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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山海:大荒行紀 上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成了一條錦鯉

  楊如意大量鋪墊下去之后,就不用她再多做什么了,各種自媒體洗版一樣出現:

  “傳季銘已經向初晴求婚!”

  “最浪漫的約定:柴獎奪金后,初晴終于接受季銘求婚!”

  “初晴獲聘柏林愛樂樂團,傳和季銘在柏林購置愛巢。”

  這些還算是比較克制的,更不靠譜的也有:

  “小肚微凸,奪柴獎后,初晴疑似懷孕。”

  “外媒稱初晴琴音里蘊含著璀璨的母性光輝,季銘疑將奉子成婚。”

  “最強星二代來襲!”

  可能是涉及到人生中重大的好事,縱然季銘身邊人一般不會跟他求證八卦,這一次也沒忍住。尤其是一班中老年婦女,比如國話的周少紅,白楓,還有陳舒、文晏她們。

  真的嗎?

  有了?

  幾個月了?

  現在就要孩子了?

  知道男的女的么?

  除了她們之后,很多已經為人父母的圈內人,也感覺跟季銘多了一個共同話題啊,上來就是“這剛出生的小孩子啊……”

  季銘也是一頭冷汗,求婚確實是求了,但還沒扯證。至于孩子,那更是不在計劃中的事情。無論是他,還是初晴,接下來幾年時間,都必然要為事業做出一些讓步。季銘自己就不用說了,通過《遇仙降》《默》這兩部大獲成功的藝術片歷練,天成文化正在涉足更廣泛的影視制作投資,特效商業大片《山海》系列,已經正式開始推進,盡管對外的消息非常少,也非常謹慎,但是在影視投資圈高層內部,這個初定三部的系列,被放到了很高的位置上。

  用一個非常俗的對比方式,那就是中國的《魔戒》和《加勒比海盜》。

  它的投資之大,也是季銘以前的作品沒有的——包括《流浪地球》這樣影史第一的大片,投資上來說,也算不上頂尖的。《山海》是季銘第一部大演員、大制作、大投資、大預期的作品,也是很多人更熟悉的方式,那種投資回報率動輒百分之幾百幾千的,只有賭徒才會去追求。

  這一次,老東家喜田影視都只能沾個光,除了季銘的天成文化,其它接洽的投資方全是巨子,互聯網那幾家,央字頭的也有,業內合作過的,諸如光線、京城文化、中影……都明確表示,參與第一,份額不論——有一位分量極重的大人物,從中影一把手退二線的,就說:“有一點大會戰的意思了,從《英雄》開始的中國商業大片格局,能不能出現一次新的飛躍,可能就要看這部片了。”

  說是大會戰,其實比大會戰還要來的更加廣泛一些,這一次季銘也將引入歐洲的投資商,《默》在歐洲掀起席卷之勢,中國戲劇在沉悶的歐洲市場終于撬開了一道并不算特別窄的縫隙。季銘個人的號召力,也足以讓許多歐洲投資者愿意在商業片領域對他下注——畢竟歐洲的商業片市場,向來是好萊塢的逐鹿之地,歐洲本土制片商也沒什么搞頭。

  一片平波之下,洶涌澎湃的暗潮,幾乎讓所有人都為之屏息凝神。

  這個時候季銘如果說他要去當奶爸了——除非老天爺要給他安排一部奶爸文了,不然沒法排除會有人給初晴送麝香香囊、紅花沉香之類的,玩一把宮斗。

  更何況,除了新電影之外,季銘在音樂劇領域的鋪開也處于關鍵時間段,盡管因為一些原因,計劃稍稍推后了一陣,但也正好給了他們一個比較長的時間,來對演員整體藝術水平來做一個培訓和提升。已經定名為“寂靜湖音樂劇團”的劇團,可以在這段時間內,初步建立屬于自己的藝術特征和表演風格,作為國內少有的非官辦非喜劇大型劇團,想要持續走下來,靠一部《默》肯定是不行的,靠凌亂的碰運氣也肯定是不行的,在一個相當高的藝術水平基礎上,創造出屬于劇團本身的、獨一無二的表演風格和氣質,才是寂靜湖劇團走向百年經典的必由之路。

  《默》的喧囂之后,這幾個月的沉淀長遠來看,其實是很有益處的,而且——反正季銘有錢,也不急著找飯吃。

  季銘的忙碌不必多說,初晴其實也差不多,柴獎的含金量是很高的,尤其她還是橫跨俄系德系的演奏家,在歐洲頗受認可,一些頂級藝術機構接連重點推薦,再加上大眾范圍內,有季銘幫她加持一些商業價值,可以說她也是古典演奏領域排名很靠前的明星級演奏家了。

