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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0 世界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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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0世界盡頭  “我珍惜這世界所能給予我的每分每秒,我閱盡千山萬水,我一路披荊斬棘,即使粉身碎骨,我發誓不枉此生!”

  歌聲,在星空之下翱翔,干脆利落的一個結尾,演奏停止、旋律停止、歌聲停止,全場觀眾也都不由屏住呼吸,放任沉重渾濁的呼吸聲在耳邊響動著,心臟的跳動就是最完美的節奏,血液的流動就是最完美的旋律,安靜與沉默卻讓情緒不由上揚飛躍起來,拉扯著嘴角綻放開來——這就是屬于他們的時刻。

  即使胸腔如同火山般噴發,即使經歷兩個小時的嘶吼與狂歡,即使渾身肌肉都正在發出嚴厲抗議,即使精疲力盡的倦怠感正在血液流淌,即使午夜時分的沙漠狂風大作天寒地凍,他們的眼睛也依舊熠熠生輝。

  即使粉身碎骨,我發誓不枉此生!

  安靜,讓血液沸騰和心臟跳動的聲音更加清晰,所有人都抬起下頜,注視著藍禮,等待著他們的船長發號施令!

  視線之中,藍禮高高抬起雙手,重重往下一揮,樂隊成員們齊齊奏響了最強音,驚爆全場的熱浪積蓄了足夠能量之后,就再次爆發出來,轟鳴與震撼激蕩起滾滾氣浪,所有人都跟隨著藍禮的腳步跳躍起來。

  跳動!

  就在原地跳動著,用力甩動著腦袋,盡情放聲高歌著,“喔喔喔,喔喔喔”,不需要歌詞,只是哼唱著旋律,放任旋律緩緩滲透進入自己的皮膚和血液,放任節奏支配自己的身體與精神,自由翱翔盡情徜徉。

  然后,藍禮傲然而挺拔地打直了腰桿,用力擊打著手掌,與樂隊成員齊聲歌唱著,“即使粉身碎骨!即使粉身碎骨!即使粉身碎骨!”那低低的呢喃,就如同悶雷翻滾一般,在全場哼唱的聲響之中醞釀著轟動。

  蓄力!蓄力!蓄力!

  那股難以置信的能量持續積蓄著,如同鼓點在耳膜之上輕輕敲打著、密集撞擊著,心臟的跳動就越來越沉穩強勁起來。

  鼓點旋律的轟鳴炸裂開來,藍禮雙手舉起話筒架,仰天長嘯,盡情放聲高歌,“我傾盡所有!我毫無遺憾!我傾盡所有!我毫無遺憾!”

  如此簡單又如此真摯的旋律,就這樣狠狠撞擊著每一位聽眾的心靈:又有多少人,能夠站在生命的盡頭,坦然而自信地說:這一生,我傾盡所有,我毫無遺憾呢?那份肆意、那份瀟灑、那份篤定,足以讓千千萬萬靈魂感到渺小。

  生命,真正的璀璨來自于深度和廣度,而不在于長度。死亡,那是所有人的共同終點,但通往終點之前的這段旅程,卻有著不同的色彩與節奏,只有自己才能夠詮釋;生命只有一次,請不要錯過。

  “即使粉身碎骨!我發誓不枉此生!”

  “即使粉身碎骨!我發誓不枉此生!”

  歌聲在激情澎湃之中逐漸走高,那節節攀升的旋律撕裂嗓音里的微小情緒,然后如同星爆一般宣泄起來,那高亢激昂的歌聲完成一個完美的弧光,宛若天光灑落一般,讓全場觀眾都不由仰起頭來,沐浴其中,細細感受著靈魂深處的悸動,微微顫抖著、輕輕顫栗著。

  攀升到最高峰之后,一個干凈利落的收尾,全場燈光熄滅,只留下一盞聚光燈籠罩在藍禮的肩頭。

  大汗淋漓的藍禮低垂著腦袋,急促的喘息聲從話筒之中傳出來,似乎就連沙啞的呼吸聲都是如此性/感,卻讓全場觀眾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只有這樣才能夠避免心臟從嗓子眼跳出來,忍不住繃直腳尖注視著聚光燈之下的那個身影,眼睛里盛滿了仰慕與崇拜。

  “我發誓,不枉此生(ISwear,ILived)。”

  藍禮輕聲低語著,那近乎耳語般的呢喃,卻在每一位觀眾的耳邊炸裂開來,可是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聚光燈也熄滅了,所有激動所有亢奮所有雀躍就這樣被硬生生地掐斷,一切就這樣戛然而止。

  結束了。結束……了?真的,結束了?

