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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7章砸鍋,修補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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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晉陽。

  城守府衙。

  溫氏子出城了?崔鈞拿著一根毛筆,一邊在紙上揮毫潑墨,筆走龍蛇,一邊不急不緩的問道,什么時候出去的?

  啟稟使君,是在今天午時出的城。

  崔鈞停了筆,點了點頭,知道了。

  崔鈞年齡比較大了,若是放在后世來說,基本上就是處在晉升的關鍵節點上。如果說升上去了,那么在朝廷高層還能再干個幾年,甚至十幾年,一直到當不動官了,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如果說這幾年沒能升上去,那么其官職可能就是終止在了太原太守這個職位上。

  雖然說一郡太守,對于大多數的人來說,已經算是非常高的一個職位了,但是……

  就像是某個人說的一樣,人總是要有些理想追求的,要不然和咸魚有什么分別?

  崔鈞聰明么?

  相當聰明。

  但是這聰明人,難免沾染個習慣,就是喜歡點評。

  當然,崔鈞喜歡點評的習慣,這也是和漢代習俗相關。

  畢竟從黨錮之禍,到月旦評什么的,都是和點評脫不開關系。在這些事件之中,這些喜歡點評的人,整體上來說是讀了不少的書,也懂得不少的事情,但是距離大儒還有一段距離。

  不管是引發了太學動亂的點評之人,還是月旦評的掀桌揪胡子的點評之人,基本上來說就比半桶水多一點,所以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點評半桶水,表示某某呢,說的還是不錯的,但是怎么怎么的,亦或是說某某呢想法不錯,但是怎么怎么的,以此來尋求自身比半桶水更優越一些的快感。

  崔鈞就多少有這么一點問題。

  就比如在青龍寺當中的經學辯論,崔鈞就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因為崔鈞覺得,華夏之學么,唯有一家,就是道。

  為什么呢?因為崔鈞覺得,之前春秋戰國之時說是百家,實際上都是來源于道家,其他什么兵家,法家,儒家,甚至是小說家,還有后期的雜家等等都是從道家思想里面產生而衍生出來的,所以華夏之源出于道家,這還需要討論什么?

  那些在青龍寺里面辯論了半天的,說什么正經正解的,都是些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之輩,統統都是一知半解,管中窺豹之人。

  又比如崔鈞也覺得驃騎有些策略不怎么樣,不符合大漢實際情況,若是按照后世的話來說,就是違背了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云云。

  可是崔鈞他在批判旁人不求甚解的時候,他忘了一件事情。

  他自己也不是很懂,或者說是真正的懂。

  比如這個道。

  道,是老子的,這沒有錯。

  百家之中很多人,是師從老子,或是間接的學老子的,這也沒有錯。

  但是老子的思想又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崔鈞或是不知道,或者就是裝傻不提了。

  如果說旁人學習了老子的思想,拓展出新的想法和思路,算是老子的功勛,要歸入道家的話,那么老子又是在哪里學習了知識,看了什么書,從其中拓展出道家的思想來,是不是要將道家歸入老子所學習的那些書,亦或是那些知識原本的創作者的體系呢?

  當然,在這個時候,雙標就能起作用了。

  崔鈞有雙標么,多少也有一點。畢竟人么,不就是復讀再生,雙標轉世的么?

  崔鈞對于他老爺子拿錢買官很是不齒,公然點評嘲諷他父親一身銅臭味,但是另外一方面崔鈞又沒有表示從此就脫離低級趣味。他官依舊當,錢也依舊拿,并沒有要當一個沒有任何銅臭的人。

  同時崔鈞對于他的父親打罵避之而走,表示那是舜之事父,小杖則受,大杖則走,非不孝也,可另外一方面,他對于那些嘲諷他父親的人,聽而不聞,并沒有在他父親被辱罵之后找那些人算賬,難不成這也可以找到一些非不孝的說頭?