  在國內那就更是如此,圈子本來就小,而且封閉,她身為呂大師的弟子,豪門央音的嫡系,又是第一位奪得柴獎金獎的國內演奏家,再考慮到她本身的顏值,她對象的影響力這些盤外因素,說她是國內目前最熾手可熱的演奏家,也不遑多讓。

  這樣一個背景里,她也確實沒法就此準備去當一個新媽媽。

  于是當全世界都在討論他們的崽子的時候,兩位當事人卻知道,季銘這些崽子現在只能出身未捷身先死了。

  陰霾散去,陽光普照。

  常年蹲守天成文化的娛樂線記者老陳,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新鮮的空氣,感覺格外甜美,不知道陶同學當年在美國下飛機的時候是不是這個感受……

  “老陳,老陳,你看那邊兒。”

  “咋了?”老陳下意識把鏡頭懟過去:“看見誰了?”

  “朱什么炎來著,就是接替高筱松的。”

  “馬爸爸家文娛公司的大老板?”

  “對呀,哎呀我天,”老陳的同事眼睛越來越亮,用力一揮手:“終于讓我們蹲到一個大新聞了。”

  老陳也是精神為之一震,要知道蹲天成文化完全就是一次賭博,很多工作季銘不一定會放在天成做的,他來天成的時間也不多,大多時候楊如意總管一切,天成三巨頭現在在業內也是慢慢名聲響亮起來了,基本上能處理所有的事情。

  隨著蹲到的人物越來越多,老陳和同時的心臟也是砰砰砰地狂跳起來。

  他們終于意識到——業內時隱時現傳了很久的,季銘的新電影項目,終于要露出眉目來了。過去幾個月,因為大家合力封鎖,一個真料都沒讓爆出去過,但是似是而非的傳言卻是攔不住的,有說投資十億的,有說各類大神出演,從上古港臺女神,到當下頂流巨星,通通都被猜過一輪,還有說沖擊單片百億票房,沖擊全球影史票房榜的……怎么聳人聽聞怎么來。

  作為圈內人,老陳是有點不屑的,很多東西并不是投錢就做得到的,也不是一個季銘可以做得到的,老外不買賬那就是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跟我們不愿意去看非洲大片一樣。

  可是,巴巴文娛朱總之后,企鵝影視吳總,中影的喇董,以及奇異果、鵝視頻的頭頭,還有他們熟悉的光線老王,京城文化老宋,再加上文化廣電線的領導,甚至還有他們沒認出來的某省的一位高官,某市的一把手……但看著就很有氣勢的樣子——老陳不得不去想,難道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而且他現在也有些擔心了,這么大陣仗,不知道能不能報啊——趕緊給社里打電話匯報,臺里讓他們先拍,但暫時別外傳,等命令。

  季銘那邊很快就接到某大報主編的電話。

  這么隨意定的一個時間,都能被拍到——季銘問了一聲楊如意,楊總管沒怎么思考,就點頭了。《山海》肯定是一個常規的項目,大量的關注和討論是無法避免的,這么大的陣勢,也不是天成能夠完全控制的,所以按照節奏,這會兒開始造勢,時間正好。

  于是國家萬物復蘇之始,一篇獨家即時報導,就把娛樂圈,財經版塊,文化傳媒各領域,炸成了漫天煙花。

  “……如此多的業內重量級人物,齊聚天成文化,季銘本人也時隔多月現身。這不能不讓人響起此前關于季銘新電影的傳言。

  本報記者總結之前的各項傳言,假如它們屬實,則大概可以勾勒出這部新片的輪廓。這是一部關于傳統古典神話的特效商業系列大片,投資巨大,參與者眾多,包括A里文娛、企鵝影視,幾大主要視頻平臺等。預計還將有國外投資者,有零星傳言,國際流媒體巨頭奈飛也將參與投資,但目前沒有實證……

  電影確定將由季銘主演,還將有一眾新老知名演員參與,其名下的天成文化主投主控,國際化頂級制作班底……對標《魔戒》《加勒比海盜》《哈利波特》等西方系列電影。

  毫無疑問,這是季銘對商業電影的一次全新嘗試,在實現了眾多票房和藝術的紀錄性成就之后,他尋求一條可復制的商業道路,不再依賴黑馬式的成功,以大投資和強班底為基礎的制作模式,將有更大合理性來誕生可觀的票房。除此之外,在《默》成功出海,于海外狂攬數億美金票房和極佳口碑之后,季銘將這一探索擴大到了商業片領域,國產電影走出去的長期命題,季銘已經完成一半,而且成績斐然,能否借此新片一舉功成,想來也是無數國產電影人的內心期待。

