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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3:收南盛,殺安慛(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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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這個簡單的原因,方直出現在了呂徵面前。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方直率先將話題往目的地上引,感慨著道,“當年同窗,如今見上一面都顯奢侈。前陣子,直見過如今的蘭亭公柳羲了,她的變化可真是大。”

  呂徵輕哼一聲,那人的變化能不大么。

  要說最面目全非的,整個瑯琊書院獨屬她一人了。

  不止從浪蕩紈绔的士族子弟搖身一變成了天下諸侯,居然連性別都改了。方直見呂徵沒有搭話的意思,主動提及年少時候的趣事,結果只有他一人在尬笑,呂徵連臉皮都懶得動一下。

  半晌之后,方直道,“少音便打算跟著安慛,一條道走到死了?”

  呂徵反問道,“你怎么就篤定我主不敵柳羲了?”

  方直道,“柳羲與安慛,不論安慛是輸是贏,少音捫心自問,你可有好下場?盡管久居鄉野,鮮少聽聞各家諸侯的事情,但來的路上也聽了幾耳朵。不說別的,光是安多喜的舉止行為,怕是入不了少音的眼。依你的性情,如何會死心塌地襄助一個兇狠暴戾、毫無仁慈之心的暴君?南蠻四部與安慛有深仇大恨不假,但安慛的舉止,不僅僅是為了報仇雪恨,更像是發泄胸中殘忍。你與他矛盾頗多,如今又有一個讓安慛更加看中的花淵,你的處境……”

  呂徵抬手示意方直住嘴,這些話他真不想聽。

  “你是來給柳羲當說客的?”

  方直苦笑一聲道,“草民天賦平庸,笨嘴拙舌的,哪有資格當柳羲的說客?”

  呂徵譏笑道,“笨嘴拙舌?倒是聽不出來,說得也是頭頭是道。”

  “少音何不仔細考慮?”方直道,“冷眼瞧著那個安慛,絕非良主。”

  臣子與主公之間,什么矛盾最難調和?

  當然是政治立場和思想見地。

  呂徵又不是毫無主見之人,他的性格也是滿固執的。

  除非一方退讓,否則他和安慛因為政治主見產生不可調和的沖突,呂徵的下場好不了。

  方直不愿看到呂徵死在姜芃姬手中,但也不愿看到呂徵被個不是明主的家伙奪了性命。

  呂徵搖頭,這事兒不是仔細考慮就能解決的。

  他不喜安慛是真,但也不會因為這個理由就二話不說投靠了對家。

  呂徵微寒的出身本就受人詬病,若是做出這種反復無常的舉動,不知外人會如何評價。

  大抵又會拿血統說事兒,例如卑賤之子毫無文士風骨,奴顏婢膝,丟了瑯琊書院顏面……

  方直嘆道,“便知道你會拒絕,本也不抱希望,只盼你能慎重考慮,莫要讓自己后悔。”

  這就睡知根知底的好處,呂徵拒絕一次,方直便不會堅持勸說了,因為沒必要。

  呂徵信心堅定,絕非三言兩語就會改變立場。

  若是強迫呂徵吃下方直的安利,反而會適得其反。

  呂徵承了他的情,點頭應下。

  “徵會慎重考慮的。”

  殊不知,方直并未放棄,而是選擇曲線救國。

  “不瞞少音,此番前來,有位故人讓我朝你討一筆舊債。”

  呂徵懵了一下,不知自己什么時候欠了人債,還惹得方直親自上門當討債人了?

  “什么債?”

  方直道,“少音可還記得欠了人一個諾言。君子一諾千金,你也是重諾之人,總不會毀約。”

  呂徵稍微一想便知道討債鬼是誰了。

  他從不輕易許諾,當然,他欠姜芃姬的也不是諾言而是賭債。

  思來想去,這個方直怕是替姜芃姬過來要債的。

  “自然不會毀諾。”呂徵問道,“那位債主讓你什么?”

  方直道,“她讓你愿賭服輸。”

  呵,女人!

  呂徵心中冷笑。

  “不曲也去她,問問她當時說了什么。”

  她可是說了,她的要求不會是讓二人狼狽為奸、她去殺人他遞刀。

  若是呂徵真的投了對方帳下,助她征戰天下,這跟殺人遞刀有本質區別?

  全是“助紂為虐”啊。

  再者說了……

  呂徵正欲再說,面上的表情突然僵住,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倏地大喊一聲。

  “不妙!”

  “不妙?”方直被他嚇得心肝兒直顫,連忙追問,“什么不妙?”

  呂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與姜芃姬當年的賭約有個前提啊!

  倘若未來子孝成了我的人,不違背君子道義的前提下,你便答應我一個要求。

  聯系上下文,這個“成了我的人”絕對不是站在姜芃姬陣營就算她的人了,二者要發生不可描述的不和諧關系才算達成賭約!換而言之,瑯琊書院一枝花已經被狗啃過了?

  “好一個柳蘭亭——便知道她是狗改不了吃……”

  呂徵面色漲得鐵青,硬生生將最后一個字憋了回去。

  子孝可不是屎,但她姜芃姬的確很狗。

  作為一方諸侯去潛規則自己的下屬,她還要不要臉了!

  不要臉!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子孝替她賣命這么多年,結果換來被自個兒主公睡了的下場?

  方直一臉霧水,不明覺厲。

  他在呂徵這里住了兩日,不知哪里泄露了消息,引得花淵親自上門。

  方直眉頭一皺,“這個花淵與你不對付,他上門……莫不是……”

  呂徵道,“莫要多想,此人好對付得很。”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方直大概要被扣押,換做花淵這個瘋子就不一定了。

  “柳羲”狗歸狗,做人還是很仗義的,沒有石錘的情況下不會對同窗下手,更別說是感情不錯的同窗。花淵這個冒牌貨登門拜訪,與其說是試探呂徵,倒不如說是來看“同窗”的。

  “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呂徵雙手攏在袖中,瞧著花淵的眼神帶著幾分不善。

  花淵笑道,“聽聞少音府上有貴客?”

  呂徵道,“多新鮮吶,你不去寵幸你那個剛到手還熱乎的美人,還管我府上有沒有貴客?”

  花淵道,“我與不曲也是同窗一場,聽聞他投奔你府上,過來瞧瞧罷了,何必這么大火氣?”

  呂徵反唇相譏,“這么大陣仗,知道的人知道你是來探望友人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過來興師問罪,要我性命的。我倒是好奇了,我這個清水衙門有什么地方能讓你瞧得上眼的?有些捕風捉影的消息,你便巴巴得過來。呵,我府上……從未有一個叫‘不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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