  整整兩個小時的狂歡派對,藍禮不僅演唱了“伊卡洛斯”這張專輯的所有曲目,真正向眾人展示了他在音樂道路上的探索;而且還演唱了“堂吉訶德”這張專輯的經典曲目,滿足了到場觀眾發自內心的愿望。

  就在表演“不枉此生(ILived)”之前,藍禮就表示,這是最后一首歌,他將以這首特別曲目為今晚的表演畫上句號。

  正如歌曲所唱,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枉此生。

  藍禮的勇敢、藍禮的堅定、藍禮的肆意、藍禮的熱情……所有的所有,全部都蘊藏在了這首曲目之中。

  只有藍禮自己知道,這首歌還是獻給海瑟克羅斯的。

  當初在新澤西護送海瑟最后一程之后,他在酒吧創作了這首歌曲,為了海瑟,也為了自己,更為了堂吉訶德以及千千萬萬的生活失意者——永遠不要為了生活而將就,永遠不要為了生存而放棄夢想。

  因為人生在世走一遭,并不容易,將就和妥協只會帶來更多委屈,這不值得。

  那些自詡聰明的生存者們總是說,這才是生存法則,這才是社會法則。的確,這是“生存”,而不是生活。

  真正的生活,應該由自己來決定。

  藍禮真誠地希望,大限來臨之際,每個人都能夠高喊:我傾盡所有,我毫無疑問;我,真正地活過,不枉此生!

  最后一點聲響伴隨著燈光的熄滅而消失,此時整個印第奧沙漠才意識到,表演結束了,音樂節結束了。

  但,就這樣了嗎?

  涌動在胸腔里的激/情呢?激蕩在腦海里的亢奮呢?沸騰在血管里的狂熱呢?他們又應該怎么辦呢?

  不,這不應該是結束!這不應該是終點!

  當他們長途跋涉地抵達世界終點,當他們心潮澎湃地喚醒赤子之心,當他們熱血沸騰地集體肆意狂歡……這不應該是結束的終點,他們還有很多很多熱情等待分享,他們還有很多很多故事等待書寫。

  他們就如同一群無腳鳥,只要落地就將結束生命,持續不斷地振翅著,一路飛翔一路尋找一路堅持,終于在世界盡頭找到了一片屬于他們的孤地,褪去疲憊、放下戒備,如同伊卡洛斯般朝著太陽全速翱翔,熙熙攘攘地聚集在這里,坦然而熱情地敞開懷抱,等待屬于他們的結局,哪怕是一個悲劇。

  但在結局到來之前,他們還將繼續用力地振翅,消耗身體里殘存的最后一點能量,珍惜這個世界所給予的每分每秒,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枉此生。所以,現在還沒有抵達終點,現在還沒有到達結局。

  再等等,他們還需要再等等。

  魯妮飽含熱淚地注視著眼前那片空曠的舞臺,幸福而喜悅的笑容在淚光之中氤氳綻放,只是用盡全身力氣呼喊著,即使膝蓋已經發軟,即使肌肉已經僵硬,但她依舊盡情釋放著身體里所剩無幾的能量。

  呼喊著,就這樣大聲呼喊著,這是腦海里唯一的念頭。

  一遍又一遍,一遍再一遍,喊著喊著,嘴角就上揚起來,那種純粹的喜悅在胸膛里激蕩著,傲然綻放。

  轉過頭,魯妮就可以看到保羅沃克、瑞恩高斯林、杰克吉倫哈爾、斯嘉麗約翰遜、杰西卡查斯坦、安德魯加菲爾德、艾瑪斯通等等等等的身影,他們熙熙攘攘地齊聚一堂,褪去華麗耀眼的光環,僅僅只是回歸最普通也最簡單的身份:自己,以自己的姿態站在這片荒蕪沙漠之上,呼喚著同一個人的名字。

  再轉過頭,魯妮專心致志地注視著那片空無一人的舞臺,月光與星光灑落下來,緩緩驅散著如墨般的漆黑,但她卻絲毫不在意,只是注視著這片舞臺,這片屬于藍禮的舞臺,這片藍禮注定為此而生的舞臺。