  沉寂數月的娛樂圈,迎來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猛料,雖然懷疑者甚眾,畢竟所謂國產特效大片確實讓人五味雜陳,但總體來說,千言萬語,積極消極,都匯成最后一句話:

  “——我還是愿意相信季銘,也衷心希望他能夠做到。”

  平時對國產電影相當苛刻的影視大v“西瓜看電影”:

  “……看到這個消息,一言難盡。其實我真的不希望季銘做這種電影,他做《遇仙降》那種清新氣十足的電影很好,做《默》那種近乎炫技式的直扣內心的電影更好,包括《流浪地球》這樣的科幻片,《哪吒》這樣的國漫,其實都很不錯——可是國產特效大片,這實在是一個巨坑。

  中國特效大片二十年,包括《畫皮》《尋龍訣》這些尚算不錯的,《功夫》那樣別出機杼的,乃至程凱歌大導演《無極》《妖貓傳》這樣爭議十足,就沒有一部片子能說我做出一個高峰來,沒有!時至今日,說起國產特效大片,還是《英雄》,不是因為它好,而是因為它早。

  所以當我聽到有一部新的國產大片要做的時候,我第一反應就是,浪費錢,浪費時間,浪費生命,除了跟好萊塢搶國內市場這一點還有意義,其它全是白給。

  但是,季銘,竟然是季銘。

  哪怕理智告訴我,季銘也不可能一己之力改天換地,但感情上,我確實愿意期待季銘能夠創造出新的奇跡來。畢竟,他創造的奇跡已經不少了,連拍藝術片到歐洲狂攬幾個億歐元票房都做到了,能做到其它事情,似乎也不奇怪。

  所以我應該會準備一張票,不為國產,不為特效,不為大片,只為季銘,希望他不會讓我失望。”

  ——“呦呦牛嗶了,季銘得當面謝你這張票了,切。”

  “不知道哪兒來的優越感,季銘的存在本身,不就打臉了你們對國產電影的態度么?他就是國產電影人啊,他做的電影就是國產電影啊,他就是從這片土地上誕生出來的啊。”

  “明明被打臉了,還不忘裝個嗶。”

  一場常規大戰,就此展開……

不過坦率的說,把季銘的成就和國產電影的水平等同起來,對于國內電影發展,恐怕也未必是好事——京滬發達了,不能說整個國家都發達了,是吧,平均來說,還是比較窮的  京師大的傳播學教授譚偉,在接受媒體采訪的時候,也是明確點出:“現在說國產電影走出去已經答完一半卷子,恐怕是言之過早的。目前來說,歐洲觀眾,或者是海外觀眾,對于《默》這樣的華語電影的認同,并不是真的對華語電影改變了態度,而僅僅是對季銘改變了態度——所以是季銘沖出亞洲,走向世界,并不是國產電影走向世界了。我們應該要清醒的認識到這一點。

  當然,通常來說,這也是一個合乎規律的發展過程——假設果真一切順利的話。季銘這樣的領先者、探路人,以自己驚人的天賦和號召力,撼動了西方人的刻板印象,使他們開始能夠接受不同文化,不同膚色的影視故事,進而真正的,主動地接受華語電影。這個過程,還必然伴隨著我們國力的增加,影響力的增加,這都是基礎,就像我們的影視劇出口到東南亞、非洲還可以,但是去歐美就很難,而歐美他白種人的影視劇到國內來,也未見得水土不服,這就是強弱之勢,大家本質都是更愿意接受強大一方的東西,沒辦法的。

  現在就是看季銘能不能夠提前一步,在我們的國力和影響力還沒到那一步的時候,就能提前推動西方觀眾的改變,這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其實包括《默》也都是很神奇的,我們做研究的人討論起來,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它為什么能夠在歐洲那么受歡迎,那么得到認可,很多理由可能都不是那么有說服力——一些專家的預估,這種情況也許十年二十年,甚至三五十年之后出現,才比較好理解。

  所以,歸根到底,可能還是季銘個人的能力和際遇太傳奇了。也期待他能夠走的更遠,帶來更多的驚喜吧。”

  這種講法,倒是很得人心,中國人還是認這種英雄敘事的——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啊。

  “其實講來講去,就是季銘這個人間BUG啊。”

  “沒什么道理可講,有誰能跟季銘一樣呢,為了拍個電影,能把舞蹈學到頂尖舞蹈家的程度,我的導師,也是很著名的英國舞蹈家,看了《默》里那段《寂靜湖》之后,問我季銘是不是中國最好的舞蹈家之一,我說他是個戲劇演員,為了拍電影才學的舞蹈,我老師根本不信,說我太夸張了。季銘的水平,在他這個年齡,哪怕打小開始一天練十幾小時,都是不可思議的成就。”

  ——“真的是,為了唱個音樂劇,不也是頂尖歌唱家了?”

