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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不勞而獲的體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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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家,舊黃河河道附近果然出現許多鹽堿地。也虧得官家下令的早,已經種下去的胡楊樹長得不錯?大概一兩年里面就能開始取胡楊堿。”

  “真有那么好?”趙嘉仁不太信。

  聽趙官家這么問,林業廳長連忙答道:“啟稟官家,有些銹病,死了一些樹……”

  “我不是在指責你們。研究各種病蟲害并不容易,我知道的。”

  “官家,現在就是缺人手。我們林業部門很羨慕大農場的局面,也想籌建林場。”

  “你們的管理水平現在怎么樣?”

  在距離趙嘉仁有一定距離的位置,身為秘書的趙謙仔細聽著老爹與農業部林業廳廳長的對談。覺得從里面有許多新感受。到現在為止,他老爹講的最多的就是個管理問題。

  談了一陣之后,趙謙心里面對林業廳的水平比較不樂觀。然后談話結束,新來的則是外交部部長。

  “官家,趙鳴人死后,倭國那邊還是沒讓趙博人成為四國守護。”

  “趙博人有沒有繼承伊予水軍統領的位置?”

  “他已經正式繼承。到現在看,伊予水軍表現的還不錯。”

  “那就好。”

  “元國的通訊線路發來急電。有東歐司的,也有元國的。大概消息是教廷逃離巴格達之后,暫時沒有得到其他大國公開承認。畢竟新任教皇不是在羅馬經過手續,而是在巴格達由教廷自行決定。所以教廷跑去了條頓騎士國,條頓騎士團已經正式表示承認教廷。教廷則先駐扎在馬林堡。在背后大概有神圣羅馬帝國的支持。”

  “德意志人想引領宗教么?”趙嘉仁問盧柏風。

  “郝仁那邊說,他們得到消息。條頓騎士國已經宣布要選舉新的教皇。他們也已經把這個消息告訴華沙大主教以及幾個波蘭教區大主教,要求選出新教皇之后,讓這幾個教區的大主教前去馬林堡覲見新教皇。”

  “嘖嘖!”趙嘉仁忍不住感嘆起來。現在的歷史發生了巨大變化,但是條頓騎士國試圖吞并波蘭和立陶宛的野心沒有絲毫變化。如果由條頓騎士國來守護教皇,條頓騎士國所征服的土地自然就可以輕松變成他們的領土。除非波蘭對教廷豎起叛旗,公開指責新任教皇是偽教皇,是褻瀆神明的人。可這樣的做法有用么?

  “官家,我們是不是也該想辦法進入歐洲了。”

  “沒有那么多移民可以用。”

  “現在僧伽羅已經變成大宋的藩國,可以征發僧伽羅土兵。”

  “僧伽羅土兵是用來征服天竺用的,真的要在歐羅巴建立勢力,必須依靠我們大宋自己人。可誰愿意到萬里之外的歐羅巴開拓?”

  “那就看著歐羅巴局面這樣大變么?官家,因為真神教徒叛亂,兩河流域很多土地無人耕種,現在的蒙古已經開始鬧饑荒了。蒙古大汗忽必烈下令在埃及的伯顏把所有糧食都給運到地中海港口與波斯灣的巴士拉,這是真的要亂啊。”

  “那倒不至于。忽必烈只要把中亞草原劃進他的領地就能解決問題,那么廣闊的土地,能撐一段。”趙嘉仁表示反對。

  “中亞那邊是伊爾汗國與欽察汗國的土地。”

  “當下忽必烈面對的問題不是糧食,而是那么多蒙古人跑去忽必烈直屬領地,那些蒙古人只學過放牧,沒有學過耕種,所以出了問題。這個問題得拿出鐵腕治理,快刀斬亂麻。忽必烈那種啥都想要的想法,肯定要把事情弄糟。”

  “我們大宋怎么能從里面撈好處?”

  “我覺得大宋撈好處的最好辦法就是趁著此時根本沒人關注大宋,趕緊奪回故土,消化吸收已經到手的土地。另外就是開始征服天竺中部和南部。收回緬甸。只要大宋不胡亂插手,蒙古只會越來越亂,越來越弱。”

  趙謙對于外交沒太多概念,對老爹這個說法無法理解。等結束了與外交部部長的會談,趙謙就拿著小本本詢問他老爹問題。對于蒙古問題,趙謙不解的問,“爹,我也知道蒙古亂下去,只會越來越弱的問題。但是蒙古人又不傻,難道就沒有才智之士么?萬一蒙古人自己改革了呢。”

  “你現在還能熟練的背誦《五蠹》么?”趙嘉仁問。

  趙謙連忙點頭,他當然知道老爹喜歡《五蠹》和《荀子》內容,所以趕緊多看多背。點頭之后,趙謙又發自內心的贊道:“看過。以前光聽那些儒生,光聽那些不勞而獲的文人咒罵韓非子,認為韓非子如何如何。讀了五蠹之后,才算明白爹為何高舉秦漢第一帝國的旗幟進行文化革新。”

  “那你對哪段印象深刻?”

