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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孫府后院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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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鼎香樓,載著一車月色回到府里,約莫便已是亥正晚上十點時分。

  府里的燈火已經熄了大半,不過二管家趙仲基倒還沒睡。

  孫紹宗剛從車上下來,他便巴巴的湊了上來,說是傍晚的時候,賈府的旁支子弟賈蕓,曾經提著禮物上門求見,足足在客廳等了大半個時辰,才告辭離開。

  上次迎春歸寧時,孫紹宗曾替賈蕓美言了幾句,當時賈璉、賈寶玉都答應要給他安排個肥缺——如今看來,應該是已經兌現了承諾,所以賈蕓才會拎著禮物上面求見。

  單論這份乖覺勁兒,這賈蕓便怪可惜了的……

  卻說打了趙仲基,孫紹宗在岔道口略一猶豫,便向著自己的院落走去——忠貞不移他肯定是做不到了,但‘喜新戀舊’總還是能保持的。

  到了院里,就見西廂和堂屋里都還亮著燈。

  孫紹宗便先到西廂窗戶下面,輕輕在那窗棱上敲了敲,待里面傳出了香菱的詢問聲,便揚聲吩咐道:“這都什么時候了?趕緊歇了,等明兒再瞧你那酸詩也不遲!”

  香菱不情不愿的答應了一聲,立刻便有小丫鬟進屋把那燈籠給滅了。

  這書癡……

  剛懷上身子的時候,她還算是收斂了兩個月,這眼見肚子顯了懷,卻又故態復萌起來,終日里捧著詩詞歌賦手不釋卷。

  大約是聽到了院里的動靜,就見石榴披著衣裳從堂屋迎了出來。

  孫紹宗也不說話,沖著她把胳膊張開,石榴立刻折了回去,不多時拿著個提了燈籠出來,在他身上來回照了個遍,嘴里念念有詞的,卻是哼著一驅鬼的童謠。

  一般而言,家里有未滿周歲的孩子,大人晚歸的時候,都要先去一去身上的臟東西。

  雖說孫紹宗是無神論者,但這等約定成俗的規矩,他自然也不會刻意去挑戰。

  故而乖乖等石榴忙活完了,他這才挑簾子進去,卻不急著去找阮蓉,而是先奔了兒子所在的西屋。

  進門之后,就見奶娘和孩子睡在榻上,另有一個值夜的小丫鬟在角落里打了地鋪。

  孫紹宗雖是躡手躡腳的到了床前,但那奶娘還是被驚動了——這也是值夜奶娘必備的素質,否則孩子醒了她卻仍舊呼呼大睡,還要她有什么用?

  見是孫紹宗來了,那奶娘忙悄默聲的用口型見禮。

  孫紹宗擺手示意她不用動彈,便探著身子打量睡在里面的兒子,只見這小子舉著兩只拳頭睡的正香,隨著均勻的呼吸,那頭頂的柔軟處也在微微起伏著。

  興許是感覺到了父親窺視的目光,那小家伙忽然閉著眼睛搖起了腦袋,粉嘟嘟的小嘴兒,更是一張一合的吧嗒著。

  奶娘見狀,忙撩開本就虛掩著的衣裳,扯了只滿漲的糧倉出來,往孩子嘴里塞……

  后面孫紹宗便不好意思繼續瞧了,畢竟這奶娘也都是有夫婿有兒女的,并不似那些貼身丫鬟一般,可以隨意賞玩。

  于是他悄默聲的退出了西間,轉頭進了對面的主臥室,就見阮蓉正披著衣裳靠在床頭,旁邊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鬟,早準備好了燙腳的銅盆。

  “香菱這些日子越的癡了,也真不怕瞧壞了眼睛——明兒你先把石榴、芙蓉撥一個過去,好好管束她幾日!”

  孫紹宗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窗前,先把手伸到銅盆里泡熱了,又在毛巾上蹭干凈,這才坐到了床上,輕車熟路的將胳膊伸進被子里,在那白玉柱也似的腿上撩撥著。

  那小丫鬟忙替他扒了鞋襪,放進銅盆里不輕不重的搓揉起來。

  就聽阮蓉慵懶的道:“她不過是愛詩成癡,又不是什么壞事——老爺若真是心疼了,不妨便領著她出去散散心,眼下不正是踏青的好時候么?”

  “踏青?”

  孫紹宗佯怒的一瞪眼:“我看八成是你想出去散心了吧?”

