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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二 溫柔鄉,英雄冢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混子的挽歌

  我和二哥分開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中午,我攔下一臺出租車,很快趕往了跟林璇約好的地點,林璇在電話中給我的地址,依舊是她當初彈鋼琴的那個酒店,看見林璇站在酒店門前,我有些失神,仿佛時間一如我們剛來沈陽時,兩個人對未來充滿了信心,也充滿了期待的樣子。

  林璇為了下午去游樂場的事,做了很多的準備,換了一套運動裝,還戴了一個很可愛的絨線帽子,一改往常的風格,看起來特別的小鳥依人,我們兩個見面以后,她的狀態一直很亢奮,就連我我提議先去吃飯,都被她拒絕了,迫不及待的乘車去了游樂場。

  我們來的這個游樂場,是沈陽規模最大的游樂場之一,遠遠望去,像是一座布滿了城堡的小鎮一樣,兩個人剛一下出租車,林璇就宛若一個小瘋子似的,拽著我往里面跑。

  買完了票之后,我和林璇先是扎進了游樂場內的小吃街吃了些東西,隨后便開始不斷的游玩,但是前期去的都是鬼屋之類的地方,我是一個挺怕鬼的人,在鬼屋走了一圈之后,感覺腿肚子都發軟,而林璇比我還完蛋,剛一進了鬼屋,就被一個道具的假人嚇的尖叫連連,其余的時間,全程都死死的抓著我的胳膊,任由我拉著她前進,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從鬼屋里面轉了一圈之后,林璇站在陽光下面,不斷地拍著胸脯:“媽媽噠,我跟你說,老娘后半輩子都不會再進鬼屋了,這一圈走下來,都快嚇死我了!”

  “大姐,咱們說話講點理行嗎,你平心而論,除了進門口的時候,你看見了一個,剩下的時間,你睜過眼嗎?”我看著不斷嘟囔的林璇,有些啞然失笑,不過在里面走了這一遭,到現在我也心有余悸的,掏出煙,低頭點燃了一支,壓著自己的恐懼。

  “什么呀,你當時沒看見那個僵尸有多么恐怖啊!”林璇沒心沒肺的笑了笑,接著一拍我的肩膀:“老公,你看我!”

  “怎么了?”我下意識抬頭。

  ‘咔嚓!’

  隨著相機閃爍,我和林璇兩個人的模樣,同時定格在了屏幕上,畫面上,林璇笑顏如花,全然沒有注意到,我眉宇之間,印著的深深不舍。

  接下來的時間,林璇又拉著我向其他的游樂項目那邊走了過去,途中,林璇看了一下因為天氣寒冷,沒有開放的那些場館,表情有些惋惜:“老公,這個游樂場里的水上項目也特別好玩,但是現在還沒開放呢,等今年夏天,我過生日的時候,你再陪我來一次,好不好?”

  “啊?”聽完林璇的話,我有些微微愣神。

  “啊什么啊,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是不是偷看哪個小姑娘呢!”林璇佯裝生氣的推了我一下:“我剛剛說,等今年夏天我過生日的時候,不對,是以后我每一年過生日的時候,你都陪我來這個游樂場玩,好不好?等我們將來成了家,就帶著咱們的寶寶來這里玩,然后咱們就一直一直的在一起,直到六十歲、七十歲,還來這里玩,好不好?”

  我咧嘴一笑:“六十歲還過來,你不怕坐過山車的時候,假牙被甩丟了啊。”

  “不怕。”林璇搖了搖頭:“只要有你陪在我身邊,我什么都不怕,反正你必須答應我,以后我的每一個生日,你都會陪在我身邊!”

  我看著一臉幸福和驕傲的林璇,再次出神。

  “說話!”

  “好。”我點了點頭,輕輕拉住了林璇的手。

  一下午的時間里,我陪著林璇,玩遍了游樂場里的各種項目,兩個人特別的開心,我也暫時把眼下的煩心事全部拋諸腦后,開始陪著林璇痛痛快快的玩,既然躲不掉分離,索性就留下一份最美好的回憶吧,陪在林璇身邊的最后一個下午,我希望能盡我所能,帶給她最大的快樂,也不想讓自己的心中留下遺憾。

  整整一下午的時間,我都沒有松開過林璇的手,不知不覺間,夕陽西沉,天色逐漸黯淡。

  “老公,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倆走吧。”林璇我們倆從太空飛梭上下來之后,她雖然意猶未盡,但看了下時間,還是催促了一句。

  “要不然,咱們倆再玩一會吧。”面對即將到達的分離,我的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絲惶恐,以及濃烈的不舍。

  林璇笑了笑,搖頭:“算了,以后咱們倆來這里的機會還多的是,沒必要在這一天里把所有的項目都玩個遍,留下一些沒玩過的項目,咱們對于下次過來的期待感才會更高,你說對吧!”

