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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6章 替身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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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鉉暗忖,原來他姓竇,隋末姓竇的名人有哪些,張鉉思索一圈,卻只想到李淵之妻竇夫人以及河北天王竇建德,顯然都和眼前這個老者無關,或許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儒。

  張鉉收回了思緒,笑道:“如果把中央朝廷比做一只飛鷹,那么關隴和河北就是飛鷹的兩只翅膀,自古得關中得天下,得河北者得中原,只要牢牢掌握住這兩片戰略要地,不管天下再亂,中央朝廷就不會輕易動搖,要穩固關中,就必須控制住隴右和河西,要穩固河北,就必須控制遼東,這也是曹操在滅掉袁氏后,再打遼東的根本原因。”

  張鉉差點舉例明朝失去遼東的后果,好在他反應及時,硬生生咬住了舌頭。

  老者沉思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說,今上攻打高句麗的目的是為了控制遼東,最終是為了穩固河北?”

  “正是這個原因,竇公沒有發現嗎?當今天子即位后首先對吐谷渾開戰,收復河湟、鞏固隴右,不就是為了保證關中的穩定嗎?然后再掉頭向東,高句麗野心勃勃,已有暗圖遼東之意,若遼東失守,河北必不穩,河北不穩則會動搖國本,所以高句麗戰役不得不打。”

  “可是河北有這么重要嗎?如果是這樣,當今天子為何不直接定都幽州,卻定都洛陽?”

  張鉉暗暗嘆了口氣,他不知該怎么說,從秦朝開始的兩千年歷史,前一千年是關隴長安的時代,可后一千年,就是河北北京的時代,沒有關隴和河北的支撐,何談大一統?”

  老者笑了起來,捋須贊道:“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河北的重要性呢?你說得非常好,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河內張鉉!”

  ........

  王伯當坐在一間小屋里已經等了快半個時辰,會主始終沒有召見他,想到張鉉還在那邊等候,王伯當有點煩躁不安,負手走到小院花徑內來回踱步。

  這時,王伯聽見腳步聲,急忙回頭,卻見一名年輕男子走了進來,只見他年約二十六七歲,身材瘦高,皮膚白皙,雙眼細長,頜下留一縷長須,眉眼之間顯得十分精明。

  這名男子長得很像李密,不過要比李密年輕一點,瘦一點,氣質也比較文弱,書卷氣較重,沒有李密那種英武之氣。

  王伯當和他很熟,連忙上前行禮道:“建成,什么時候回洛陽的?”

  “三天前和父親一起回來述職,父親要去太原任職了。”

  這名年輕公子叫李建成,是唐國公李淵的長子,他沒有出仕,一直跟在父親身邊幫父親做事,但同時也在武川府掛職當博士。

  李建成笑問道:“伯當好像等了很久吧?”

  王伯當嘆口氣,“是啊!老爺子也太不給我面子,居然晾了我半個時辰。”

  “不怪他,聽說是長安來人了。”

  “哦——”王伯當這才醒悟,難怪見不到老爺子,原來是長安那邊來人了。

  “是你父親來了?”王伯當試探著問道。

  “不光是我父親,獨孤家主也來了!”

  王伯當心中驚訝,這是發生了什么事?連極少出門的獨孤家主也來洛陽了,難道是因為楊玄感兵敗嗎?

  “我們下次再細談,父親找我有事,我先去了。”李建成行一禮,轉身便快步離去了。

  王伯當站在一簇花團前,他腦海里卻想到了李密,恐怕不僅僅是楊玄感兵敗,更重要是李密之死打亂了武川府的計劃。

  就在這時,一名小童快步走來,向王伯當施一禮,“王教員,會主請你過去。”

  王伯當精神一振,等了半個時辰,老爺子終于肯見自己了。

  王伯當跟著小童走進內宅,兩人進了一間大院,院子里站著四名武士,握刀而立,一動不動,就像四座石雕一般。

  小童帶著他走進一座三層樓的大門,卻沒有上樓,而是走到最里面的一扇石門前。

  小童向石門旁的武士舉起一面銀牌,對王伯當道:“會主在里面等候,王教員請吧!”