  說著,便探手在嬌嫩處,作怪似的捻弄著。

  阮蓉登時有些招架不住,紅著臉在他臀上虛蹬了一腳,嗔怪道:“洗腳就老老實實的洗,做什么怪?!”

  頓了頓,她又道:“我倒也確實想去城外散散心,最好能自己騎馬獵些野兔什么的。”

  眼見她滿臉希冀之色,孫紹宗便也正經起來,略一盤算,便道:“近兩日怕是不成,刑部要派人‘復核獄訟’,我作為主官實在不方便請假——等應付完這事再說吧,我估摸著再有三兩日,也就差不多了。”

  聽孫紹宗答應要出城春游,阮蓉心情大好,卻忽然想起一樁瑣事來,忙跟孫紹宗說了。

  卻原來傍晚的時候,便宜大哥屋里的倪姨娘,哭哭啼啼的找上門,說是想求孫紹宗再次開恩,饒過她那哥哥倪二。

  阮蓉不知其中究竟,自然不敢胡亂應下,只隨口敷衍了那倪姨娘幾句,便將她打走了。

  聽說是這事兒,孫紹宗有些沒好氣的道:“她那哥哥實在是個不知死的,我原本瞧他還算懂事,才幫他在大牢里謀了個差事——誰知這廝膽大妄為的很,上任沒多久就把女監當成窯子了!”

  “我只判了他一年刑期,已經是法外開恩!”

  “那倪姨娘若還敢上門,你直接讓人把她趕出去便是!”

  阮蓉本就不想摻和這事兒,聽孫紹宗如此吩咐,自然是別無二話。

  夫婦二人又閑聊了幾句,孫紹宗心下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把寶玉與蔣玉菡的事情,告知阮蓉。

  畢竟瞧寶玉那賭咒誓的勁頭,應該也還沒有肉體出柜,頂多是基情澎湃……

  書不贅言。

  且不提孫紹宗與阮蓉如何從家長里短、過渡到了盤腸大戰。

  卻說正院堂屋里的燭光,也一直亮到了子時前后,賈迎春嘴里雖然沒說,但坐在床頭魂不守舍的,誰瞧不出她是在盼著孫紹宗前來?

  剛過子時,司棋從外面打著哈欠進來,見迎春身上的衣服紋絲未動,便忍不住責備道:“繡橘,你這是瞎了眼不成?天都這般時候了,還不趕緊服侍著太太安歇了。”

  說著,又對迎春道:“二爺畢竟也是拖家帶口的,便是再怎么寶愛太太,也不可能日日都來陪你。”

  迎春臉上浮現出些羞紅,忙訥訥的辯解道:“我就是想跟二爺說一說嫂子交代的事情,也沒……沒別的意思。”

  司棋卻道:“太太不用等了,明兒一早我找個借口去尋二爺,把這事兒說了便是。”

  這時繡橘捧著洗漱用的銅盆進來,聽司棋這般說,便有些不樂意起來,一邊將銅盆擺在架子上,等著迎春上前梳洗,一邊略帶著些敵意道:“用不著麻煩司棋姐姐,我去跟二爺說,也是一樣……”

  “你去?”

  司棋斜藐了她一眼,嗤鼻道:“若是讓你見了二爺,張開的怕不是那張嘴,而是那兩只騷蹄子吧?!”

  “你、你!”

  繡橘臊的直跺腳。

  “你什么你!”

  司棋冷笑道:“別以為攀上了二爺的高枝兒,就能在我面前尥蹶子——若是因為你胡亂浪,壞了太太和二爺的名聲,你瞧老爺、二爺哪個能饒的了你?!”

  繡橘自從把身子舍給了孫紹宗,心里確實有和司棋分庭抗禮的心思。

  但被這夾槍帶棒的點破了心思,又見司棋挺著胸脯乍著膀子,一副隨時奉陪的蠻橫模樣,頓時便先怯了。

  “好了、好了,都少說幾句吧。”

  賈迎春忙在一旁做起了和事佬:“司棋,您也回西廂歇著吧,有繡橘在這里伺候著就成。”

  司棋倒也不推辭,一擰碩臀便出了堂屋。

  等她走遠了,繡橘這才憤憤的跺腳道:“不過仗著有膀子力氣,便恁般欺負人!”

  迎春經過昨夜的交心,倒是比往日開朗了些,聽她抱怨,便忍不住調笑道:“二爺也是有兩膀子力氣的,被他‘欺負’時,怎不見你抱怨什么?”

  “太太!”

  繡橘羞的不行,上前便與她笑鬧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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