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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定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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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陶提學拿了卷子來到公堂,親自拜了孔子后,然后將一百張卷子取來。●⌒,他看了一白天后,最后篩了五十五份卷子定為錄卷。

  五十五份錄卷中,又取了最好的三篇,定為前三。

  陶提學大致排定了座次,將定的首卷,次卷,三卷一字排開。

  幾案上擺著兩支紅燭,燭光照得卷面發亮,眾人不由心想是誰那么好運氣,卷子能入選其中。

  陶提學對在場的府學教諭,縣學教諭道:“這是本官定的名次,你們看后若無異議,本官就揭開糊名,依此放榜了。”

  眾人聽了心底都是大罵,你都定了座次了,叫我們排什么?如果真有誠意,應該是大家一起討論后,再決定排名的。

  眼下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不過有卷子看為何不看,院試前三的卷子,他們也想搶先一睹為快。

  一般而言,院試前三名的程文,不僅官府要刻錄,題名錄上要載,而且書坊商人們也都會附在最新一期的時文選集里。然后全省的秀才,童生都是抄借來看,揣摩提學大人的喜好。

  三張卷子,大家人手傳看,眾人邊看文邊捏須點頭,或者與一旁之人評頭論足一番。

  “奇才,真天下之奇才!”一人道,“這一篇治易的文章,寫得太好,我本以為自蔡虛齋后,本省治易名家不過泛泛而已,但這一篇寫得何止是入木三分,簡直深入其髓,這等文章不取第一也難,你可知本府有哪位名家治易嗎?”

  蔡虛齋就是蔡清,泉州人,理學大宗師,猶擅長治易,李廷機,俞大猷都拜下他的門下。

  “我略知一二。現任建陽訓導的懋卿公啊,聽說他的兒子,這一次也來赴院試了。”

  “他的兒子名叫是?”

  “你附耳來,我與你說。”

  “你們看這篇治尚書文章。也是極佳啊!這一篇出題是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他寫這一句道,稽我周章服之舊,祀先王則袞冕,祀先公饗則鷩冕。四望山川毳冕,祭社稷王室則希冕,你知這一章出自何典?”

  府學盧教諭向長樂縣學教諭。

  縣學教諭笑著道:“你考不倒我,我雖不治周禮,但也知這出自此經,冕服有六,大裘、袞冕、鷩冕、毳冕、希冕、玄冕。”

  “果真學識淵源,那再看這一句,九命者,衣五章而裳四章。七命者,衣五章而裳四章,……三命者,衣無文而裳制剌黻。我問你九命,五章,剌黻何解?”

  “你又考校我了,周爵有九命,上公九命為伯,王之三公八命,侯伯七命……衣五章。臯陶謨有云,天命有德,五服五章。”

  “那剌黻呢?”

  縣學教諭沉思了一陣,搖了搖頭道:“這我倒是不記得了。”

  盧教諭笑著道:“玄者,衣無文,裳刺黻而已,是以謂之玄。你不治周禮。連注疏也不讀了嗎?”

  縣學教諭不以為意笑著道:“哈哈,這我倒是忘了。引經據典之事,你不要與我說,我只看文意,你看這一句乃知文王之卑服,豈曰無衣。不若思如挾纊也,豈翳無服,不若衣被天下也。”

  “挾纊乃授人寒衣,衣被天下為王者之心。文王卑服,并非沒有華衣,衣五章,裳而有四章,只是與其華衣在身,卻不如衣被天下。這真是一語道盡,天下一等一的好文章啊!”

  說著縣學教諭拿著文章的手,都是抖了起來。

  縣學教諭當下道:“以我之見,治尚書此子,真是博學多聞,典籍里的儀制,信手拈來。聽聞陶提學本經也是尚書,會將此篇選入前三,真是實至名歸。”

  盧教諭道:“是啊,不過此篇文王卑服,用詞用典雖是不錯,但文字功底火候還是稍遜了一分。”

  縣學教諭聽了當然變了臉色道:“什么?這等文字,我看能寫到如此,去鄉試都可一試了,你為何說不行?”

  盧教諭笑了笑道:“你誤會我的意思,這等文字已算得第一流了,但是治易考生那卷子寫得也不差,五經題各有所長,但四書文兩人寫得是同一篇,可見高下。”

  另一人聽了拿卷子來一看,點點頭道:“確實,四書題文字上遜了一籌,相較下還是欠些火候,而且此人五言八韻詩也作得一般,可惜了。”

  盧教諭捏須道:“沒什么可惜的,若是此子不出數年,必成文章宗匠,你何必以今日長短論之。”

  縣學教諭道:“是啊,是我短見了,不知此子是否是我長樂縣的考生,我聽說狀元公之子陳若愚本經也是治尚書,這一篇八成他寫的。”

  盧教諭笑著道:“不好說,不過我必向提學大人,讓他進我府學。”

  縣學教諭聽了怒道:“盧兄,你既與我搶人!”

  盧教諭捏須笑道:“這又何不可?”

  縣學教諭怒道:“不行,若是如此,我必不與你干休。”

  眾人議論完了后,陶提學問道:“諸公看望后有何異議?”

  眾人都是府學,縣學教諭,學識在一府里都是頂尖,對望一眼心想,這陶提學取士,還是公允的,不說別的,僅這三篇文章確實超過,往昔院試前三的程文。

  當下眾人都是道:“我等都無異議。”

  陶提學笑著道:“那就好,拆卷!”

  當下幾名書吏上來,動手將五十五份卷子糊名紙拆去,再依次將名字抄錄到榜文上。這卷上名字的童生,馬上就要入學,進入府縣廟學里,成為生員,受他們教導。

  這些教諭們,不由想提前想看清卷上的名字。

  卷上一個個名字被抄錄至紅榜上的一刻,他們的人生也將由此改變。

  府學盧教諭待看到治尚書那考生的名字后,不由訝異道:“竟然是他!”

  次日,院試放榜。

  盤桓于青樓一夜的考生們,紛紛被叫起。

  宿醉在酒館里的考生,也被小二伙計搖醒,提醒今日要去看榜了。

  千余考生,以及考生家人,一并涌至府衙前。其實放榜對于不少考生而言,都是抱怨的,因為放榜的實在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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