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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八章 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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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品書網”習令色的心腹答應下來,立刻就派人出去請其余的臺吉。

  最近和裕升對各臺吉的監視已經放松,因為牧民們大半都安置好了,要么回去打草轉場,要么就是去和裕升的礦銅和棉田區服勞役,區別就在于上沒上過戰場,有沒有殺過商團軍的人,或是當初燒搶過和裕升在草原上的產業,更久遠的就是有沒有進過關打過草谷,有沒有在漢人地界殺掠過。

  沒有人敢隱瞞,和裕升軍情體系的辦事效率很高,而且手段高妙,見識過的人都很老實,連帶著叫其余的人也變得十分聽話順教。

  牧民和甲兵們安置完了,這些臺吉變得無所事事,他們暫時還得留在青城里頭,因為對臺吉們的甄別還沒有結束。

  等一切完事了,估計臺吉們就能在新的汗宮體系里有一席之地,很有可能授個官職什么的,但所有人都明白,這些不過是走個過場,包括新的大汗俄木布洪在內,大家都是和裕升的傀儡而已。

  牧人抵達巴圖臺吉的住所時,他正在和白音臺吉說話。

  聽到傳訊后,巴圖臺吉說道:“請濟農放心,我會去的。”

  待牧人出去后,白音臺吉臉上變色道:“巴圖你可知道你一會去了,后果多半會很嚴重?”

  巴圖道:“我知道,不論我們做何事,盯著的人肯定不少。濟農不是什么聰明人,恐怕未必能做出什么英明的選擇。”

  白音不解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去?”

  “我們蒙古人,不能全部做首鼠兩端的小人啊。”巴圖舉起銀壺,替神色難看的白音斟了一壺奶茶,說道:“有人要將蒙古人的血脈和尊嚴,還有歷史傳承下去,比如白音你。也有人理應在這場大變中慷慨赴死,不然的話,后人傳唱的時候沒有幾個死去的人,會被人笑話的啊。”

  白音站起身來,說道:“我堅信和裕升會替草原帶來新生,牧人們未必會比以前過的差,不,應該是過的更好。既然巴圖你是這樣的想法,那么我只能告辭。”

  巴圖沒出聲,待白音出門后,巴圖才自語道:“若是那樣,我們蒙古人還是蒙古人嗎?”

  巴圖出門時,特意叫來幾個兒女,一一抱過。

  他的長子已經快成年,知道巴圖此行兇險,當下道:“若是額祈葛你有什么意外,我一定為你報仇。”

  “千萬不要。”巴圖兩手按在長子肩膀上,正視著少年,說道:“我們與漢人已經沒有什么深仇大恨,這一次戰事不過兩年光景,雙方死的人都不算多,我們雖然死了不少人,但此前我們蒙古人入關殺的漢人也不少。若和裕升帶來的是富裕與和平,又有誰會牢記仇恨,繼續殺戮?做沒有指望的事,那太蠢了。”

  眾兒女都流下淚來,巴圖揮揮手,叫他們進去,自己突然感覺意興闌珊。

  傍晚之時,七八個臺吉應邀而至。

  這些人都是和習令色家族牽扯很深的貴族,有幾個老臺吉三十年前就追隨習令色的祖父,然后是素囊臺吉,現在又是習令色,他們的關系太深,就算有危險也必須得跟隨了。

  巴圖也是和眾人一樣的心理,此時他的心理反而平靜下來,和眾人抱見之后,環列而坐,各人都等著習令色說話。

  “大家放心,我非是要帶大家憑白送死。”習令色道:“我們非是和裕升對手,然而在此當傀儡也是氣悶,以我之意,不如投奔大明,不失富貴,也不必仰人鼻息。”

  “大善!”巴圖第一個贊同道:“我以為濟農要投奔套部再謀進取,能明白我們實力遠不如和裕升,濟農已經大有長進了。當年俺答汗爺孫不和,把那漢吉臺吉投奔大明,大明果然厚待之,并以此達成和議,漢蒙兩方開了馬市,數十年的戰事得以平息,今次我們只要能接近大明邊關,和裕升的人倉促間必不能阻擋,只要到了大明境內,以濟農的身份,大明必定會厚加撫賞,我等亦不必坐困青城。”

  原本聽到巴圖這樣的大臺吉的夸贊是好事,然而習令色心中頗為不是滋味,巴圖的話并沒有留太多的面子給他,知道實力相差太大云云,很傷了他的自尊心,然而事實如此,習令色只能板著臉不出聲。

  有個臺吉酸溜溜的道:“我們要狼狽逃到明國去,前途未卜,銀錠臺吉卻能留在青城,除了俄木布洪,就屬他最大了。”

  “俄木布洪也只是傀儡,”巴圖道:“銀錠倒是真的有實權,不過我并不羨慕他,出賣祖先的人,必留后世罵名。”

  “正是,他必下地獄!”

