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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六章 輪回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摘仙令

  陸靈蹊不相信清川,可是,沒有月亮門,沒有時間沙,清川能借用陸家老宅的一片最老脊瓦,當著她和無想老祖的面,在一個又一個繁復玄妙的手印下,讓她看到她小時候,爹小時候,爺爺小時候……

  宅院在那好像水鏡一樣的畫面中,幾次大修,不變的是陸家人的笑臉。

  一代又一代的往前,陸家子孫除了要為后代煩惱另一半的靈根問題,其他可算是平和又幸福。

  陸靈蹊見到了自己的太爺爺,太太爺爺,太太太爺爺……的小時候,直到已經小有名氣,買下這一片宅院的陸誠老祖為止。

  “佛家說,一花一世界,事實上,哪怕一塊石頭,用心體會都是有它自己的印記。”

  清川沒有被猜忌的憤怒,不相信才是正常的,“今天老夫只是讓你們看到了這片宅院的記憶。但事實上,空間和時間……”

  “前輩……”

  無想當場阻止,“前輩,我家靈蹊,不需要悟時間之道。”

  月亮宮厲害吧?

  可是,月亮宮現在在哪呢?

  曾經的月亮宮弟子們又都在哪?

  面前有一位,卻是被仙界鎮在天罰獄中。

  無想自己是沒辦法,才想追溯過往,可是靈蹊不一樣,她的未來,只在未來,“這些事,您就不需要再跟她說了。”

  她家的孩子聰敏無比,悟性十足,再加上機緣……

  “靈蹊,你有十面埋伏,在陣法上頗有天份。”無想看向自家的孩子,“陣道的厲害,你已經見識過了,可以是百人敵,千人敵,甚至萬人敵。其他的……就不要太過分心了。”

  “我知道了。”

  陸靈蹊從老祖的眼中看到那抹深藏的隱憂,輕聲道:“老祖,您……您真的決定了嗎?”

  “自然!”

  無想笑了,“有清川前輩幫忙,最不濟,就是你老祖我,不能到那個時間點,等你信老祖一起共赴黃泉。”

  但她已經拿了陸信墓中沾了他氣息的棺材板,情況最差的,不過是不能跨越任何一點時間,讓他在黃泉路上,等數百年罷了。

  他確實等了她數百年。

  隱隱地,無想就是有一種感覺,夫君在那一端,等著她,念著她。

  生者寄也,死者歸也!

  只是這句話她是不會跟靈蹊說的。

  無想笑看清川一眼,傳音給她,“我是求仁得仁。你沒看清川前輩多羨慕我?”

  宗門需要守護,靈蹊可能也需要她幫忙。

  現在這樣多好。

  她可以去尋她的,那個所有人都愿意多給耐心的無想,可以留在這世上,替她守護,替她照顧。

  此生無憾了。

  如果說后悔,無想只后悔,沖進元嬰之后,可以分魂之時,沒早點悟到這一點,以至于讓陸信又等了這么多年,讓她自己也煎熬了這么多年。

  好在,一切還算順利。

  耽擱了這么多年,她也不是沒有收獲,見到了所有想見的,可以跟陸信說,他們家的子孫日子過得有多和美,靈蹊有多聰明。

  天地負了他們的,都在子孫、靈蹊這里得了補償。

  他們的誠兒也放開了仇恨,走了一條別樣的修仙大道。

  丹桂是樹,卻又不是多名貴的樹,不會有多少修仙者惦記砍他一個枝椏煉器,更少有修仙者知道他最重要的是樹心。

  有靈蹊看著,無想相信,他以后的日子會好過。

  “老祖”

  陸靈蹊擁住自家老祖,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但心中的某一個地方,悶悶的,好難受好難受。

  “傻瓜!”

  無想拍拍她的肩,“趁著現在,我們都還沒走,有關仙界的情況,你問問清川前輩去。”

  仙界對天淵七界的修士似乎并不友好,她希望靈蹊能防著點。

  “你要乖,我回家瞅瞅小桂去。”

  陸靈蹊和清川看著她瀟灑走人,相顧無言良久。

  “……你再不說話,我就當你沒看到我了。”

  清川慢慢站起來。

  雖然落魄到連螞蟻都不如了,可是,他也有他的驕傲。

  但他的驕傲在面前的女孩面前,不用觸便潰不成軍。

  天罰獄那是什么樣的所在?