  ——“話劇、音樂劇、電影……那就更不必說了。這種人間BUG,生來就是為了打破不可能的。”

  ——“作為季銘的粉絲,我前面看到他結婚生孩子什么的新聞,完全不生氣,就期待他趕緊生幾個崽崽出來,小小年紀到時候就才華橫溢,讓老外眼珠子都掉出來,而且他跟初晴的孩子,肯定是好看的不得了,媽呀,感覺世界都要美好起來了。”

  相對于這些各種各樣的的,專業領域的,學術領域的討論,吃瓜群眾們倒是樂見的很——反正你盡管花錢,爛片的話,不讓你賠死算我輸!!

  “其實還是錢花的少,那些號稱幾個億投資,根本都被明星拿走了,導演拿走了,真的花在特效上的錢,花在劇本上的錢,沒那么多。這一次季銘自己投資自己演,片酬就省下了,而且他一貫重視劇本,又中外皆通,不會犯那些低級錯誤,再加上季銘的審美又冷艷高貴,五毛錢特效他自己都看不下去,所以完全值得期待啊。”

  ——“就是,老外的工資水平比我們高多了,花一樣的錢,我們能做的事情比他們多好幾倍呢。季銘的電影能在外面搞個幾十億票房,成本高點也能承受。”

  “瑪德,終于讓老子等到一部真正的國產特效大片了?老子又要見證歷史了?”

  “想看想看。”

  “季銘拉著劉然他們一起拍呀,古代神話,無非就是封神、三皇五帝、山海經、西游、白蛇等等了……有很多角色可以找他們呀。”

  “《魔戒》里面那種精靈族就很好啊,男俊女美,綠葉和他爹,更是人間絕色,我們的傳說里頭也有啊,比如鮫人,比如九尾狐什么的,搞一個出來,想想就激動。”

  話題迅速蔓延,從報道里“古代神話”四個字,大家的猜測層出不窮——有了猜測,媒體就有了話去問人。

  劉然作為季銘圈內好友,很早就被問到,會不會出演,有沒有接觸。

  其實是有的,而且基本上定了,劉然也正在安排檔期,但這話還不能說,劉然就露著他的虎牙,一臉單純地笑答:“等我去問問他,龍套總能給我安排一個吧。”

  “所以是會參與是么?”

  “龍套也算參與是吧?送盒飯呢?哈哈哈。”

  人家雖然年輕,當太極打起來也是老手了啊。

  除了劉然之外,胡旭,易千、張成,乃至覃健次、楚蕭、祖兒、李瀾……這些合作過的,甚至接觸過的,比較熟悉的年輕藝人,也都是被問及。相對來說,那些常規的頂流們會更尷尬一點,因為跟季銘確實不太熟悉,季銘也很少有機會跟他們合作——但媒體又不會放過他們,還是會去問,會傳播,甚至編造,而他們回答起來卻是比較困難。

  斷然否認?——可是內心又還有點期待,萬一一否認,把可能性給否掉了咋辦?

  含糊不清?——怕被罵蹭熱度。

  不予理會?——明天說不定就被傳過氣了。

  總之很復雜。

  除了這些影視圈中人,影視文化領域的上市公司,最近最常被問到的一個問題——“公司是否參與季銘新電影項目”“是否有機會參與?”“是否會對業績有正面影響?”

  能參與的,比如光線,當然就擺明車馬——“從《哪吒之魔童降世》開始,和季銘保持良好合作關系,就進一步合作抱樂觀態度”。業績壓力巨大的京城文化,也是難得直起腰桿——“公司跟季銘合作多部作品,雙方均十分滿意,就新的影視項目合作情況,也保持密切的接觸,值得期待。”

  不能參與的,就扯唄——“相信隨著相關項目的推進,行業大盤將有機會升溫,公司也將受益于行業整體回彈。”“公司目前也在推動傳統神話題材的影視劇項目,預期將受到更大關注。”“公司將爭取更多和包括季銘在內的頭部藝人的合作機會,提升業績。”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在這個消息的帶動下,影視文化領域的復蘇,倒也艱難又堅定地開始了。

  天成文化。

  “各位老板,你們這樣說,真的是讓我心驚肉跳啊。”季銘聽了一波各大公司老總的吹捧,楊如意該介紹的也介紹過了,輪到他說話,他說得倒也是實話:“做這個項目之前,完全是考慮到天成還缺少盈利性較強的可持續項目,所以在系列商業電影領域做一些嘗試,我是完全沒想到會引起這么大的波瀾,好幾天都沒睡著覺了我。”