  從這些方面來看,崔鈞其實更像是后世的一些人,不像是漢代的那些比較死板和執拗的人,他聰明,圓滑,喜歡去點評和指使他人,他在應該挺身而出的時候未必會站出來,在他察覺危險來臨的時候他有可能就先跑了。

  就像是三國演義之中,羅老爺子也表示崔均是看不上劉備的,因為那個時候劉備確實很困難。

  因此,在整個太原郡有這些林林總總的事情發生的時候,崔鈞的態度微妙,就不難以理解了。

  當然,這不是在說崔鈞能力不強,只是他性格習慣如此而已。

  崔鈞作為一個郡太守,整體上來說還是合格的,不管是在處理民生政事,還是在組織農工水利上,都是沒什么太大的問題,只是他作為大漢典型的,經學傳家的士族子弟,待人接事無可挑剔,處理政務也是頗有章法,但是其三觀和斐潛自然多少是有些不同的,和龐統等人也是不一樣。

  崔鈞覺得即便是溫氏子離開了晉陽,也依舊沒有脫離他自己的掌控,所以并沒有太在意,他覺得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對于崔鈞來說,他覺得地方官么,想要治理好地方,要么就是能鎮得住當地的地頭蛇,壓得這些地頭蛇不得不低頭,要么就是和這些地頭蛇利益一致,同流合污。

  而他的計劃,是要雙管齊下……

  這件事,風險有兩處。

  第一,被牽連。

  自從崔鈞知曉了有走私跡象之后,他就開始調查了,并且將主要的懷疑對象放在了王氏和溫氏身上,同時他嚴加控制了在晉陽周邊的那些走私物品的管制,迫使得這些走私販子不得不在晉陽之外采購。

  走私的相關器物,沒有出自于晉陽周邊,再加上崔鈞和王氏溫氏并沒有什么私底下的往來,即便是將來走私之事出了問題,崔鈞也沒有什么經濟上的責任。就像是后世某個地方出現了走私販子,總不能將當地長官直接槍斃一樣,除非是證明這些走私販子和崔鈞有什么交易往來。而這一點,崔鈞一開始的時候就將危險排除了。

  至于為什么崔鈞不上報具體問題,那是因為誰都不喜歡身邊的同事是一個打小報告的對不對?崔鈞知曉這些家伙大多數的器物都是在西河和上黨收集而來的,但是讓崔鈞上報說西河上黨出問題,那么西河的杜遠和上黨的賈衢會覺得崔鈞是個大好人,會表示崔鈞上報的行為是對的,是值得稱贊,然后跟崔鈞的感情越發的深厚么?

  或許會,但是大概率是不會的。

  崔鈞覺得沒有必要去做這樣一個沒有多少回報,又有得罪同僚的風險的事。

  其二,瀆職的風險。

  這個風險,確實有一點。

  崔鈞并不否認,但是他覺得,還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圍。

  原因很簡單,崔鈞要一個舞臺。他想要更大的,更好的舞臺,而想要上這個舞臺,是不是要展現出一些能力來?而尋常的這些事情,比如農桑,比如水利,那個郡縣不是如此,又怎么能和其他的郡縣太守拉大差距,展現出自己的與眾不同呢?

  就像是補鍋匠。

  鍋漏了,后世人一般都將鍋直接丟了,但是在缺乏物資的年代,還是很多人會選擇補一補繼續用。

  這個時候補鍋匠的技術就展現出來了。

  要補鍋,當然是先要刮灰,查看漏點,補鍋匠手中必須要巧勁,偷偷摸摸的擴大縫隙和漏點,然后指給主人家看,表示這鍋不補不行了,虧得今天你找到我,旁人肯定辦不好!

  旋即將鍋費了一番功夫補好,既可以多收錢,還得到了主人家的夸贊……

  嗯,如果不好理解,換成修手機的就大體上相似了。

  偷偷砸得大一些,補起來才過癮啊!

  這才能顯示補鍋匠的手藝是多么的高超啊!

