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