  她知道,在這個空間里,隱藏著藍禮所有的熱情,承載著藍禮所有的重量。他會回來的,因為他注定屬于這里,即使轉身,他也不會走遠。

  亞瑟霍爾,雙眼盛滿了盈盈淚光,即使擦拭掉了,卻也還是很快模糊,最終他也就放棄了,放任自己淚眼朦朧地注視著舞臺,如同孩子一般。

  轉過頭,亞瑟可以看到身邊的伊迪絲,克里斯埃文斯緊緊擁抱著伊迪絲,而此時的伊迪絲卻已經泣不成聲,在全場浩瀚而恢弘的聲浪之中沒有保留地放聲大哭,哭得如此傷心,就好像受盡了委屈一般。

  亞瑟放聲大笑地嘲笑著伊迪絲,但隨即就發現自己也同樣狼狽,兩個人半斤八兩。

  這讓亞瑟再次轉過頭,看向眼前那片一望無際的黑色舞臺,沒有燈光,卻星光璀璨,明明看不到任何人影卻能夠清晰而真實地感受到藍禮留下的痕跡,每一個角落都是自由的氣息,在獵獵風聲之中飄蕩。

  “嘿,亞瑟。”

  他說道。

  有史以來第一次地,他蛻變成為了真正的自我,卸下面具、褪去盔甲、放棄武裝,展露出最真實最純粹的自我,站在一片荒蕪的沙漠之中,站在世界盡頭的廢墟之上,他終于能夠坦然地回歸自我。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霍爾家的小兒子,那個惡魔。

  “啪啪。”

  亞瑟可以感受到肩膀傳來了輕輕地拍打,一轉頭就看到了伊迪絲的臉龐,毫無準備之下,伊迪絲做了一個丑陋至極的鬼臉,狠狠地把他嚇了一跳,然后就可以看到伊迪絲肆意暢快地大笑起來。

  淚水依舊在臉頰之上肆意,所謂的貴族禮儀早就已經不翼而飛,但亞瑟和伊迪絲卻不在乎也不在意,笑容就這樣爬上了嘴角,然后,視線交錯之間,兩個人爭先恐后地高高舉起自己的手臂,如同競賽一般,開始歡呼大喊:

  一聲高過一聲,一浪高過一浪,兩個人都拒絕放棄妥協,聲嘶力竭地喊著,聲音里的熱情與激動毫無保留地全部釋放,就這樣成為印第奧沙漠之中五十萬分之一,最普通最渺小卻也最堅定最強大的一員。

  “安可。”亞瑟轉頭看向了舞臺。

  “安可。”伊迪絲也看向了舞臺。

  耳邊可以聽到自己的聲音,可以聽到心跳的聲音,還可以聽到生命正在綻放煙花的聲音,這才是生活最美好的模樣。他們是幸運的,因為他們找到了也做到了,哪怕一路跋山涉水,但終究還是做到了。

  全場轟鳴!

  此時,梅朵瑞恩也正在呼喊著。

  從藍禮開始演唱“不枉此生”的那一刻開始,她的淚水就無法停止,因為她在旋律與歌聲之中看到了藍禮,那個守候在保羅病床旁邊卻依舊堅定不移前往片場完成工作的藍禮,那個在絕望時刻依舊沒有放棄的藍禮,那個鼓勵保羅勇敢追逐夢想的藍禮……如果不是藍禮,也許保羅和她早就已經陰陽兩隔。

  她看到了藍禮,更看到了父親。

  梅朵不敢轉頭,唯恐自己淚流滿面的狼狽模樣被父親看到,但她知道,父親就在自己身邊,真誠可靠地守候在自己身邊;悄悄地,她靠近了父親些許,肩膀依偎在父親的懷抱里,然后就可以感覺到父親用力擁抱住了自己,在發際之上印了一個吻,那股溫暖是如此堅實又如此厚重,讓所有浮躁都沉淀下來。

  梅朵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舞臺,她期待著藍禮能夠回來,她期待著藍禮能夠再次登上舞臺——點亮他們前進的道路、指引他們前進的方向,她期待著藍禮能夠在這片無垠沙漠之中再次制造出一片海市蜃樓。

  梅朵高聲呼喚起來,耳邊傳來了父親那嗡嗡作響的呼喊,兩個人呼喚著同樣的口號,加入千千萬萬觀眾的行列,世界盡頭的上空久久回蕩著他們的呼喊,這讓她的笑容完全綻放開來,呼喊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生命正在釋放著無窮無盡的能量。

  就在這一刻,梅朵真實地感受到了自己正在活著,肆意地絢爛地瘋狂地綻放著,血液里的狂熱全部迸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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