  “佛祖不會饒恕這樣的小人。”

  眾人很起勁的罵著,在這里罵銀錠毫無風險,而且能宣泄各人的怒氣。

  雖然逃到大明肯定不會有危險,而且大明對他們肯定也會給予相當優厚的待遇,但那還是寄人籬下,和現在的情形沒有太多不同,只是到大明那邊,以后就不會有性命之憂,從這一層來說,大伙還是愿意和習令色一起跑。

  “大家回去準備吧。”習令色道:“這陣子張瀚不在城里,進出城的管制松懈了很多,若是他回來了,恐怕就沒有機會了。明日一早,我們借口出城打獵,每人只帶少量從人,從西邊繞道,直奔固原鎮方向。”

  “好,就這般定了。”眾人都是七嘴八舌的答應下來。

  傍晚時銀錠和李氏一起用飯。

  銀錠的飲食習慣已經和漢人差不多,被李氏影響的很深。

  李氏的鞋服店現在已經開遍了各堡,利潤十分可觀,當然這也是張瀚叫軍司有意照顧,軍隊很多采購都在李氏的鞋服店里進行,其實李莊的后勤供給已經很發達,民間采買的渠道也越來越多,在李氏那里采買主要就是照顧生意了。

  張瀚肯定是沒有辦法分田和股息給銀錠的,那會弄的內外嘩然,蒙古人就坐實了銀錠是內鬼,和裕升內部也未必會對分田畝給一個北虜臺吉心服口服,張瀚固然都能壓下去,但那又是何苦?

  政治有時候就是要妥協,哪怕是大權在握的人也要學會妥協,適當的妥協并不是壞事,一意孤行會容易把弦崩的太緊。

  銀錠對這種照顧心知肚明,現在他一年的收益比以前要超過十倍有余,仗打完之后,銀錠的牧場和牧民也大為增加,現在他手頭的甲兵已經超過五百人,不論在哪個部落都是第一等的大臺吉了。

  兩人面前擺著五六樣炒菜和燉菜,吃的卻是米飯,這是和裕升從京師那邊買來的,每個中高層的文武官員都有份,銀錠當然也分到了一份。

  銀錠吃著米,感覺味道還不壞,就是感覺不怎么壓肚子,吃過米飯不久后就又餓了。

  李氏一邊吃,一邊和銀錠說些生意上的事,銀錠興趣不大,只嗯嗯答應著。

  銀錠的福晉留在牧場,也是有意讓地位給李氏,一年幾千兩的收益,銀錠的福晉自愧不如。

  “你怎么絲毫不關心生意的事?”李氏見銀錠始終興趣不大,不禁有些發怒。

  “你知道什么。”銀錠撫了撫下巴上的胡須,沉思著道:“最近我感覺又有事要發生了。”

  “總不會又來我身邊抓奸細吧?”李氏氣哼哼的道:“張瀚現在家大業大,已經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了。”

  “盡說屁話。”銀錠指指院子里巡邏的甲兵,說道:“我的部下現在五百多人,都是不事生產的甲兵,沒有張文瀾的支持,我能有現在的實力?”

  李氏不說話,她就是這般脾氣,心里就算明白,嘴上也不肯說好話。

  兩人剛剛又拿起筷子,一個甲兵頭目大步走了進來。

  銀錠道:“何事?”

  甲兵頭目道:“內情司的王大人來訪。”

  “好,立刻請進來。”銀錠顧不得再吃飯,趕緊下令把王勇請進來,到大廳見面說話。

  李氏不屑一顧,說道:“鬼鬼祟祟。”

  銀錠顧不得這婆娘,大步到達廳中,他的這個廳也是李氏帶人布置的,當初李氏地位不高,只是張瀚送的一個小妾,想布置也沒有那個身份地位,而且銀錠也沒有太多的銀錢來揮霍,現在自是不差這一點錢,地位也不同了,廳中除了漢人習慣的長條貢桌和銅制五貢等物品外,還懸掛著一些字畫,多寶擱上擺放著一些不是很值錢的古董,連待客用的茶杯也是從張家口買的上好瓷器。

  王勇正背手站著,觀看著多寶擱上的幾件物品,看上去倒不象是有急事的模樣。

  銀錠拱手道:“叫王司官見笑了,我這里其實沒有什么好東西。”

  王勇哈哈一笑,說道:“在下對這些原本也不懂,只是閑著無聊,所以看上幾眼。”

  銀錠道:“最上頭的博山爐倒確實是難得的精品,而且不是買的,前番打仗時,我的部下拉克申與騎兵一同劫掠,不知道在哪個臺吉的氈包里翻出來的,我聽人說是很罕見的上品,留了下來,預備張大人過生日時奉上當賀禮。說來慚愧,在下沒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東西,只能借花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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