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的母親稍微有些拘束感。
知府同知和通判，這是能給她足夠震懾的人。
哦，關侍郎不算。
他經常跟老百姓混一起嬉笑怒罵，只要沒穿上那身軍裝還真沒多大的威懾力。
這不，幾個老太都敢跟他掐架。
“你們是大人，應該評評理，就那么大點小孩子，能有多大錯？跟犯人一樣關在武校里頭，天知道吃的啥，一天看不到孫子，我是受不了的。”
一花外套老太沖知府嚷嚷。
知府奇怪道：“請你去武校了？”
“我孫子在涼城一小都是最好的學生，不可能去那些野雞學校。”黑外套老太怒罵，“我就是看不過，世上咋能有那種不人性的學校……”
“行了行了，你啊，買點菜，回去給你孫子燉小雞排骨湯吧，啊，你孫子是人才，不用教育就能成才，”知府翻了臉，“但你別擋著別人教育自家孩子，你是想讓我們干啥？人家家長沒長眼睛？人家自己不會親自去看？太平洋那么寬，你咋不站在硫磺島當裁判去呢？有事沒事？跟你家沒關系的，麻煩你回家嘮叨去行不行？”
同知跟那女人說真話：“小孩成績肯定要下降，我一個親戚，孩子剛從鐵路小學轉到那武校，原本成績算是頂尖的，進去苦練一個月，現在成績連他們班中等學生都比不上。家長打的主意是寧可在小學多學兩年，也要學會咋做人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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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
“別的不敢說，在學校接受的教育，第一個就是做人。”同知搖頭道，“你看看你家這孩子吧，敢對自己的母親動手這還了得？別聽那幫閑人瞎扯淡，孩子要成人，首先得做人。你家這孩子，我估計營養過剩了，你看那一臉飛揚跋扈的模樣，說句難聽的，他有什么可豪橫的？不就是仗著你們寵愛嗎？你們有資格讓他飛揚跋扈啊？該教育教育，還真不怕你知道，通判家的孩子，全在武校呢，不是讓他們學點啥，是讓他們學會不能去做啥。你以為那真是野雞學校？當然了你想讓孩子在里頭接受跟皇家一小一樣的教育肯定不能。”
女人徹底下定了決心。
她給家屬打電話就說一句。
你這個兒子再不教育，我們也別湊合了。
男的有些磨嘰，想跟老婆商量下。
小熊孩瞅準機會，居然往馬路上一頭撞過去。
我死給你看怎么樣？
當媽的忍了好幾年的怒火，這下可全發出來了。
那巴掌打的，路人都為那小孩頭疼。
還別說，當媽的人一動手熊孩子差點被嚇瘋了。
原以為你不敢打我，合著你打起來我壓根打不過啊？！
“走，這次不把你教過來，勞資有的是資格練小號。”女人一怒之下發了個宏愿，威懾力很大。
沒片刻她那家屬也過來了：“咱們再商量商量。”
這一商量吧，到了武校一看那男的一蹦三丈高。
門衛很森嚴，外人要沒有手續根本進不去。
進門就看到一幫小學生蹲在太陽底下背課文。
老師？
“這不是鄭老師嗎？”那男的認出來了。
原城關鎮中心小學的老師，退休了，但武校返聘，還給老太太配上了兩個年輕助理，老太太拿著教案站在屋檐下教課，倆助手光盯著幾個調皮搗蛋的孩子。
敢犯錯？
那是真要用教鞭說話的！
敢有精力想別的？
讓你玩，讓你玩到對出去玩三個字聽到就惡心！
最關鍵的是教學質量壓根就不可能降低啊。
多媒體設備，接入的是全國通用的皇家一小的課程。
還有食堂里，外頭黑板上寫著今天的三餐。
而且，上頭還列出了今天的肉菜是從什么地方買來的交接單。
“這里的學費，不可能免掉，一學年，各種學雜費，書本費，這些都是在規矩允許的范圍內收的，很多，一千二。此外，住宿費，一學年一千二，伙食費，一天三餐每個月至少二十八天，按月交，每人一千元，收費比涼城幾所私立學校便宜，但也不是一般家庭所能負擔起的哈。”食堂的胖師傅正在卸面呢，跟那兩口子告誡，“年收入要沒達到標準線上，孩子最好別送到這里，家庭負擔比較重。”
人家一細算，這點錢完全負擔得起。
“送，今天就入學，我立馬去辦那邊的手續，說啥也要把那一身毛病改過來。”當爹的二話不說扭頭就走了。
熊孩子傻了。
還真把小爺放在這鬼地方啊？
“從今天起，你就在這里生活，對了，零花錢全免，壓歲錢全收，你不要多想，勞資就是讓你在這里吃苦來的，你也不要想找你奶奶撒嬌了，他們要想管，可以，把你每年的生活費先掏了，每天要花多少錢，他們自己看著辦，勞資專心練小號。”女人感覺底氣足了，提溜著熊孩子一溜煙直奔教務處。
這里人家是有心眼兒的。
知府在操場轉了兩圈，很為這所武校的效率震驚。
年前才撥了一點款，這才不到兩個月怎么連第二食堂都修起來了？
“有這些學校打底，我不怕那些公立學校還敢混日子。”知府當場發誓道，“今年上半年，著重解決以前存在的問題，必須把好學校送給好學生，把壞學生教育成好學生。”
但是一轉眼又提條件了。
關老師，咱們涼城在技術教育方面很落后。
“要技校？”關蔭揮著手，“先把那個所謂綜合性專科學校辦起來，在原來的基礎上把這個一建設好，有了一，你要是沒二我給你。”
好話？
“我總感覺他是在罵咱。”知府眉開眼笑立馬跟同知商量去了。
關蔭在操場上轉了一圈，正準備去檢查教學樓的時候。
“集合！”
操場一角老師吹響哨子。
幾十個小學生，大概五年級的吧。
“快，集合！”
一聲喊，幾十個小孩子居然在短短十秒鐘左右集合完畢。
關蔭愣住了。
如果是新兵，能達到這個標準已經是很了不起的已經。
這些孩子們……
他尤其注意到一個個頭不是很高，穿著某品牌超市員工冬裝的小男孩。
黑黑的頭發，略有些皴裂的臉蛋，漂亮的大眼睛，從單杠上反身而下落地時候的利索，讓他瞬間想起籌劃很久的那部《水滸少年》里的小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