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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章:終是一別兩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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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佳人一把扯住楚闌的衣領,兇相畢露,低吼道:“你到底帶不帶我去?!”真都當她好脾氣,可以隨便當球踢?!

  楚闌向后躲了躲,道:“唐姑娘冷靜,你這樣會吵醒主子的。”

  唐佳人搖晃著楚闌:“若是能吵醒他,我就是大功一件!你少扯開話題,且說,帶不帶我去?點頭,饒你小命!搖頭,打到你懷疑人生!”

  楚闌:“……”

  秋月白的聲音從帷幔中傳出,有種不真實的飄渺,卻格外令人欣喜異常。他虛弱地道:“確實……大功……一件。”

  唐佳人立刻松開楚闌,一轉身,就要掀開帷幔。可是,一想到自己在秋月白昏迷不醒時,嚷嚷著要走,實在是……沒臉見他。不過,她之所以趕敢走,是因為他的呼吸平穩,并沒有發熱。很顯然,她的血對他是有用的。

  唐佳人站在床前,心中為秋月白的清醒而興奮得嗷嗷直叫,身子卻躊躇不前。她怕秋月白責備她割手放血給他,便將受傷的手藏到身側,不讓秋月白看見。

  楚闌快步來到床邊,驚喜道:“主子可安好!”

  床上傳來淡淡的回應聲:“無礙。”

  楚闌心中略安,快語道:“啟稟主子,皇上將端木淳貶為庶人,發放瓊州,眼下已經出宮。端木夏帶著人馬,潛伏在出帝京的路上,準備劫了端木淳離開,然后直奔塞北。請主子指示,屬下當如何行事?”

  帷幔之后,安靜無聲。半晌,秋月白再次開口道:“皇家之事,與我們無關。”

  楚闌明白了秋月白的意思,應道:“諾。”

  她佳人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要說什么。她擠了半天,終是擠出一句話,問:“你醒了?”

  此話一出口,她就想狠狠敲自己的腦瓜一下。怎么就蠢笨至此?!他若沒醒,怎么可能說話?

  似乎不想讓唐佳人太過冷場,秋月白回了聲:“嗯。”

  帷幔內外,再無動靜。

  唐佳人見秋月白醒了,一顆心終于可以放下,便急著去尋唐不休和羽千瓊。尤其是,她見楚闌一副打算告辭的模樣,便忍不住想要一同告辭。只是……話到了嘴邊,竟然有些說不出口。

  不想,秋月白竟開口道:“你走吧。”

  唐佳人以為秋月白在說楚闌,畢竟他在受傷之前和受傷之后,都曾極力挽留她。可那語氣和情感上的微妙不同處,又讓她直覺以為秋月白是在和她說話。唐佳人愣了愣,似乎想要透過帷幔看清楚秋月白此時此刻的表情。

  秋月白道:“楚闌,帶她走。”

  沒錯了,秋月白確實是讓她走。

  終于,放她走了。

  唐佳人感覺自己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緊接著卻被另一塊巨石壓在胸前,更加無法呼吸了。

  甚至,有些慌亂。

  楚闌應道:“諾。”

  唐佳人卻立刻開口道:“我……”

  秋月白等著她的話,等著她的心,卻終究沒有等到任何清楚明了的感情。

  帷幔中出傳來細細嗦嗦的聲音。緊接著,從帷幔下探出一只手,慢慢推出一只錦盒。

  唐佳人掃了眼錦盒,沒有動。

  秋月白道:“這里面裝著一只紅線牽的雄蠱。雌蠱,在唐不休身上。”

  唐佳人震驚了!整個人都震驚了!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手都隨之抖了又抖。她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問:“真的?”

  秋月白沒有回答。

  唐佳人又問:“你為何給他下紅線牽?”伸手去抓錦盒,指尖碰到秋月白的手指,感覺到一絲冰涼。

  唐佳人往回扯盒子,秋月白卻攥著盒子不松手。

  唐佳人透過帷幔看向秋月白,卻并不能看到他眼中的深色。她想進一步窺探,秋月白卻已經松開手。

  唐佳人下意識地抓起盒子,展開。

  盒子里果然躺著一只雄蠱,擺動著觸角,急切地想要去尋雌蠱。

  唐佳人高興得差點兒蹦起來!

  她激動地道:“我先去尋休休,等尋到休休,再來看你。”一扭身,就向外跑去。

  秋月白淡淡道:“給他下蠱,是因我知道,從他出現的那一刻,你便會離開我,隨他而去。心里想得明白,也做了尋你的準備,卻……不甘心。今日一別,山水有相逢,你我之間……就一如你所期盼的那般……一別兩寬吧。”

  唐佳人就要跨出門檻的腳步一頓,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秋月白。他不是一直想要她嗎?他不是不許她離開嗎?她不是承諾過會回來看他嗎?為什么,不要她了?

  不,秋月白不是不要她了,是太傷心了。

  是她的選擇,將他推到了一個陌生人的位置上。

  床上躺著重傷未愈的秋月白,她的手中的紅線牽卻在直奔休休的方向,楚闌即將去的地方定然可以尋到羽千瓊。三個不同方向,代表了三個男人,代表了她對每一個男人的感情深淺。而她,在秋月白與羽千瓊之間,選擇了后者。在羽千瓊與唐不休之間,義無反顧地選擇了休休。

  唐佳人覺得這種選擇,是出于她的本能,可……卻不能代表她的真實心意。只是這會兒,她也不知道要如何說才好。她有些亂,有些恐,有些怕……

  她想抱緊秋月白,告訴他,自己的在意和歡喜,可那些話,在她攥著紅線牽時,竟變成了可笑的謊話。

  唐佳人告訴自己,這樣也好,真的也好。

  一別兩寬,不正是她此番求來的嗎?為此,她又哭又鬧,甚至不惜惡語相向?!

  可為何這話從秋月白的口中說出,她會如此難受呢?

  她突然明白了公羊刁刁的痛,何謂心痛如絞。

  她背對著秋月白,用手使勁兒按了按胸口,而后一點頭,應道:“好。”

  撒腿跑出院子,一路狂奔,直到跑得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才慢了下來,一仰頭,嘀咕道:“沒什么大不了的!”

  眼淚一顆接著一顆滑落,將艷麗的臉龐切割成傷痕累累。

  唐佳人使勁兒抹了把眼睛,低頭看向紅線牽。休休就在前方,生死未卜,她不能停下來,必須前行!不停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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