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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三·慫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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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輕巧巧就說曹家會很快露出馬腳,沈琛倒是盯著她看,半響以后才閉著眼睛敲了敲旁邊桌子:“你就這么肯定曹家跟我家當年的事有關?”

  沈琛肯幫她,無非為的就是曹家背后的人可能跟陷害平西侯的是同一批的,他為了報仇,當然一絲一毫的希望都不肯放棄的。

  當然,他也不是傻子,就憑著衛安送來一個楊慶和就決意跟著她的計劃走。

  他只是到如今都沒法忘記那個奇怪又詭異的夢境罷了。

  那個夢境里,已經成了婦人的衛安心狠手辣,且她是知道平西侯死的真相的。

  不管怎么樣,沈琛覺得自己的夢境和衛安的表現相結合起來,實在有些像是神靈顯靈了。

  衛安不用想也知道沈琛的為難。

  雖然臨江王對沈琛看的如同親生,可那也只是如同而已,尋常人家的親生兄弟尚且能為了家產反目成仇,何況是天家?

  沈琛過的向來不是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容易的。

  可是就算是這樣,沈琛在上一世最后,也良心發現了一回,說是可以幫她遠走高飛,隱姓埋名。

  她想起往事,目光里的溫和全數褪去,轉換成蝕骨的冷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忽而抬高了音量斬釘截鐵的道:“我保證您不是在做無用功,曹家不會是無辜的,他們肯定沾了平西侯的血,吃了人血饅頭......”

  沈琛于是不再廢話,站起身來預備往外走。

  衛安卻出聲又喊住了他,等他看過來,遲疑了片刻忽而低頭:“還想再跟您做個交易。”她說:“如果這回您在曹文那里審出了什么,確定我說的是對的。能不能幫我個忙?”

  沈琛不置可否,雙手負在身后,飛快的下樓去了。

  素萍和紋繡隨后就進來,看她仍舊鎮定才松了口氣,問她:“姑娘,我們回去嗎?”

  “不。”衛安笑了笑,一雙眼睛實在亮的出奇,竟然叫人不敢逼視:“我們去一個地方。”

  衛安去的地方是西城菜市口,這附近臟兮兮的,魚龍混雜,并不是什么好去處,素萍和紋繡打扮成小廝跟在打扮成一個小童的衛安身邊,只覺得手心都在出汗,跟著衛安左拐右拐的,終于在一處低矮的房屋之前停了下來。

  她們才來京城不久,對京城并不熟悉,可這也不妨礙她們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憂心忡忡的問衛安:“姑娘,這地方阿臜......”

  她這話才說完不久,屋門自里頭打開,一個頭上纏著頭巾,瘦的有些脫了形的婦人就搖搖晃晃的端著一盆子衣服要出門,跟她們正碰了個正著。

  這婦人穿著寬大的跟她的身材完全不匹配的衣服,越發顯得枯瘦可怖,素萍看著她骷髏一樣的手指,竟然覺得有些發怵,往后頭瞥了衛安一眼。

  也就是這個時候,婦人已經反應過來了,放下了木盆,回身把門拉上,又上了鎖,越過了衛安她們要往外頭去。

  一直像是個木頭人的衛安終于在這時開了口喊住了那人:“齊姑娘,你這么走了,如果出點什么事,里頭的小公子才兩歲多,恐怕跑也來不及吧?”

  對上那婦人猛地轉過來的惡狠狠的眼神,衛安卻反而還笑了。

  她上一世前半生都過的荒唐可笑,很多事都不知道,可是總有些事實在鬧的太厲害了是她知道的,譬如就說現在她面前的這個人。

  她就知道這位齊姑娘是朱芳的青梅竹馬,是朱芳的外室,還給朱芳生了個兒子。

  好的時候,聽說朱芳也曾給她一擲千金,幫她在臨安侯府對面的街上租了一座院子金屋藏嬌,還許諾她,日后一定讓她入主平陽侯府。

  這些都是齊姑娘生的那個兒子成年以后鬧出來的事,在京城鬧的沸沸揚揚無人不知。

  狀元郎出息以后替母抱不平,譴責親父禽獸行的故事比話本子上寫的故事還要有趣,不知道多受人喜歡,很快就傳遍了京城。

  衛安也因此得知很多事情,比如當年朱芳看重的是齊姑娘父親曾經在兵部武庫司當員外郎,對于冶煉極為擅長,且有許多冶煉秘方,因此才對齊姑娘虛已委蛇。

  只是后來鐵礦歸了朱家,齊姑娘父親卻沒在朱家發光發熱,不知道朱家給弄到哪里去了,而新鮮勁過去了之后,朱芳漸漸的就對齊姑娘冷淡起來,這一兩年來更是把她棄如弊履,齊姑娘才淪落成如今這副模樣。

  齊姑娘猛地轉過頭來,盯著衛安看了半響,聲音沙啞的開口:“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衛安不說話,目光落在那把鎖上,然后才問:“進去再說如何?”

  齊姑娘目光變幻,許久之后才一步一步挪過來開了鎖,放她們進去。

  衛安越過晾曬衣服的竹竿架,目不斜視的進了屋,立在堂中也就不動了,轉過身來看著后頭才進來,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齊姑娘:“齊姑娘在替別人漿洗衣裳賺銀子?”

  她笑了笑,很是心疼的樣子:“堂堂五品員外郎的親生女兒,千金小姐,竟然要淪落成靠漿洗補貼家用,朱芳這人,可真是不怎么樣。”

  齊姑娘似是驚訝極了,猛地抬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目光像是要吃人。

  眼前的小姑娘看上去最多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身高也算不得有多高,可身上的氣勢卻實在讓人有些不可逼視,齊姑娘沒來由的覺得自己矮了一截,嘴唇動了又動,卻終究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她想問的實在太多了,可是事到臨頭,竟然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該怎么問。

  她跟朱芳有關系的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可是眼前的小姑娘卻一副知道的很是清楚的模樣,她心中警惕,終于吞了口口水,聲音嘶啞的開了口:“你到底想問什么?!”

  或許是屋里多了人也多了響動,把隔壁炕上躺著的小孩子驚著了,齊薇的話音剛落,一墻之隔的炕上忽然猛地傳來了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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