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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章 人類:退無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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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宙未有如此黑暗之時。

  以南門的上帝視角看去,可觀測宇宙內無數的星系成片成片地黯淡,化為漆黑的深淵。

  在那黑暗之中,是數以兆億計的熵獸。

  當然,除了銀河系,其他地方都沒有智慧生命,所以這場戰爭,可以算作是人類與熵獸的對決。

  “禽滑厘,你負責復活死者。”墨窮說道。

  “是!”禽滑厘當即著手操作信息。

  面對熵獸之災,生物有三種死法。

  一種是被熵獸同化,任何物質都可以變成能量,任何能量都可以變成熵獸,所以有些人類,是直接被熵獸的控能,外加無限繁殖特性,轉化為熵獸了。

  等于這些人的信息,被轉化為熵獸了,而熵獸的信息是看不到的,所以這種死亡,無解。

  第二種,是被熵獸吸干,消耗掉了。比如轉化成高能熵獸炮等各種攻擊,或飛行動力、運動消耗。

  這種消耗掉,是屬于形神俱滅,化為無用的至熵基態。從信息層面可以復活,只不過熵獸用掉的能量,乃是絕對熵增,不可以恢復。直接翻轉死亡狀態,并不能改變它的至熵基態,等于把死人復活成一個血條為零的人。

  所以必須要用‘可用能源’來彌補,才能把被消耗的人復活回飽滿狀態。

  暫時為止,宇宙還有不少可用能量,禽滑厘直接挪用遙遠星系的能源,用以復活人類。

  第三種,則更簡單了,是被高能洪流炸死的。

  熵獸并非每一次攻擊,都精準地消耗掉人類,或轉化人類,有些人類和動物,乃是被熵獸口噴高能炮的給轟死的。

  這種就是最簡單的死,跟被人類自己拿槍打死沒有區別,一念之間,禽滑厘就可以翻轉他們的死亡狀態,輕松復活。

  然而,第三種死法,終究是少數,大多數人是第一種和第二種。

  其中第一種占了百分之五十,第二種占了百分之四十。

  第一種不能復活,第二種復活需要挪用可用能量。

  而宇宙的可用能量,此刻正在以極快地速度降低!

  待群星徹底黯淡,物質世界只剩下人類這狹小抵抗的一隅時,宇宙的熵也就臨近頂點了,幾乎所有的活性能量都只在熵獸和人類體內。

  到了那時候,第二種死亡的人,便無法復活。

  除非,有外來的能量彌補。

  從其他宇宙調動能量是一種,從異次元調動能量也是一種,甚至直接信息復制能量,也算是以‘外部手段額外熵減’。

  但這不管怎么說,都是治標不治本,因為熵獸的數量在無限增殖。

  外來的能量彌補進來,并不會對戰局有任何逆轉,熵獸還是可以把人殺掉,繼續增殖。

  敵人的數量不斷增多,而人類只能以種種手段,拖延那最終的寂滅到來。

  “收貨!這些熵獸都被我降低深度。接下來所有的器械,只用熵獸作為材料!”

  在禽滑厘不斷復活人們的同時,墨窮則瘋狂地掃蕩著熵獸。

  每一箭,墨窮都可以射走一片熵獸。

  而這個‘片’的范圍,則以光速計算,即他一秒鐘,可以同時射走直徑一光秒內的所有熵獸。

  他看不到熵獸的信息,便只能用最基本的物理射法,配合‘視力’,來進行射擊了。

  好在,墨窮此刻的力量堪比整個可觀測宇宙,能量總值也堪比宇宙的一半。

  超銀河心眼,更是可以掃視光錐范圍!

  墨窮率先將天狼星系的熵獸清理了,給人類騰出了一片安全區。

  只見墨窮一襲黑衣,站在太空之中,用自己的能量,重新創造了一顆太陽!