  來人!崔鈞左右思索已定,覺得當下這個鍋的縫隙,還是可以再大一些,便是叫來了心腹,某聽聞王氏女英,領了驃騎之令,要來太原徹查走私之事……你去將這個消息,暗中擴散出去……

  另外一邊,也有口鍋漏了。

  補鍋匠一號,南匈奴的大王子,想要盡可能的保存鍋體完整。

  可是補鍋匠二號,覺得不讓他來補鍋,他就要將鍋砸了。

  于是乎,大王子被三王子背刺翻盤,并不是因為大王子手底下就沒有任何的支持者,而是因為大王子也必須要考慮一下外圍的控制和彈壓,所以他的支持者也必須放到外圍去一些,以防止萬一真的那一天他父親於夫羅蹬腿了,便是有人帶著人馬沖擊王庭。

  或許大王子唯一沒有做的,就是沒有在第一時間對于三王子下手。

  只不過現在再來覺得后悔,已經沒有了什么意義。

  南匈奴這口鍋,雖然爛了,但是依舊還有很多人在里面吃飯,真要都砸碎了,旁人覺得怎么樣,大王子劉豹不清楚,但是他是覺得很可惜的。

  所以,大王子自覺得那天晚上他可能打不過三王子,他就沒有選擇決一死戰,而是選擇了暫時避讓。

  就像是大王子覺得南匈奴人打不過漢人一樣,同樣也可以選擇暫時避讓。

  大王子覺得,戰爭不是生活的全部。若是拿著自己和部落里面的子民,去完成一個根本就沒有多少希望的事情,究竟是對的,還是錯的?

  對,對在什么地方?

  錯,又是錯在哪里?

  就算是不說當下的南匈奴,就是說之前的,完整的匈奴,又是打得過漢人么?

  之前那么龐大的軍隊,那么強盛的部落,打贏了么?

  不可一世的冒頓單于,贏了么?

  然后就算是現在,就算是讓三王子掌握了所有南匈奴的人,又是能打贏誰?

  能打贏陰山的李典?

  還是長安的斐潛?

  亦或是能打贏全部的漢人了?

  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選擇戰爭?而不去選擇一個讓部落,讓子民不流血的方式,去適應時代的變化,環境的改變?

  我覺得,到這個時候了,就應該請漢人發兵,速速平叛!南匈奴長老,格爾金沉聲說道,必須趁著你哪個三弟還沒有徹底的掌握權柄的時候,一舉將其平定,否則事態就有可能更糟糕!

  大王子同樣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是他還以為是只需要靠著南匈奴長老格爾金,也就是他的岳父就可以搞定了,并不需要去請漢人出手。

  如果說三王子走的南匈奴老派,草原大漠武力為尊的那一套,那么大王子劉豹走得就是政治上相互協商,路線妥協平衡的策略了。

  單看大王子被三王子捶了幾下就嚇跑了,或許會覺得是大王子窩囊和無能,然而世間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只是看一個方面,大王子的武力雖然不如三王子,但是大王子對于政治局勢的理解,顯然是在三王子之上。

  請漢人發兵……大王子嘆了口氣,那么三弟就一定會死了……而且,漢人發兵容易,收兵……就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盡可能的,還是我們自己解決最好……

  格爾金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那你覺得要怎么辦?

  不是我不想要走先輩的老路子,也不是我不想要恢復我們室韋人的榮光,可問題是現在我們就這么一點人,用什么來恢復?大王子劉豹緊緊皺著眉頭,漢人現在是怎么樣子,兵甲器具,物資糧草,哪一樣不比我們強?三弟又不是瞎的,他不是看不見,但就這么一意孤行,現在好了,就算是他真的繼任了單于,他能做什么?帶著剩下的子民,和漢人拼到最后一滴血么?

