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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8:悠著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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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起那日的場景,恨不得一刀斬了花淵——”

  楊濤性格疏闊爽朗,極少會真正憎惡某個人,花淵的所作所為讓他難得破一回例。

  “霖何嘗不是這般想的?”

  楊濤靜默一會兒,又道,“有件事情我始終想不通。”

  顏霖問他,“何事?”

  楊濤說,“南蠻四部犯下滔天罪行,這是不容辯駁的事實,花淵憎惡南蠻我也能理解。唯一不能理解的是——觀其以往經歷,花淵雖有坎坷,但也不至于和南蠻結下這般深仇大恨。那些被南蠻俘虜過去的女子何其無辜?她們腹中的胎兒雖是蠻人血脈,但母親是南盛國人!”

  若是安慛執意屠殺南蠻四部,楊濤還能理解。

  因為安慛的父母、妻子、兒女全部慘死南蠻的屠刀之下,那般仇恨是外人無法體會的。

  為了召集兵力報仇,安慛還在東慶吃了不少苦頭,他恨不得南蠻滅族也正常。

  花淵呢?

  依照楊濤的調查,花淵對南蠻的恨意就顯得夸張了,實在是令人費解。

  “她們為何會被南蠻四部劫掠過去糟踐?”楊濤攥緊拳頭,憤憤地咬牙道,“還不是因為南盛的男人無用愚蠢?倘若不是皇室不作為,士族、宦官和外戚弄權,這些女子何至于此!”

  若不是這些人守不好國土,這些女人也不用遭受這樣非人的折磨。

  她們好不容易要逃出生天了,花淵這些人卻以她們腹中懷胎是余孽為借口強行落胎。

  “當真是令人發指!”

  楊濤一個外來人都看不下去了。

  退一萬步說,花淵真容不下南蠻血統的人,為何不能等她們將孩子生下來再行處置?

  強行落胎,腹中孩子死定了,母體也活不下去。

  南蠻四部的蠻人該死,這些女人何其無辜?

  楊濤每每想起那日的情形,總覺得有什么東西梗在心頭,讓他渾身難受。

  顏霖體貼地道,“待盟軍事宜結束,我們便帶兵離開。”

  楊濤點頭,他不是小孩子了,總不能為了一人的小性子放棄全軍將士用性命博來的戰利品。

  “少陽,我有些擔心少音。”楊濤道,“花淵和少音不對付,前者性情這般暴戾,我擔心……”

  “呂徵和花淵同為安慛帳下謀士,哪怕他們政治觀念相左,但花淵也不至于下死手。”顏霖失笑道,“不管如何,呂徵好歹也是淵鏡先生教導出來的得意學生,主公不用替他擔心。”

  楊濤嘀咕道,“我也知道少音是淵鏡先生的高徒,但花淵這人忒邪乎,總有些不放心。”

  仔細想想,楊濤上次還撞破過花淵對呂徵產生殺意呢。

  若非楊濤那時候正巧出現了,還不知道花淵會做出什么事情。

  顏霖笑道,“倘若主公真的擔心,不如找個機會提醒呂徵,讓他做個防范。”

  楊濤無奈道,“我先前提醒過少音,不過……少音怕是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

  這下輪到顏霖無奈了,楊濤提醒呂徵堤防花淵,擱在外人看來就是挑撥離間好么?

  人家會將警告放在心上才怪了。

  殊不知,此時的呂徵已經信了楊濤的邪。

  這事兒還要從盟軍攻克南蠻族地說起,安慛和花淵都是堅定的滅族派,呂徵自然不答應。

  不知道俘虜也算是戰利品么?

  俘虜能創造的隱形價值遠比肉眼可見的戰利品昂貴,為什么非要殺光他們?

  呂徵一千個一萬個不同意,他懶得跟花淵打嘴炮,只要說服主公安慛便算成功了。

  怎奈何,呂徵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安慛仍然死咬著不肯松口,必須滅族!

  “少音可知國破家亡的痛苦、流亡他國的痛苦?這事兒沒得商量,南蠻四部便是一群不開化的蠻人,留著必成心腹大患。”安慛出身士族,自然信奉那套血統論,南蠻四部的“惡”是與生俱來的,若是放過了俘虜,這些俘虜必定會卷土重來,倒不如斬草除根,一了百了。

  安慛至今還記得那些蠻人是如何強橫闖入他的家宅,如何將他妻子女兒凌辱致死,尚在襁褓的幼子也沒能逃過一劫,反而被畜生丟在地上踩踏成肉泥,年邁的父母喪失了尊嚴,被人抓著頭發摔在地上拖曳致死……妻妾仆從,無一幸免,偌大家庭,分崩離析!

  安慛前半生有多么安逸幸福,當災難降臨的時候便有多么痛苦。

  呂徵的出發點就是利益,權衡利弊之后選擇保下俘虜,安慛不是不知道他的考量,

  不過——

  安慛不需要這些利益,他只需要南蠻四部為他們曾經的血腥行徑付出最沉痛的代價!

  讓南蠻滅族,這是安慛活下來的動力,更是他余生必須要完成的重任,誰勸說都不好使。

  于是,安慛力排眾議將滅族事宜交給花淵辦理,他知道花淵和他是一條心的。

  呂徵失望至極,回去的時候沒有注意環境,行至半路,突然有個黑影將他拽入旁邊的營帳。

  這人的力氣大得可怕,不論呂徵如何掙扎,始終無法擺脫對方的桎梏。

  對方一手捂著他的口鼻,一手扼著他的脖子,力道之大似乎要將他的頸骨扭斷。

  呂徵拼死掙扎,終于看清了來人的真面目,居然是花淵!意識到這點,呂徵的掙扎更加劇烈,費盡力氣用足尖勾倒了營帳內的火盆架子,發出了聲響,引來了巡邏的士兵!

  “發生了什么事情?”

  士兵正要掀開營帳檢查,花淵飽含怒氣的陰鷙聲音將士兵呵斥出去。

  呂徵趁機將花淵的手推開,一個打滾,滾到營帳刀架旁取下一把大刀,胸口劇烈起伏。

  “你、你到底……到底是誰?”

  呂徵咳嗽了兩聲,缺氧窒息的感覺讓他手腳發軟,腦袋又漲又疼。

  可他不敢掉以輕心,反而將刀尖對著花淵,生怕這個瘋子下一秒又來殺他。

  對,呂徵很肯定花淵剛才真是想殺了他!

  花淵見狀,露出了陰鷙而冷漠的笑,不論是神情還是氣質,與呂徵所知的花淵相差甚遠。

  莫非——

  這個瘋子又發病了?

  “任何一個阻礙我向南蠻復仇的人都該死——你若想活命,別擋我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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