  “也對。”聽完林璇的話,我掏出手機,看了一下二哥發來的短信,拉住了林璇的手:“走吧,回家之前,我再帶你去個地方。”

  “你帶我去個地方?”林璇聞言一笑:“你都沒來過這個游樂場,要帶我去哪啊?我跟你說,你可別扯幺蛾子了,上次要不是你說給我個驚喜,咱們能被周航堵住嘛!”

  “別問了,跟我走吧。”話音落,我拉著林璇的手,靜靜的向游樂場出口的方向走了過去,這期間,我把步伐放的很緩慢,享受著兩個人在一起的最后時光,細致到了每分每秒。

  即使腳步再慢,但路途終有盡頭,很快,我和林璇兩個人就走出了游樂場,此刻外面的路上已經亮起了街燈,很多游客也開始慢慢離場了,我看了一眼游樂場外面的路牌,帶著林璇向一條行人罕至的輔路走去,幾分鐘后,她那臺紅色的寶馬Z4,已經映入了我們的眼簾。

  ‘刷!’

  林璇走在我身邊,看見前面的車之后,一下就愣住了,扭頭看著我:“老公,這車是怎么回事?”

  “什么都別問,跟我走。”我笑了一下,隨后帶著林璇走到車邊,拿起了擺在前風擋的車鑰匙,打開車門后,帶著林璇坐進了車里。

  車內。

  “老公,這臺車,你是怎么贖回來的?”林璇坐在車內,確認了這臺車,真的是她賣掉的那一臺車之后,滿臉的不可思議:“你搶劫啦?”

  “你先別問這臺車的事情,把眼睛閉上,我還有一個驚喜要給你。”

  “我不想要什么驚喜,你先給我解釋清楚,這臺車是怎么回事。”林璇側臉看著我,眼神中寫滿了擔憂:“韓飛,你知道的,我這次跟你來沈陽,根本沒奢求過什么富貴,只要咱們兩個能在一起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我就很滿足了,所以這些身外之物,哪怕它們回不來,也沒什么的,可是你千萬不能為了拿回這些東西,去做什么傻事,你知道嗎!”

  “放心吧,我沒做什么傻事。”看見林璇緊張的神色,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聽話,把眼睛閉上,別破壞氣氛!”

  遴選依舊半信半疑:“你沒騙我?”

  我笑了笑:“你先把眼睛閉上。”

  “我還是感覺不太對……”

  “這里是沈陽,不是安壤,你覺得我如果真的做了什么違法的事,還能安然無恙的陪你出來玩嗎。”

  “可是你忽然就把這臺車開到了這里,我總感覺有些奇怪,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鬧出像上次那種幺蛾子啊。”林璇聽完我的話,雖然有些擔憂,但還是把眼睛閉上了。

  “來,把手給我。”我輕輕拍了拍林璇的胳膊,同時伸手向車的座位下面摸了過去。

  林璇聽完我的話,睫毛忽閃了兩下,伸出了纖長的手,玩笑道:“老公,你干什么,該不會是想要向我求婚吧?你不要開玩笑,我可是一點心里準備都沒有。”

  ‘咔嚓!’

  在林璇說話的同時,我掏出車座下面的手銬,一下鎖在了她的手腕上,林璇感受到冰冷的觸感,睜眼看見自己腕上的手銬,頓時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韓飛,你是不是有精神病啊,你干嘛?”

  ‘嘎嘣!’

  我并未理會林璇的話,把另外一邊的手銬向方向盤上一砸,直接將她的手鎖在了方向盤上。

  “哎呀,你別鬧了,我晚上真得回去工作呢。”林璇活動了一下被鎖在方向盤上的手銬,泛起一陣‘嘩啦啦’的響聲,表情特別的無奈:“銬著我干嘛?是不是偷著看了日本小電影,心理變態了?”

  “呼!”

  看著對即將到來的分別,還一無所知的林璇,我重重的嘆了口氣,正色開口:“璇璇,今天晚上,我要離開了。”

  “什么?”林璇聽完我的話,也愣了一下:“離開……是什么意思?”

  “對不起啊,你母親留給你的墜子,我沒有找回來。”我坐在座位上,有些愧疚把話說完,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已經跟老房聯系過了,今天晚上,他的人會過來,接你離開。”

  “你聯系老房了……你瘋了?”林璇聽完我的話,臉色一下就變了,嘴唇顫抖的問道。

  “這次離開安壤,我本以為自己可以靜靜的守在你身邊,跟你長相廝守,但是,我又再一次的食言了……幾天前,你爸對盛東展開了報復,東哥也遭受了槍擊,至今昏迷不醒,你知道我跟東哥感情,如今他出事了,我必須回家,不讓事情牽扯到你,已經是我最大的能力了。”

  “這就是你所謂的驚喜嗎?!”林璇說話間,眼睛睜得大大的,兩行眼淚順著臉頰,無聲滑落:“所以你今天帶我出來玩,根本不是在兌現諾言,而是為了跟我告別,對嗎?”