  面前的女孩卻刻意的每次都把天劫放在天罰獄里,在劫雷中如魚得水般逍遙又自在。

  這讓他情何以堪?

  眼見老頭真要走,陸靈蹊只能開口,“前輩,我家老祖……”

  “你老祖什么樣的人,你比我清楚,”清川擺手,“所以,不要問我。”

  他真心羨慕無想,可以有兩個自己。

  一個剝離了所有,自然而然,就能走向簡單大道。

  一個……去走那條似遺憾又似幸福的黃泉之路。

  兩全其美啊!

  哪怕他給她設計出來的路出了差錯,最不濟,是她回不到過去直入黃泉。

  黃泉路上,那個她惦念的男人,一定還在等她。

  她只不過遲了幾百年與他相遇罷了。

  陸靈蹊望著在云層中影影綽綽的月亮,低低地道:“我知道。”

  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更難過。

  這世上的很多事,并不是她努力就可以改變的。

  “前輩是月亮宮人,也就是說,您也出身天淵七界。”

  深吸一口氣后,陸靈蹊直入老祖想讓她問,她自己也想問的,“我想問一下,仙界的仙人們是不是特別針對我們天淵七界?”

  “……”清川沒想到,這個被天道厚愛的女孩,會這般敏銳。

  他沉默了好一會,“酒仙宋玉說,‘我有一柄三尺劍,可斷世間不公事!’可事實上,你說,他既然那么厲害了,為何又會以酒寄情?”

  陸靈蹊心下一顫。

  “行路難,不在山,不在水,只在人情反復間!”清川不要她答,自己苦笑著答了,“雖說菩薩畏因,眾生畏果,可生死面前,因也好,果也罷,俱可拋。”

  宋玉他們在神隕地茍延殘喘,那些應該畏因畏果的人,卻是高高在上。

  這世道人心啊……

  “你要記住,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有的只是永遠的利益,要不然,幽古戰場就不可能存在。”

  圣者虛乘拿他能放棄的,跟佐蒙人做了一場交易,一場他們彼此得利,又彼此牽制的交易。

  “什么是道?什么是魔?”

  清川望天而嘆,“有時候,道比魔可怕!”

  可惜,他悟的太遲了。

  即沒有堅守于行,又不曾無愧于心,猶猶豫豫間,終至如此下場。

  “道在人心,魔亦在人心。我只能告訴你,仙界的仙人們,個個都能在關鍵的時候低下腰,但也都喜歡秋后算賬。”

  他轉頭看向陸靈蹊,“前車之鑒,后事之師!月亮宮成在時間法寶上,但又敗在時間法寶上,你……,就像你家老祖說的,你有你的路,不需懂,也不需知道。”

  都這樣說,可沙漏和時間之沙被她用層層禁制裹著呢。

  陸靈蹊垂下眼斂,“我家老祖說,您的轉世可能有什么問題,有什么需要……,只要我能幫忙的,一定全力相助。”

  “不必了。”

  清川低低嘆了一口氣,“有些東西能避過,有些東西避不過,該來的總會來。”

  月亮宮毀在他手上,輪回成千人踩,萬人踏的草,也是他該得的。

  畢竟當了草,夜里還有得個休息的時間,比天罰獄無時無刻,無處不在的煎熬要好了千倍不止,“就這樣吧!好歹我也算葉落歸根了。”

  仙界,虛乘看著棋盤邊早就棄用多時的棋子在虛虛實實之間來回地晃,不由目露驚奇,掐手半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原以為,清川早就支撐不住的。

  卻沒想,他愣是支撐了這么多年。

  現在……

  虛乘到底給刑堂堂主魯善發了一個飛劍傳書詢問天罰獄情況。

  魯善接到圣者詢問清川情況的飛劍傳書,費了好大力氣,才沒有馬上跑到天罰獄查看情況。

  好端端,圣者是不會詢問那個早被世間遺忘的人,現在……

  魯善不能不懷疑,一直在天罰獄里茍延殘喘的清川,是不是得了前段時間那個半妖的相助了,以至于逃開了天罰獄。

  如果這樣……

  魯善輕輕嘆了一口氣。

  好半天過去,他在心里想好怎么應答,才動身前往虛乘所處的異空間。

  無相界,以散修身份,四處尋找機緣的連肆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往遠處深山奔去。

  那里墨云滾滾,陰氣極盛,不出意外的話,定是什么魔門或者鬼宗的異寶現世。

  也是他運氣好,才到這邊未久,就能得見此等天地異像。

  這要是在宗門極多,傳送陣也多的地界,根本輪不到他來撿寶,但這里嘛……

  連肆過來的時候,早就打聽清楚了,各宗在此的分部主事人,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結丹后期。