  霎時間,光芒刺破了黑暗,重新照亮了這片太空。

  陰冷的行星再度迎來溫暖,一群三眼神族,迅速地向墨窮靠近。

  他們攜帶的,還有兩顆行星,一顆是的天狼行星,一顆是地球。

  在最危急的關頭,他們與一群人類,都沒有選擇放棄地球。

  誓死守護到了墨窮歸來。

  十萬三眼神族,此刻還剩六萬,其他四萬乃是被熵獸圍攻致死的,他們連信息復制都來不及,就化為了至熵基態,也就是最沒有活性,只剩下‘存在’的一種虛無狀態。

  好在,此刻這‘黑帝星系’,乃至附近區域的熵獸,都被墨窮清理干凈,這讓他們能得以匯聚起來,并來到唯一的光源處。

  “你就是社長?”問話的是執法者夏恒。

  他就是昔日封印熵獸的男人,與科龍、波羅乃是同一輩,他的人生一大半都奉獻給了,作為收容措施與熵獸沉睡至今。

  在無法言語的黑暗中,孤獨,沉寂了幾十年。

  雖然沒有超界限痛苦,可那什么也做不了,只剩下思考的狀態,亦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最關鍵的是,他隨時可以解除。

  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中止寧靜狀態,恢復自由,不過他從來沒有這么做過,因為他醒來的同時,熵獸也會醒來。

  夏恒要對抗的,不僅僅是死寂與孤獨,不僅僅是翻來覆去的記憶在虛無中漸漸枯萎的痛苦,還要對抗他自己。

  對抗自己的私心,對抗自己的僥幸,對抗自己‘哪管洪水滔天’,‘為什么是我?’,‘也許我醒來已經有辦法了’等諸多雜念。

  他每天,都有一萬個理由說服自己放棄,可最終,他堅持了近四十年。

  “初次見面,前輩。”墨窮的落日弓一刻也沒閑過,但他依舊可以從容地答復夏恒。

  與夏恒同行的,還有莉莉絲。

  莉莉絲雖然不必忍受黑暗與死寂,但也是孤獨一生,并且還必須強迫催眠自己享受那種狀態。在與科龍最后的交談中,墨窮知道,已經被七億年折磨得無論如何也要滅世的科龍,最后的一次猶豫,就是因為莉莉絲。

  在決定殺死棋手時,科龍審視了一遍所有的歐米伽收容物,他在莉莉絲的收容間前,停滯良久。

  莉莉絲,是科龍的愛人,他們一個融合了‘快樂天’,成為萬物的情·欲對象。一個融合了‘潘多拉魔盒’,成為宇宙的替死者。

  至此之后三十多年,再也沒有相見過。

  事實上,科龍的記憶早已模糊了,他當時在回憶,卻絲毫記不起莉莉絲的樣子了,只是心中最后剩一股執拗,讓他堅持。

  當然,最終還是七億年的煎熬記憶,消滅了那模糊的執拗,甚至以幫莉莉絲解脫,而說服了自己滅世,打消了最后一絲猶豫。

  莉莉絲與夏恒,都是上一個時代的闡道者,墨窮從未見過他們,卻始終銘記著他們的犧牲。

  其實在成為社長后,墨窮翻看了無數的檔案,看到的每一個名字,背后都是噴涌而出的激情與熱愛。

  他看到了很多,在以前所不知道的秘密。

  比如真正的亞當斯,其實早就死了。

  在他二十一歲的那一年,第一個亞當斯人格,就已經在任務中死去了。現在的亞當斯,其實是那時候所主動分裂出來的一個,大部分一模一樣的人格。一個二號亞當斯。

  這件事,此刻的二號亞當斯,自己都不知道,最初的亞當斯并沒有讓另一個自己繼承那段記憶,社里也沒有告訴他。

  墨窮依舊記得,當初在修仙界,亞當斯顯擺自己能主動人格分裂時說:我可以分裂出一個又一個社員型人格,死了一個我,還有一個我,只要備份的意識在,社里永遠都會有個‘亞當斯’。現在有了修仙的元神,如果不是社里不允許,其實我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

  當時墨窮還感慨,亞當斯連自己死后,都不放過。而茍爺則嚴厲駁斥了亞當斯的想法,并說這不符合社里的規矩,就算分裂出的是所謂社員型人格,社里也不會直接給予他社員身份,要重新經過考核。

  其實社里會有那樣的規矩,正是因為亞當斯真的這么做過……二號亞當斯,也就是現在的亞當斯,其實是唯一一個,沒有經過考核,就成為社員的人。

  因為最初的亞當斯那么做時,還沒有這項規矩。社里許了這一個特例,而后來修訂了相關的規矩。

  若論耀眼,墨窮是無可爭議的最強社長,已超越所有前人的成就。

  可若論付出,每個時代,都不乏有將一切都奉獻給收容事業的人。

  夏恒、波羅、科龍、羅炎、莉莉絲、渡劫者……每一個時代,都有無數人灑下熱血,傾盡所有。

  墨窮并不覺得自己付出的比他們更多。

  所謂付出,不是看一個人給了多少,而是看他有多少。

  “我是長黑帝,秩序者墨窮。”