  “應運之事嘛。”中影的喇董還文縐縐的呢:“所以季銘你也應該當仁不讓,大家都信任你,也都會盡全力幫你,沒有不成功的道理嘛。”

  “您這話得讓季銘今天也睡不著了,”企鵝的吳總這會兒裝起季銘的熟人來,畢竟雙方合作過兩部片了:“這個壓力,我想一想都覺得后怕呢。電影這種事情,做票房出來或許還不是最難的,難的是口碑,觀眾看到東西之后怎么說怎么評價,那是控制不了呢。而且口碑這個東西,建立起來得三部五部片子,但倒塌卻只需要一部爛片,甚至一部不夠好的片子都能產生巨大的傷害,要花幾倍力氣去彌補。

  季銘今天的信譽,看著很驚人,但也真不是牢不可破的。”

  京城文化的宋總也是贊同:“得小心行事啊。”

  “成敗都是常事,”光線的王總看著季銘:“反正我看重的也不是季銘的聲譽什么,我就相信這個人,這個人做電影的態度,你的能力,你的專注,我相信,不論這一次是成是敗,終究你是會成功的。所以季老板啊,只要你愿意,咱們以后合作的機會肯定很多,這一次才是個開頭嘛,沒必要太大壓力。”

  “季老板的電影王國,就算要塌,也不會塌在一兩部電影上,我們對您有信心。”

  “您盡管放手做,成了我們謝您,不成就當為以后的合作出個門票錢,這點擔當我們是有的。”

  大小老板們真是人又好,說話又好聽。

  喇董瞥了一圈,心里也有些咂舌,他當然是坐C位坐老了的,難免不自覺地想要打壓一下冒頭的,倒也不是蓄意要干什么。但大家對季銘的認同程度,還是讓他頗為心驚。

  一如外界猜測,《山海》三部曲實際制片總投資高達40億以上,超過5億美金,這意味系列全球院線票房至少要達到15億美金,也就是100億元以上,再加上其它盈利窗口的利潤一起,對投資者來說才有比較可觀的賺頭。

  這樣大的項目,對于行情并不景氣的影視制作行業來說,絕對不是小事,大家能夠如此托付給季銘,近乎由他一人而決,實在讓喇董內心復雜莫名。

  什么叫權力,這就是真正的權力了——超越級別、職務、資歷等等因素,一拳一腳打出來的天下。

  “那就先謝謝各位的信任了,”季銘場面話說過之后,倒也不慌:“電影在三到五年內制作完成,投資來說也不是一步到位,各位的壓力不會有想象中的那么大,當然,我是希望,各位手上的投資份額,不僅不會給大家帶來財務上的負擔,最好還能成為各家公司的壓艙石。”

  何其自信!

  這份投資權,能保你們公司的最后一滴血。

  這會兒當然不會有人覺得他狂妄,越狂妄越讓人放心啊,季銘也確實需要進一步堅定他們的信心:“主要特效制作還是以國內班底為主,但是會吸取一部分國際領先團隊的人員,這樣性價比上會更高,而且國內的計算機工程師水平,我是認為不遜色于任何國家,差的可能是美學基礎,這部分我們會另組團隊。

  此外,世界觀的推導是個重中之重,神話研究,考古,服飾文明、行為學……等等這些復雜的領域,我們會有一個強大的團隊,外面都說我們要做古代神話,這當然不錯,可是我覺得還是應該更有企圖心和使命感一些,不僅僅要使用這些文化瑰寶,也應該豐富它,具現化它,要發揮創造力,創造出一個大家沒有見過的,只存在于無數中國人想象中的神話世界。

  它擁有極致精微的細節,豐富迷人的結構,吻合想象又超越想象的外相,清晰明了又古樸厚重的故事鏈條,它必須有濃重的史詩性,說服力十足的行為邏輯,還要有貫穿古今中外的情感共鳴……事實上我跟京大方面將推動把前期準備工作,作為一個國家重大社會科學基金項目來上報,用最高標準的學術精神來推動這項工作。

  當然,電影終究要回歸到故事和觀眾,這就考驗我們的劇本創作能力了,我會帶隊來做劇本,這幾個月我也努力學習了很多成功商業電影的劇本邏輯,應該說還是有些心得的,再加上編劇團里,來自國內外的其他經驗豐富的老師,劇本這一塊,我們還是很有信心。

  那么具體制作來說……”

  季銘泛泛而談了接近兩個小時,從世界背景到技術框架,從劇本到拍攝,從專業到市場……幾乎方方面面都談到了,甚至都不用其他人提出疑問,他們想到的季銘都講到了,他們沒想到的季銘也講到了——這幾個月的休息時間,季銘顯然在錦鯉的協助下,已經把工作做到了再無法寸進的厚實程度。

  讓所有人嘆為觀止。

  這就是能力!