  長老格爾金默然無言。

  單于,單于!哈哈!這個位置,這個名號,真的有那么重要?真的就那么好爭的?劉豹苦笑著,錘了兩下自己的腿,很是悲愴的說道,三弟要是有什么好主意,真要是能帶著我們走出去,就讓他當這個單于,又有什么關系?!可是他怎么樣?只懂得跟我做對,我要做的他反著來!他有什么自己的方法么?他有將來的規劃么?他有想過未來十年,二十年,我們應該怎么做么?他就只是知道打打打,殺殺殺!

  格爾金嘆了口氣,人啊,要認命。年輕的時候,覺得我就是天命,呵呵,到了老的時候,才會明白天命是天命,跟我沒關系……

  年輕人還沒有老過,但是老的人年輕過。格爾金年輕的時候也曾經一度覺得自己可以逆天改命,無所不能,可是真等到他面對了親人好友的死亡的時候,他才明白他根本無法和死神抗衡,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親人好友的死去。

  派人去找三弟罷,我需要和他談一談。劉豹下了決定。

  格爾金問道:那么漢人那邊?

  ……大王子仰著頭,思索了一下,也派人過去,但是別請求發兵,就是說明一下情況就行,多少留一些余地。一方面是讓漢人也知道一下事情的情況,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

  大王子并沒有說完,只是嘆了一口氣。

  格爾金隨后也嘆了口氣。

  在南匈奴的王庭之中。

  剛剛屁股才坐上了寶座的三王子很是驚訝,什么?他要見我?他還有臉要見我?他想要干什么?部落的敗類,室韋人的叛徒!

  八都沉聲說道:要不然就趁會面的時候……

  雖然這多少有些過分,但是斬草除根么,也是一種手段就是了。

  三王子有些意動,但是看到一旁的那幾個老頭領的面色,便是立刻說道:這怎么成?我們是要堂堂正正的,不是搞些下作的手段!

  在屁股沒有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什么手段都可以用,等坐上了,就不能亂用了。不管是古今中外,不管是大王國還是小部落,有那個人會喜歡一個領導者是生冷不忌,什么規則都不講的?又有誰能保證一個不講規則的首領,那些手段光會對外,不會用到自己人身上?

  那就見!明天就見!三王子沉聲說道。

  快刀斬亂麻,越快將事情定下來,肯定是越好。

  好,那我就去安排……老統領點頭,施禮,然后走了。

  我的王,為什么要這么麻煩?八都覺得,既然是靠著殺人登上位置的,為什么不能繼續殺人去保持威嚴,去保護自己的屁股?

  八都啊……三王子有些感慨的說道,坐上來,不難,要坐穩,才難。

  人,都是要經歷之后,才成經驗。

  治理一個部落,看起來似乎很簡單,但是實際上一點都不簡單。

  三王子接手之前,只有自己的一小撥的人。當然,當時他是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所以他有意控制著自己部下的數量,所以他一直都是自己來處理一些事情的,沒有什么得力的屬下。

  八都是武力方面的,讓他去打仗,自然是可以,可是要讓八都負責政務么……

  另外三王子有一個偏向于文的助手,多少是懂些政務事情的,可是完全不夠,那個家伙現在已經是忙得不可開交了,

  三王子他明白若是按照八都的辦法,確實可能直接干掉大王子,但是這樣一來,他就真的成為了冒頓第二。冒頓當年可是殺了不少人才鎮壓了下去,而現在三王子還能有多少的人來殺?他現在更需要的是爭取中立派,而不是搞得那些中立派倒向了另外一邊。

  八都……三王子緩緩的說道,當年我父親有說過,在室韋人當中,或者說在大多數人當中,碰到了事情了,都是分成兩種……

  一種是,想著能從這件事得到什么?

  另外一種是,想著能為這件事去做什么?

  先前我們是得到了,現在則是要輪到我們去做了……三王子說道,我們必須要讓所有的室韋人知道,我,還有你,是為了室韋人的自由在努力!在做事!我們不是帶來死亡,我們是帶來室韋人新的未來!

  我的王!八都伏地而拜,愿為王獻上一切!包括我的性命!

  1秒:m.dingdian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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