  “你們所有人立刻趕往以下坐標。這里是地球,這里是安全的……”

  “無法使用飛船的人,不要怕,你們被敵人鎖定,但是可以自己移動。我已派人去護送你們,他們的標志是……算了,他們也是人類,他們會接你們回家。”

  “用他們帶去的材料,運用科學手段改造自己,在體內制造熵獸引擎,以自己為飛船進行躍遷……所需的一切能量,由我來支付!你們所有人,都有權調動我體內的能量!”

  墨窮復制了徐寅的特性,一開口,聲音傳到宇宙所有人的心里。

  一時間,他的話語,響徹宇宙。

  與此同時,他也在不停地將熵獸運到異次元,交給非戰斗人員加工成材料,再將材料交給戰斗人員。

  此刻傾巢出動,無數的老兵與新兵,都被墨窮送往銀河各地,保護那些被女皇鎖定,而無法被射的人類同胞。

  事實上,分散在銀河各地的人很少,所有人主要聚集在獵戶旋臂。

  分散的那些,基本都死了,而且是被轉化成熵獸的那種死亡。

  所以要不了多久,絕大多數人類,都會躍遷回到地球來。

  但是,這里難道就一定安全嗎?

  最終,全宇宙所有的熵獸,數之不盡的熵獸,也都會涌向這里,從四面八方,滾滾如潮水,連綿不絕。

  此刻被墨窮點亮的恒星,大約是宇宙最后的燈塔了。

  “情況我已經基本了解,社長,熵獸數量有增無減,殺了一個分裂兩個,每時每刻,都在用我們的能量制造新的熵獸。”

  “每一個人類死亡又復活,都是在給宇宙添加新的能量,也是在給熵獸提供能量。”

  “社長,只靠你的話,熵獸根本殺不完,而且只要大家還活著,熵獸就會永恒不停地增殖下去。”

  “我聽說八十億人,已經被鎖定在這個世界,您無法轉移,既如此,為何還要把已經轉移的大家,又帶回來!”

  “難道和熵獸死磕,大家全就要困死在這里嗎?”

  夏恒就這他剛剛聽說的一點情報,迅速地就分析出局勢,并質問墨窮。

  “你的意思是退一步,放棄這八十億人,至少保住還可以保住的人,對嗎?”墨窮說道。

  夏恒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也意識到了什么。

  墨窮平靜道:“你在黑暗之中,四十年,退一步便是解脫,為何不退?”

  夏恒嘆道:“只有我可以封印熵獸,我退無可退。”

  墨窮平靜道:“有的時候可以退,有的時候,不可以。知道小兄弟會是怎么亡的嗎?他們在人們最需要收容者的時候,選擇了保留有生力量。他們在收容物最為猖狂的時代,退了一步。”

  “就這一步,小兄弟會就不是曾經的小兄弟會了。”

  “而在同一時期,踏出了那一步,要么戰勝收容物,要么全死在收容物手中。”

  “這便是全球理事會信任我們的原因。”

  “八十億人,這幾乎是全人類了。這個時候,我們退了,以后就沒有什么不可以犧牲的了,我們只會一退再退。”

  “我還不是社員的時候,萌島有一位老社員跟我說,社員是天塌下來便要去扛的人,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扛不住了。我當時第一次知道,有那么多毀天滅地的收容物,并且收容并不穩定,隨時都可能爆發出來。”

  “我問他,那豈不是人類隨時可能滅亡?他說:是的,我也不知道人類什么時候滅亡,也許就是明天。不過在那之前,員肯定已經死光了。”

  夏恒一笑,說道:“啊……原來已經到了這種時候啊。”

  八十億人,走不了,便也走不了。就如此簡單而已。

  墨窮笑道:“我只剩六天的生命,戰勝不了女皇,退了也無用。我死之后,未來女皇若到了異次元,你們又退到哪里去?”

  “這場決戰,退無可退,不是贏,就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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