  一個項目,成敗是無法預測的,但有些項目一早就能拿到巨額投資,有些項目卻顆粒無收胎死腹中,不同的就是前期工作的說服力——季銘的《山海》系列,顯然在這一步上已經進無可進。

  很多人從此刻開始,心已經放下了大半,倒不是說篤定能贏,而是說工作已經做到這個程度,再要失敗也非戰之罪,命數使然也。

  休息了一會兒之后,楊如意接開了一個絕密文件,這是三部《山海》的暫行梗概:“第一部暫時定名《山海:大荒行紀》,第二部《山海:青丘神族》,第三部《山海:中央之國》。主角元是生活于大荒之中的人族,他與神鳥鳳凰等一同成長,但隨著時間過去,陰翳和黑暗降臨,大荒之中的神獸靈物開始異變,或是長出很多手臂,或是龍首人身,或是虎身犬首,性格也變得暴虐詭異……鳳凰指引元去往大荒尋找圣人,第一部就是這一路的行紀。第二部圍繞青丘狐國,是一次局部的攻防,以及對幕后扭曲山海世界的黑手的進一步追索……第三部為元在眾人和青丘狐國的幫助下抵達中央之地,兩軍對壘,聯合青丘狐國、大荒圣人、海內外百國之民,同大BOSS‘天地之負面’大決戰的故事,建立中央之國,使海內外,山南北,大荒東西具歸和平……”

  在座的大部分是中國人,個別老外對照著指環王的世界觀,也能聽個大概——故事本身并不復雜,也不能復雜,一部商業特效大片,故事一復雜基本就完蛋了,尤其它還有出海計劃。

  重要的是流暢,要吻合觀眾很多既有的印象——比如青丘神族當然男俊女美,神獸鳳凰不能是黑烏鴉……

  “……從我們的哲學來說,陰陽相生,這個大boss是天地之負面,那它應該是不會徹底滅亡的?”宋總想了想:“這是為后續的可能性留一條尾巴?”

  “說這個,太早了。”

  宋總笑著點點頭:“也是。”

  其實這些具體的東西,他們固然感興趣,知道的越多當然就參與感越大嘛。但是也很少有人會覺得它們非常重要和關鍵,畢竟相對于季銘,他們不認為自己對內容的控制能做得更好,不然也不必要讓季銘主控了。

  “關鍵還是要做出好的畫面來,”喇董這會兒也放下心防:“我看國內外的差距,很大一部分還是在畫面,人家老外做出來的那些怪物啊,堡壘啊,看著確實有質感的多,這方面錢還是要舍得花,也得有人有夠高夠嚴格的眼光,這方面季銘你是當仁不讓。”

  “都吐槽五毛錢特效嘛,哈哈。”

  “氣人不是五毛錢特效啊,”喇董搖搖頭:“是拿五千萬做出了五毛錢的特效,那就是審美趣味低下,再加上我們的神話太玄乎了,不像老外比較簡單,就拿龍來說,你看《魔戒》也好,《權游》也好,就是一個噴火的會飛的巨獸嘛,可是我們的龍呢,神龍見首不見尾啊,又是騰云駕霧,又是御水司雨,還有四海龍王,再加上那個九不像的外型,太復雜了。而且很多動畫形象,游戲形象都搞爛了,怎么做出來一個有質感又有說服力的龍的形象,就非常非常難了。”

  包括季銘,大家都是點頭,古代神話是個瑰麗的寶庫,但是被涂抹太多,難度早就到地獄級了,《山海》系列成功的關鍵之一,其實就是能不能說服觀眾,他們做出來了一個足夠高級和有觀賞性的神話世界來。

  一味玄乎是不行的,一味漂亮也是不行的,一味古怪兇惡更是不行的……要玄的讓人心領神會,要美的重如千鈞不輕浮,要古怪的高深莫測,兇惡的高貴冷艷……難之又難。

  其他人想了幾個圈,得,交給季銘吧。

  季銘看著那些眼光,得,交給錦鯉吧。

  一尾巴抽死你。

  這場眾大佬一個不拉,持續一整天的溝通會,可以說高效的不得了,上層一定,下面做事就順暢很多了,人力物力,關系人脈都轟隆隆地運作起來。

  季銘是統管一切,楊如意就是辦事的秘書長,天成三巨頭另外兩位,唐凡是負責溝通內外的副秘書長,林冉是主管作戰建設的副秘書長,其余各單位都有一個副總在秘書處充任委員……組織架構順利搭成,對外發布的信號也清晰明了。