  還大都是年紀大了,到此養老的。

  這片原來被稱為流放地的地方,雖然靈氣漸復,甚至也有食靈蜿蟲加持靈脈,可是,跟真正的修仙界還是沒法比的。

  至少這里的修仙世家還沒有形成真正的規模。

  沒有修仙世家,偶爾出個靈根資質又異常好的弟子,還被送回宗門,就注定了,未來的數百年,甚至千年里,這片流放地,還只能是修仙界的流放地。

  只是以前流放過來的是凡人,現在流放過來的是沒有希望再進一步的修士。

  他的遁光急速飚過,當然看到,好些個老修,也是不惜靈酒地加持靈力,想要跟上他,分一杯羹。

  要擱以前,連肆覺得自己早甩兩個元嬰威壓把他們按下去了,但現在嘛……

  雖說跟千道宗的暗門接觸,同意絕不會跟六腳冥蟲吉豐合作,卻不代表,他不想再在無相界傳名。

  想當年,他也是跟虞靜、尚仙、明季等人一樣,同是掌教真人的親傳弟子,是被培養要接手宗門的人物。

  只可惜……

  連肆輕輕嘆了一口氣,把速度又往上提了一點。

  往事不可追。

  不是他努力的不夠,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管是他,還是曾經的魔門巨子宋在野,他們都無愧于他們的天才之名,區別只在——他們遇到的是天道親閨女。

  連肆自天渡境出來,雖然遠離了無相界,可是不代表,他沒關心無相界。

  他早就發現,不管是誰跟林蹊碰上,十有八九都是折戟成沙一途。

  從他到宋在野到如今還在蹦跶的容錚和吉豐……

  反正有一個算一個,只要跟林蹊正面對上,就沒人能得到好。

  逼急了,人家連金風谷都能陸沉。

  這樣能狠得下心,又能當機立斷的人物……

  連肆毫不意外,她能在亂星海大殺四方。

  其實若不是十面埋伏,師父顯武也不會那么急地盯上林蹊,讓他先上。

  可惜,師父讓他試探的還是太遲了。

  千道宗諸位元嬰真人或許從一開始,就防范上了,要不然,也不會直到她結丹也不讓出門。

  如今……

  連肆早就絕了再與某人爭鋒的打算。

  如今的林蹊,算是修仙界真正的天之驕子。

  師父隨慶是化神星君,老祖無想是化神星君,病書生陸安進階化神后,據說也連著往千道宗去過好幾次,顯然是想替陸家認回她。

  也就是說,她的背后,至少站著三個,為了她絕對不會吝嗇出手的化神星君。

  尤其是病書生陸安,那幾乎就是天淵七界最強戰力了。

  因為陸安的成功化神,連讓各方忌憚的吉豐都再不是事。

  惹不起,他躲得起,連肆現在只想安安穩穩地進階,與天再爭一爭。

  他的神識強大,又自峙這里他的第一人,根本就沒想掩飾過自己的氣息。

  可是,神識一觸之下,他差點從空中摔下。

  陸靈蹊一邊顧著陣中的老祖和清川,一邊防范被天地異像吸引過來的修士們。

  只是,她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連肆。

  “連道友請回吧,這里不是什么異寶出世。”

  陸靈蹊獨坐重影化成的蓮花瓣中。

  此時的重影,經過幾次天罰獄的雷煉,原本的淡青,已經被紫金二色覆蓋大半,遠遠看著,即神秘又……又漂亮。

  連肆很不想承認,她的這把異形之寶,越來越漂亮了。

  如果可以,他其實更想她能拎著大刀干。

  至少那樣的時候,他還有點機會。

  “那敢問,林道友在此做甚?”

  雖然很想馬上退避,可是,連肆還想到幽古戰場走一圈,“當年天渡境一別,連某還欠道友一個人情。”他拱了拱手,“如果不方便,在下愿為道友驅除四周聞風而來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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