  這扇神秘的石門王伯當三年來只進過一次,這里才是武川書院真正的禁地,擅闖者格殺勿論,書院就是為了掩飾它的存在。

  王伯當走進了石門,石門悄然關閉,里面是一條長長的青石走廊,兩邊壁龕里放著油燈,使走廊的光線顯得有點昏暗陰森。

  他快步走過青石長廊,又走上幾級石階,進了另一座樓的大堂,這座樓完全是用青石砌成,沒有窗戶,中間是一丈方圓的天井,陽光從天空直射下來,照亮了寬敞空曠的大堂。

  天井正中的石臺上放著一只巨大青銅鼎,青銅鼎上鐫刻著三個筆力蒼勁的纂字:‘武川府’。

  王伯當面色凝重,跪在青銅鼎下重重磕了三個頭,這才沿著墻邊的一架旋梯上了樓。

  他走上三樓,站在一扇門前畢恭畢敬道:“會主,我來了。”

  “進來!”屋里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王伯當推開眼前一扇移門,屋子里鋪著木地板,空無一物,干凈得一塵不染。

  但房間里卻坐著三人,似乎正在商議要事,右面是一個年約七旬的老者,身材高大,長著一只碩大的獅鼻,相貌頗為威猛,此人便是獨孤家族的家主獨孤順,北周大司馬獨孤信的第五子,大隋蜀國公。

  左面是一名穿著紫袍的中年男子,年近五旬,面白如玉,不過相貌卻長得很普通,一臉和氣,給人一種很溫和面善的感覺,他便是剛剛入京述職的唐國公李淵。

  李淵雖然也是武川府的創始人之一,但他長年在外為官,很少來武川府,今天是特地被請來商量要事。

  而正中間的蒲團上盤腿坐著一名鶴發童顏的老者,銀絲般的長發披散在肩上,雪白的長須足有一尺,他身穿一件杏黃色的太極道袍,正在全神貫注地撫摸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

  如果張鉉見到他,一定會嚇一跳,剛才他正是和這位老者侃侃而談遼東之戰。

  王伯當連忙上前跪下,“參見會主!”

  這名白須老者便是武川府會主,他名叫竇慶,是關隴竇氏家族的第二號人物,按照武川府的慣例,會主兩年一換,這兩年正好輪到竇家。

  說起來他們三人還有很深的姻親關系,獨孤順是李淵的舅父,而竇慶更是李淵的岳父。

  竇慶眼皮一挑,銳利的目光盯著王伯當,“我想知道李密的遺物中有沒有一只蠟丸?”

  王伯當連忙從懷中取出一枚蠟丸,“啟稟會主,蠟丸不在李密身上,他說蠟丸放在他身上不安全,便交給屬下保管!”他將蠟丸呈給會主。

  竇慶接過蠟丸凝視片刻,隨即捏碎蠟丸,里面是一幅極薄的白絹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他細看了一遍,就是這封信,他又問王伯當道:“還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還有就是楊玄感其實是被宇文述私自放走!”

  這個消息讓三人頗感意外,三人對視一眼,獨孤順冷笑一聲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楊玄感造反,不知牽扯多少門閥士族,不知多少朝廷大臣恨不得立即將楊玄感置于死地,以掩蓋自己和他串通的事實,可宇文述老奸巨猾,留著楊玄感不殺,那就會有無數權臣貴族來討好巴結他,他便能從中撈取巨大好處,等他撈足了,楊玄感也就該死了。”

  竇慶點點頭,應該是這個原因,不過這件事先放一放,他們暫時還顧不上,竇慶又問道:“還有什么?”

  王伯當連忙說:“其他沒有了,啟稟會主,報信人被我帶來,在客堂等候,他不僅是宇文述私放楊玄感的目擊證人,同時李密臨死時他就在身邊,會主若想了解什么,可以直接問他。”

  竇慶微微一笑,他已經和這個張鉉談過了,小伙子人不錯,有點見識。

  這時,旁邊獨孤順重重咳嗽一聲,拉長聲音道:“我的時間不多,談談如何善后吧!”

  竇慶笑了笑,便對王伯當道:“你先到外面稍等片刻,我等會兒還有事找你。”

  王伯當起身行一禮,慢慢退了下去,竇慶拾起李密的銅牌,輕輕嘆了口氣,“雖然李密不幸身亡,但這一次他做得不錯,成功阻止了楊玄感進入關中。”

  李淵也十分遺憾道:“可惜楊玄感不聽李密之言,如果楊玄感能東入揚州,西聯瓦崗,北接竇建德,南靠江淮富庶之地,根基可圖,但他一意孤行攻打洛陽,耽誤太多時間,給了楊廣殺回之機。”

  獨孤順不耐煩地擺擺手,“楊玄感已徹底失敗,不用再談他,我們只談下一步的計劃!”

  竇慶點點頭,目光炯炯地注視著李淵,緩緩說道:“我和獨孤家主已經商量過,既然李密已身亡,那我們的下一步計劃只能換人,決定讓建成頂替李密的身份去收編瓦崗軍,叔德,你這里沒有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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