  甭管有多少強龍在這池水里泡著,負總責的還是天成,季銘領著天成三巨頭,全力推動這個堪稱是國內影視制作史上的航母級項目。航母之側,百舸爭流,影視行業竟有潛龍出淵的復興之兆。

  “哎呦呦,我簡直是冒著生命危險過來的,”譚子陽一臉緊張啊。

  周鑫切了一聲:“那你人生可真夠搖搖欲墜的。”

  周鑫那部《絕代雙驕》前些日子播出了,平臺很牛嗶,央八,只是水花不大,連主角都沒什么動靜,甭說他一個不知道幾番的新人。不過周鑫反而是看開了,用他的話說,付出了那么多,身心俱毀,最后換來的也就是幾圈漣漪,何必呢,還不如慢慢爬呢,好歹作為季銘的室友、好友,很多人還是愿意給他個面子的。

  尤其現在季銘舉著影視圈的王旗,多少公司都在他旗下奮勇爭先。

  甭看他們是四十億的預算,帶動的可遠遠不止,比如和京大、京師大、歷史研究院等合作的那個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就有三個多億的資金,再加上橫向上投入的配套,這就是五個億起。

  再比如實景搭建選擇了中部某省,劇組投一部分,本地也要投一部分,畢竟后續帶來的利益應該是很可觀的——不說中國版的迪士尼、環球影城,就諸如新西蘭《指環王》的拍攝地,多米尼加的加勒比海盜拍攝地等等這些,帶來的旅游收益,和城市形象提升,都是讓人垂涎欲滴的。

  然后還有國內幾乎所有的特效公司都在爭取參與項目,他們也要自行投資確保競爭力。

  更不要說項目進程對二級市場的連番刺激,帶動的資金出入堪稱海量。

  王旗級的項目,能帶動的資本風暴,是連最頂層也無法忽視的——就業、消費、投資、GDP……

  周鑫那兩個小角色,只能算是被旗幟最邊緣帶到的一點點漣漪,他認識到這一點之后,其實也很難再去執著什么,翻江倒海的,其實只是浩瀚海洋旁邊的一個小水窩子罷了。

  譚子陽不理周鑫,看著季銘:“你這次真是搞大事了,表面看著動靜沒有那么劇烈,但水底下太深了。我都不敢告訴別人我要跟你吃飯,不然你信不信,今天整個局,一定都是笑臉上門的不速之客。”

  季銘怎么能不信呢,搖搖頭:“身不由己啊,別人一定要給它賦予各種意義內涵,很多時候也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現在就期待著這一波過去,大家平常心了,咱再回到屬于自己的位置上。算了,不說我了,我都說厭了,你呢?現在在組里?”

  “沒呢,之前不是重新開工嘛,急匆匆找了個組,一直待了好幾個月。完了之后,現在暫時還沒進組,也沒那么多組找我。”譚子陽挺知足的,行情不好啊,他還能有工出,甚至能往上一步一個腳印,不容易。

  相對于周鑫原地盤旋,譚子陽從中戲時代就開始的攀爬,也算是碩果在望了,圈內的口碑漸漸樹立起來,而且是屬于能扛戲的角兒——一部好作品里,得有門面,比如大咖,比如流量,也得有扛戲的,所謂圈內中堅演員,就指的這些人。對他們來說,步步為營下去就是戲骨,造化到了就是名副其實的一線好演員,磨煉幾十部戲,再拿個分量十足的獎,或者幾個深入人心的角色,這條路也就走的不冤枉了。

  一直不說話的王瑋,看著富態了不少,他幕前基本不上了,這兩年來也是漸漸有些想法:“之前做了一個片子的配音導演,感覺也挺有意思的,還做了部廣播劇的策劃,很多東西都非常新鮮,以后要是機會好,說不定我也能做一部自己的動畫電影呢,國漫崛起嘛,哈哈。”

  大家為王瑋終于生出一絲事業之心干了一大杯。

  不容易啊,差點就要回家繼承萬貫家財了。

  “哎你跟你那傍家兒怎么樣了?還摽一塊呢?”譚子陽挺隨意地問了一句:“姓陳是吧那個?”

  王瑋嘿了一聲:“你是不是就等著我們分呢?你是不是對我有想法啊?一萬年單身狗。”

  看來還真在一塊,挺長情,不錯。

  大家大大小小都在這個圈子里混著,沉沉浮浮,季銘在上頭,很多風景說給其他三個人聽,都覺得高處果然高。他們在下面,說起平常圈內人的甘苦,也讓季銘平添幾分地氣——漸漸的,大家又像回到了中戲校園那會兒,出了門高高低低,進了門搶廁所爭辣條,都是一樣的人。

  “老姚的戲要演了,你知道不?”譚子陽突然想起來。

  姚成鐸進了人藝,發展的也很不錯,之前他估計猶豫了挺久,還是跟季銘提了,演了個新戲,在人藝不算是什么大戲,但算是他第一部主角話劇,意義重大,請季銘有空的話去看看。

  季銘打算去的。

  “你們去嗎?”

