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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2:花淵的結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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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這大概說的就是最近的西昌帝姬了。

  自從少主畏罪自盡,花淵就很少再找西昌帝姬,每日也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沒了花淵干擾,西昌帝姬養胎的日子別提多么愜意,府邸上上下下的仆從都將她看作最金貴的寶貝,那些老臣還時常讓自家夫人過來拜見她,送的禮品也是挑著珍貴稀罕得來。

  被人這般眾星捧月、阿諛奉承的日子,那還是西昌國沒有覆滅之前呢。

  西昌帝姬又找回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幾乎都要忘了曾經遭遇的不快和磨難。

  不過,她很快就得意不起來了,遲來的妊娠反應將她折磨得險些脫了形。

  惡心嘔吐、頭暈乏力、嗜睡流涎……

  一個又一個癥狀找上她,幾乎占據了她所有的精力。

  等她好不容易適應,浮腫的雙腿以及肚子上丑陋的痕跡又讓她厭惡。

  當她第一次感覺到胎兒的動靜,這種厭惡達到了頂峰。

  看著吹了氣球一般鼓起來的肚子,西昌帝姬時常夢魘驚醒,夢中夢到自己生了一個三頭六臂的怪物,這怪物長了三只眼睛、四張嘴,每一只腳都只有兩根腳趾,一出生就能說人語……

  每一回夢魘,這怪物都是用手腳撐破她的肚皮,獰笑著爬出來,張嘴將她的內臟啃噬干凈。

  每次她都是大叫著醒來,醒來后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虛汗,肚子也隱隱作痛。

  醫師礙于她腹中胎兒太過金貴,不敢下重藥根除,只能用藥性溫和的安神湯藥輔助她睡眠。

  調養數日,夢魘盜汗的毛病明顯減弱。

  侍女小心翼翼詢問她的意見,“夫人,今兒個天色好極了,要不要到院中走走?”

  西昌帝姬昨夜難得睡到大天亮,煩躁易怒的心情得到了極大改善,服侍她的人也松了口氣。

  要是繼續這般折騰下去,等不到西昌帝姬生產,他們就要先瘋了。

  西昌帝姬吃過精致的早膳,心情正好,抬眼見到外頭散落下的金色陽光,頓時來了興致。

  她一手扶著腰,一手扶著高挺圓潤的肚子,在侍女的攙扶下慢慢地走。

  因為身子太沉了,西昌帝姬走了一圈便感覺乏累,回到了屋子,懶懶得靠著憑幾。

  為了打發時間,西昌帝姬刻意尋侍女閑談。

  “最近外頭可有什么新鮮事兒?”

  侍女仔細想了想道,“小的并未聽到什么特殊事兒。”

  “那位花軍師呢?”大概是覺得這么問太直白了,西昌帝姬又故作掩飾地解釋一句,“他畢竟是老爺最器重的重臣,老爺在前線征戰,后方事宜連同我們母子都交托在他手上,故而有此一問。這幾日不知為何,心里總是慌亂得不行,半夜夢魘似乎夢到了很可怕的事兒……”

  西昌帝姬當然不會說自己做夢夢到生了個怪物,反而推說是太擔心安慛才會做噩夢。

  侍女不疑有他,說道,“花軍師么,小的倒是聽了些。聽聞花軍師最近有些不太對勁……”

  西昌帝姬眉頭一跳。

  “什么不對勁?”

  “平日花軍師待人接物總是溫和有禮,可少主亡故后,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暴躁易怒不說,甚至……甚至還動手將犯錯的下人鞭死了。”不知內情的侍女忍不住唏噓一聲,嘆道,“也是,花軍師與少主師徒多年,少主犯了錯事兒以至于畏罪……花軍師肯定會受影響。”

  侍女心直口快,險些說出少主畏罪自盡的事兒,這事兒可是眾人諱莫如深的忌諱,說錯話可是會沒命的。幸好她及時止住嘴,西昌帝姬也沒怪罪她多舌,這才僥幸撿回一條性命。

  西昌帝姬露出一縷嘲諷。

  安慛那個過繼來的少主就是死在花淵手中,他沒有半夜笑醒就不錯了,怎么可能會傷心?

  至于侍女說的“暴躁易怒”、“動手將人鞭死”……這些變化擱在西昌帝姬眼中,根本不是什么性情大變,分明是花淵暴露本性,終于舍得撕開維持多年的“君子”面具,回歸本我。

  “除了這些,沒別的事情了?”

  西昌帝姬有一下沒一下得輕撫肚子,困意漸濃。

  這個八卦的侍女面露難色,西昌帝姬捕捉到了,說道,“有什么事情就說吧,別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你現在說了還好,總好過我日后不知從何聽到,驚動肚子里這個小祖宗吧。”

  侍女咬牙道,“夫人,小的前兩日聽到些不好的消息,說是前線情況不太好。”

  西昌帝姬心頭一緊,問道,“不太好?怎么個不太好?”

  “小的哪里知道呀,只是聽某個有些門路的武人這么說的,具體不太清楚。”侍女說完這話,懇求道,“夫人,這些事兒不讓亂傳的,若是被管事嬤嬤知道了,小的這條命可就沒了。”

  西昌帝姬隨口應道,“知道,不會將你交代出去的。”

  她以為前線戰事不太好,那也是花淵計劃中的局面,因此根本不擔心。

  誰料花淵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旁人根本無法預測他下一步動作,操作成謎。

  當安慛被姜芃姬斬殺祭旗的消息傳遞回來,西昌帝姬還是懵逼的。

  “你說……誰死了?”

  西昌帝姬一手艱難地扶著肚子,另一手抓緊了侍女的手,長長的指甲嵌進對方的皮肉。

  侍女疼得表情猙獰,但又不敢大叫驚呼或者甩開西昌帝姬的手,只能咬牙苦撐著。

  報信的人頓了下,聲音不由得又低幾度。

  “主公薨了。”

  薨了?

  安慛薨了?

  盡管西昌帝姬早有心理準備,但乍聽這個消息,仍舊有種反應不過來的震撼。

  哪怕安慛再不好,他也是西昌帝姬目前最大的依仗。

  靠山轟然倒了,她又是敏感多思的孕婦,心境自然與常人不同。

  “怎么薨的?”

  報信的人似乎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但又不得不回答。

  畢竟,安慛的死法對于堂堂諸侯而言,實在是過于屈辱了。

  他讓西昌帝姬屏退左右,這才隱晦地說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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