  “算是吧。”我努力擠出了一個微笑:“我不想讓咱們倆之間,留下太多的遺憾。”

  “韓飛!你他媽王八蛋!”林璇聽完我的回答,使勁拽了兩下手掌,把手銬拽的響個不停,白皙的手腕上,也卡出了數道泛紅的印跡,而她卻渾然不覺,情緒有些失控的看著我:“在你心里,我永遠都比不上你所謂的兄弟,對嗎?!為什么?為什么因為他們,你永遠都可以毫不猶豫的拋棄我,在你心里,我算什么?附屬品嗎?玩具嗎?你為什么騙我?!為什么騙我?!”

  我靠在座椅上,直愣愣的看著林璇,她無助的樣子,讓我心如刀絞,我想伸出手臂,將她擁入懷中,說一句我不走了,但隔著車窗,看見幾十米外,那臺靜靜泊在路邊的伊蘭特,我終究還是放下了微微抬起的手臂:“璇璇,我選擇離開,不僅是因為盛東,也是為了你,你丟掉工作的事,我已經知道了,而你現在所經歷的一切,原本是不該出現在你的生命中的,認識我,也許就是你生命中最大的一個錯誤,只有我不在了,你才可以回歸到正常的生活軌道上去,周航對我說過一句話,他說,我們看見的世界是不一樣的,而你也不應該看見我眼中的世界,這句話,曾經讓我不屑一顧,因為我覺得自己有能力,可以讓你過上我理想中的生活,直到看見你在酒吧里為了幾百塊錢,去放棄尊嚴端起酒瓶的時候,我終于明白了,周航那句話說的沒錯,我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把你強行拉扯到我的世界中來,林璇,你的世界中,原本只應該有風花雪月,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殘破不堪,繼續跟我在一起,只會把你毀掉,所以,不管是為了盛東,還是為了你,咱們倆都是時候該分開了。”

  林璇流著眼淚,用力的搖了搖頭:“我不在乎的,我真的不在乎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磨難我都樂于接受,什么惡果我都愿意承擔,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的約定嗎,我們說過,要一起生活,一起努力,然后開一家屬于我們的甜品店,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你不是還答應過我,要陪我共度余生的嗎?我們不是說好了,無論以后遇見什么事情,都不會再分開的嗎……”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搖頭打斷了林璇的話,不敢再聽她訴說接下來的話題:“我現在回安壤,是在還以前欠下的債,同時,我也不想再欠你更多了,因為我真的還不起,雖然將來難測,但你我之間的阻礙太多,注定不會有完美的結局,既然如此,索性就長痛不如短痛,在這一刻做個了結吧。”

  “別走,行嗎!”林璇拉住我的胳膊,努力鎮定著自己的情緒:“韓飛,我們兩個在一起這么久,我從來沒求過你什么事情,但是今天我真的求你了,不要離開我,好嗎?就當我為了我,你自私一次,不要再去參與那些安壤的是是非非,留在我身邊,也為你自己去活一次,好不好?”

  “林璇,謝謝你,謝謝你為了我,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和選擇,謝謝你陪我走過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我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感覺胸口壓抑的厲害,幾欲無法呼吸:“但是我能回報你的,似乎只有一句安好了。”

  林璇聽完我的話,眼神變得黯淡了下去:“你不再愛了我嗎?”

  “我很愛你,而且我的離開,并不是因為我不愛你了,而是因為我做不到把愛情看的比一切都重要,咱們兩個,就像兩只不合腳的鞋,能夠湊在一起跌跌撞撞的走了這么久,已經很不容易了,既然我們愛不到結果,那我寧可讓一切回到原點,我毀掉的女孩夠多了,我不希望,你也是其中之一。”

  “你決定了,對嗎!”林璇臉上淌著淚,倔強的開口問道。

  我低著頭,沒有作聲。

  “我一直以為,你我之間驚艷的相遇,會是我一生的驕傲,原來只是我自作多情,因為你留給我的,仍舊是看不見希望的光,可余生的遺憾。”林璇用力擦干了臉上的淚水:“我恨你!”

  “有可能的話,以后都別再跟混子打交道了,我這種人,配不上你!”

  話音落,我伸手推開了車門,在冷風的吹拂下強忍淚水,用手機給一個號碼發送了林璇的地址,隨后拉開車門,坐進了伊蘭特車內。

  二哥見我上車,微微側頭:“談完了?”

  “嗯。”

  看見我情緒低落的模樣,二哥將車啟動,緩緩駛離了公路,我目不轉睛的看著窗外的寶馬Z4,直至它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

  半晌后,二哥點燃兩支煙,將其中一陣塞進了我的嘴里,隨即輕聲開口:“溫柔鄉,也是英雄冢,傳說中的風花雪月,從來就不該屬于一個混子。”

  “也許吧。”

  聽完二哥這句話,我看著車外的華燈初上,思緒萬千。

  Ps:本章5000字。

第四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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