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啥時候不給你嫂子請接生婆了？這不是家里困難，拿不出接生的謝禮嗎？”婦女仍舊咬死沒錢。
小伙子惱怒道：“我哥每個月準時寄十五塊錢津貼回家，錢全都被你捏在手里，到底花到哪里去了？”
要不是這小伙子焦急又擔憂，盡歡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敵方派來的臥底。
現在是掰扯錢財收支的時候嗎？
救命才是最重要的啊！
“家里這么多人，糧食是不夠吃，難道都不用花錢買？你讀書難道不用花錢？”婦女叉腰理直氣壯地說道。
小伙子更是鬼火起，橫眉豎眼地說道：“我和我嫂子工分掙的口糧，足夠我們兩人吃的，家里糧食不夠吃，還不是你跟陳美麗好吃懶做不下地！”
“沒規矩的小畜生，你叫誰陳美麗呢？那是你二姐！”婦女罵得口水橫飛：“你哥寄錢養家，那是應當應分的孝順，你沖睡大呼小叫呢！你嫂子就是這么教你沒大沒小的？”
小伙子跟他嫂子感情很深，罵他還可以忍，但他不能容忍別人罵他嫂子，尤其是眼前這個歹毒女人。
“李翠云！你閉嘴！你敢罵我嫂子一句，我跟你沒完！”小伙子雙眼迸發出狠厲的火花。
“老天爺啊！你開開眼啊！都說后娘難當，我好心好意教養繼子，卻被直呼其名地威脅啊，我不活了！”李翠云直接坐在地上念唱作打地撒潑。
小伙子眼神發冷攥緊雙拳，說話帶著冷厲決絕的狠勁兒。
“不想活了，那你就去死！我嫂子和我侄子要有個三長兩短，你跟陳美麗就等著蹲班房！”
李翠云被他這種眼神，嚇得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就緩過來，繼續在地上打著滾撒潑。
“好啊，我把你們兄弟拉拔養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居然想讓我蹲班房，老天爺啊！你咋不打雷，活劈了這個忤逆不孝的龜兒子啊！”
趁著李翠云在地上撒潑打滾，盡歡直接繞過了她，徑直往產房走去。
“你是干啥？這是我家，你憑什么說進就進？你給我滾出去！”那個叫陳美麗的姑娘，伸開雙臂攔住盡歡的去路。
盡歡面無表情地開口，“里面產婦的男人，是當兵的吧？”
“是又咋樣？”陳美麗高傲的冷哼。
盡歡勾唇冷笑，“她男人是當兵的，那她就是軍嫂！
你攔著我不讓我進去給她接生，是想害死軍嫂和軍屬嗎？
要是產婦和孩子有什么三長兩短，在場所有人都脫不了爪爪！
讓你們蹲班房都是輕的，槍斃都是有可能的！”
“你、你你瞎說，那我是我哥的妹妹，我也是軍屬，我也是被優待被保護的對象！”陳美麗還殘存了一絲理智犟嘴道。
盡歡嘴唇輕啟，掐滅陳美麗不切實際的幻想，“軍屬也分遠近親疏，就是親妹妹也不能跟直屬的妻子和孩子比，更何況你還只是個繼妹！”
陳美麗還想跟盡歡辯駁兩句，但看盡歡鳳眸冷凝，眼里透出來的威嚴，不由得讓她往后縮了縮。
盡歡擠開她，直接推門進了產房。
床上躺著的產婦咬著嘴唇，滿頭都是冷汗，臉色也是慘白慘白的，可見已經疼了很久了。
盡歡撩開她肚子搭著的薄被，查看了肚子和產道的情況。
產道口上，胎兒兒的屁股朝外，是胎位不正引起的難產，需要盡快用手法扶正胎位。
剛外面說產婦痛了一天一夜，估計不只是臨產的宮縮陣痛，胎位不正也加劇了疼痛感。
慶幸的是羊水并沒有損失太多，產婦雖有些乏力，但精神整體還算可以。
盡歡把過脈之后，剛松的那口氣，又重新提起來了。
肚子里面懷的是雙胞胎，這本就已經難產，多胎又比單胎要棘手得多。
“你，你是石，石頭，請來的醫生？”產婦昂起頭費勁兒地問道。
盡歡微微頷首說道：“我是你小叔子請來的醫生，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保住你和你的娃兒，但我需要你好好配合我，明白嗎？”
“明，明白！”產婦認真地說道。
其實剛剛她看到盡歡的那一剎那，也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盡歡還沒完全長開的嫩臉，看著跟他小叔子一般大，怎么也不像是會接生的醫生。
可是看著盡歡嫻熟的把脈動作，沉著冷靜的目光，應該是對醫術很有信心。
盡歡打開藥箱，拿出酒精燈點燃，給金針細致地消毒。
沒有麻醉藥，只能用針灸麻醉。
調整胎位的推拿非常痛，比生孩子的撕裂，還要痛上好幾分。
產婦不麻醉硬抗，等盡歡把胎位正回來，估計已經痛得沒力氣生孩子了。
盡歡很快給產婦扎上了針，等待麻醉生效的時間，她需要洗手，順便清理消毒可能用到的手術器材。
拎過房里的溫水瓶，里面空空如也，一點水也倒不出來。
這哪像是要生孩子的產房啊？這是要啥啥沒有！
盡歡拉開門，她還沒說話，一臉焦急的小伙子便疊聲發問。
“我嫂子怎么樣？她還好不？我侄子有沒有事兒？”
“趕緊給我準備熱水，開水，和干凈的盆子！”盡歡對他的問題避而不答，把溫水瓶遞給他直接吩咐道。
“哦哦！”小伙子直愣愣地點頭，“熱水鍋里就有，我這就去舀來！”
院子里的所有人，對盡歡的態度都是驚疑又探究。
眼前這女娃子年紀這么小，真的會接生嗎？
可盡歡氣定神閑地在產房門口洗手，沒見一點慌張，看樣子又是心里很有譜的。
盡歡洗了手又清洗了手術器材，這才端著盆子回了產房。
“肚子感覺還痛嗎？”盡歡摩挲了產婦的大肚子問道。
產婦的精神好了一些，“一點也不痛！”
盡歡又加重了手上的動作，產婦肚子仍舊沒有一點知覺。
既然針灸麻醉很成功，盡歡就放開手，開始慢慢調整胎位。
光調整胎位的推拿，就把盡歡折騰出一腦門子的汗。
這用力上實在太講究，必須要剛剛好的力度才行。
用力太輕，肚子里面的胎兒動不了。
用力太重，又怕弄傷胎兒和產婦。
盡歡神經繃得很緊，生怕有一絲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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