  那仨全都搖頭,才知道原來只是個話題——譚子陽倒是想去,但他行程不合,也不能為了看戲特地改日程。周鑫、王瑋和姚成鐸,也就是泛泛之交了,抽空去看,似乎是沒必要。

  “你要去啊?那約著一起去看看也行啊。”

  “行啊,到時候約著唄,我還要去人藝看看演員,”季銘透露了一個大消息,《山海》開始選角了,在堪稱巨量的前期工作之后,這部舉世矚目的大作,終于要開始駛入快車道了,選角,開拍真人演員戲份,然后就全面進入后期制作,可能是一年,或者再多一點時間,《山海:大荒行紀》就能跟觀眾見面了。

  揭盅時刻,分外激動。

  “去人藝選?”

  “不只是人藝,希望從各個劇團都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最適合的特效演員。”

  “效法老版《西游記》?”王瑋最先意識到,問了一句。

  季銘笑著點點頭:“既然有這個條件,就利用起來,與其找些關系戶,不如去各團請些中青年的老師,無論是表現力還是靠譜程度,肯定都要好得多。”

  “那肯定了,你也不想想,有幾個人可以到這些國字頭、央字頭、京字頭的團里挑三揀四的?”

  季銘就笑:“到時候把老姚也挑出來,讓他演個烏龜。”

  “哈哈哈哈。”

  一陣無良大笑,遠在人藝彩排新戲的姚成鐸,覺得背后一陣發寒,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跟撞了鬼似的。

  季銘還真不是說笑,接下來一段時間,他走門串戶的,話劇、戲曲、歌舞……全都沒錯過,對著演員表,到處盯人,盯上了就軟磨硬泡把人請來。除此之外,央音、中音、歌舞劇院的作曲們也是被他篩過一遍——初晴說他在搞簡約版的“集中力量辦大事”,季銘倒是理直氣壯,那些人給他安上這么多重大意義,連帶這么多關系,他也是不用白不用,反正也不是他自己的人情,反而還能給自己攢幾筆人情債來,何樂而不為。

  等他拉著隊伍進組,已經是九月中旬了,寒來暑往拍攝了足足六個月后,電影進入全面后期階段,上映檔期既沒有趕在暑期檔,也沒有放到春節檔去,而是定在了國慶檔——于是諸邪辟易,把大好的一個國慶檔自動自發給騰了出來。

  季銘和初晴有差不多兩個月沒見了,雖然初晴兩天前還在視頻里見過季銘的模樣,但是當在家里看見真人的時候,她還是感受到季銘身上氣質的變化。

  一方面是來自于電影內容的,作為元的扮演者,季銘前往大荒的路上歷經生死,看遍玄奇,很多情節和設計哪怕出自于團隊之手,由季銘親自敲定,但是當他自己去經歷一遍的時候,還是頗有穿了一次的感覺。那是一種歷劫之后,獲得新生的蓬勃和鋒利。

  另一方面當然就是監制了一個如此巨大的項目之后,那種沉凝下來的氣勢和把控力。

  這個男人,終于徹徹底底地成為一個強者了——如此中二的評價,初晴都不好意思說出來。

  “還以為你要明天才回來呢。”初晴給他收拾了兩件衣服,送他去洗一洗風塵。

  季銘接過來,斜靠在衛生間門框上,注視著初晴,她也沉淀了很多,如靜水深潛:“本來是明天的,徐導演想兒子了,那就過兩天再去談后期的事兒。”

  《山海:大荒行紀》最終請了兩位導演合作,加上深度參與的季銘,其實算是三個導演。

  一位是大導演徐皓峰——他能答應,也挺出乎大家意料,國內武俠電影的宗師級人物,不太好請的。季銘請他,其實是希望動作設計能夠更貼地一些,也更中國一些。而且,大荒之行,也是一次江湖之行嘛。

  第二位是來自德國的沃爾夫岡,這位歐洲的中堅導演,曾經為彼得·杰克遜當過多年副導演,也曾經執導過怪獸電影,技術經驗豐富。

  初晴不多問這些事兒,季銘有時候愿意說,她就會聽,有什么奇怪的就問,有不懂的就搖頭,聽累了就關視頻休息,下回也不會記起要繼續談。

  “進去洗吧。”

  “等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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