  “最近聽父親一直說管理,對于韓非談論用嚴刑峻法整頓社會道德的那頓很是贊嘆。”

  趙嘉仁苦笑一下。在21世紀的美國上學工作,聞著據說能聞出香甜的民主空氣,趙嘉仁成了嚴打的堅定支持者。他甚至非常不人道的認為,從生物學以及社會學角度,要是每十年能夠誅殺社會上萬分之一的熊孩子和熊大人,這個社會的風氣和局面就會大大提高。至于為什么會這樣,韓非子在《五蠹》里面早就講的清清楚楚。

  韓非寫道:現在假定有這么一個不成材的兒子,父母對他發怒,他并不悔改;鄉鄰們加以責備,他無動于衷;師長教訓他,他也不改變。拿了父母的慈愛、鄉鄰的幫助、師長的智慧這三方面的優勢同時加在他的身上,而他卻始終不受感動,絲毫不肯改邪歸正。直到地方上的官吏拿著武器,依法執行公務,而搜捕壞人的時候,他這才害怕起來,改掉舊習,變易惡行。所以父母的慈愛不足以教育好子女,必須依靠官府執行嚴厲的刑法;這是由于人們總是受到慈愛就嬌縱,見到威勢就屈服的緣故。

  就趙嘉仁所見的制度,只要特么一吆喝平等,就毫不例外的擁護罪犯權力,視普通勞動者對法治、安全等基本需求為無物。最令趙嘉仁惡心的,就是那些人反對進步,反對追求上進的道德。

  當然,在網絡上也有些出身趙家的子弟認為,這是試圖依附上層的那幫走狗,試圖愚弄敏智,為他們的主子效力。因為趙家人受到傷害的時候,他們可以讓加害方受到超出法律量刑的嚴懲。而趙家人以及趙家人的子弟們犯罪的時候,保護罪犯的法律體系就可以讓那些犯罪的趙家人們輕松脫罪。

  本來忍不住想給兒子講這個問題,趙家人還是忍住了。他繼續之前的思路,“不是這一段,是倒數第三段。民之政計,皆就安利如辟危窮。今為之攻戰,進則死于敵,退則死于誅……”

  韓非這段話的意思就非常具有管理概念。他講道:人們的習慣想法,都是追求安逸和私利,而避開危險和窮苦。如果讓他們去打仗,前進會被敵人殺死,后退要受軍法處置,就處于危險之中了。放棄個人的家業,承受作戰的勞苦,家里有困難而君主不予過問,就置于窮困之中了,窮困和危險交加,民眾怎能不逃避呢?所以他們投靠私門貴族,求得免除兵役,兵役免除了就可以遠離戰爭,遠離戰爭也就可以得到安全了。用錢財賄賂當權者就可以達到個人欲望,欲望一旦達到也就得到了實際利益。平安有利的事情明擺在那里,民眾怎能不去追求呢?這樣一來,為公出力的人就少了,而依附私門的人就多了。

  趙嘉仁最初搞《兵役法》,只是一種簡單的模仿而已。既然這套兵役制度在TG那艱苦的環境下能起到巨大作用,照抄就好。等仔細讀了《五蠹》之后,兩千多年前的韓非子一句‘放棄個人的家業,承受作戰的勞苦,家里有困難而君主不予過問,就置于窮困之中了,窮困和危險交加,民眾怎能不逃避呢?’

  這一句話,已經把TG兵役法的內在合理性講述的無比透徹。

  趙謙皺著眉頭想了一陣,試探著問道:“爹,你的意思是說忽必烈遇到的問題也是太多人不勞而獲么?”

  “哼哼!正是如此。”趙嘉仁對兒子的敏銳非常滿意。“那么多牧民跑去忽必烈的直屬領地,他們作為一等人的蒙古人,蒙古大汗有義務讓他們避免饑餓。但是這些人又沒辦法有效勞動。當年忽必烈定都大都,靠的是壓榨漢人,并且南下搶掠來解決這個矛盾。當下忽必烈跑到巴格達,在各個方向上都打不開。如果這些人是分十幾年二十幾年到的巴格達,那還好辦。這些人突然到了巴格達,沖擊太大。”

  趙謙恍然大悟,他笑道:“所以我大宋大量移民到中原,只會讓大宋越來越強。大量蒙古人到了巴格達,只會讓蒙古越來越弱。”

  “所以這不是什么智之士去扭轉局面。現在的局面是蒙古的制度保證不勞而獲,就是忽必烈只怕都改不了這個制度。”趙嘉仁語氣中滿是感嘆。太多太多國家,就是這么滅亡的。明知是死路,照樣一路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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