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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絕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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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陽不想解釋。

  解釋既然無用,那他就會想出比解釋更好的方法,來解決這個死局。

  此時嚴白對徐陽的指控一出,堂上堂下更是喧嘩不止,這回連劉大人也沒辦法阻止了。

  之前四位輸給徐陽的御醫,反過來替徐陽說了些公道話。

  于御醫表示道:“徐神醫醫道高超,必定不會行此等齷齪之事,別人不好說,下官煉藥的藥渣都是自己收起,絕不至于遺漏于外,還請諸位大人明鑒。”

  其他三位也紛紛表示,徐陽勝而不驕,實在不像是行險的小人。

  只有嚴白在一旁冷笑,一個御醫的告發和五個御醫的告發,效果是一樣的,只要徐陽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哪怕是最后躲過了懲罰,他在帝都醫藥界的名聲終歸是臭了。

  徐陽嘆了口氣,悠悠道:“嚴御醫,閣下一定要置在下于死地嗎?”

  嚴白冷笑:“偷盜藥方的是尊駕,作弊行險的也是尊駕,怎么現在變成下官要置尊駕于死地了?笑話!”

  看著導航系統里,嚴白那已經變成赤紅色的名字,徐陽搖搖頭,原本沒有想過與你為敵,奈何閣下一定要把我當成敵人,那么,你就去死吧。

  “其實……”徐陽突然的高聲話語,一時壓下了周圍的喧嘩,所有人都盯著他看,想要知道他如何辯解。

  “嚴御醫,一定要在下說下去嗎?要知道,如果在下說出了實情,只怕對閣下不利!”徐陽想給嚴白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他還不回頭,那么這就是嚴白把最后的一根釘子,釘在了他自己的棺材板上。

  嚴白只當徐陽在用言語詐自己,一臉坦然道:“尊駕愿意狡辯那是尊駕的事,怎么又攀誣上下官了?可笑!”

  徐陽笑笑,又一次揚聲道“其實,在下并沒有輸。”又是一陣嘩然,徐陽對劉大人和兩位仲裁人行了個禮:“只是方才在下不愿意讓嚴御醫的一世清名毀于一旦,因此并沒有將那味嚴御醫添加的藥材寫上,而并非是在下不知道。”

  堂下又是一陣嘩然,嚴白大怒道:“你又在胡說?又想耍賴了不成?”

  劉大人沒有理會那些喧嘩聲,反而問道:“哦?你的意思是,嚴御醫加入的哪味藥材你是清楚的?”此時關系到太醫院的名聲,聽徐陽的意思,還關系到嚴白的清名,可不是小事。

  “非但知道,而且這味藥材只怕……”徐陽端起那碗“人參歸元湯”,對嚴白笑道:“既然閣下說加進去的藥材,對藥性沒有影響,那么,嚴御醫,請服下此藥!”

  嚴白原本那因為憤怒而漲紅的面色,瞬間變得死灰一片。

  他,他怎么知道的?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嚴白心底的驚恐沒人知道,即便如此,他表面上依然得死撐。

  “呸,尊駕也是醫生,豈不知藥不可亂吃?下官心脈健旺,服下此藥,有害無益,尊駕想暗害下官嗎?”

  徐陽笑道:“這十二味藥材,都是藥性平和,溫潤大補之物,即使是其中藥性最烈的人參,這碗藥湯里也不過是采用的普通山參,喝下去雖然和嚴御醫的身體狀況并不合契,卻也不至于有害,還請放心服用!”說到后面,聲色漸厲。

  嚴白口中罵罵咧咧。只是不肯服用藥湯。

  劉大人何許人也,見嚴白面色不妥,又死不喝藥,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蹺,對嚴白下令道:“如無不妥,嚴御醫可以試藥。”

  嚴白臉色更加灰敗,上司下令,不敢不從,上前端起藥湯,雙手顫抖,放到嘴邊,遲遲不肯下咽。

  “好了,不用喝了。”徐陽冷冷地說道:“這藥湯內加了十八反,服下去只怕對嚴御醫的身體,真的不妥。”

  一言驚四座。

  所謂十八反,是指十八種藥性相克之藥材,如果混在一起使用,會生出毒性或者副作用,對人體實為有害。

  早在宋金時期的醫學著作《儒門事親》里就提出過這個論斷,這些御醫如何不知道。

  徐陽朗聲誦讀道:“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蔞貝蘞及攻烏,藻戟遂芫俱戰草……”

  他說一句,堂上堂下的御醫就跟著讀一句,最后那句他停下了沒念,然而那些御醫還是背了出來,這些都是他們還是學徒的時候就背熟了的。

  “諸參辛芍叛藜蘆。”

  只是說到最后,沒有徐陽領頭,聲音顯得有些散亂了。

  劉大人面上的訝異之色更濃。

  “你……你竟然在藥湯里加了藜蘆?!”一手戟指嚴白,看著他畏縮的神態,劉大人如何不知道他這個徒弟,是真的做出了這等好事?

  若是如嚴白所說,只是加了點無傷大雅的藥材,劉大人最多說他一句胡鬧,然而嚴白居然為了贏這個賭局,加了十八反在藥湯里頭。

  這等于是把一碗救人的藥湯變成了一碗毒藥,生來性格嚴正的劉大人如何能接受?

  而這個背叛了所有醫道守則的人,居然還是自己的徒弟,自己親手教出來,視若親子的徒弟!

  “若是幾位大人不信,這碗藥湯的藥渣應該還在,這里又是太醫院,找幾位御醫去辨別一下,是非便是分明的了。”徐陽不忘又給嚴白插了一刀。

  而此時的嚴白,早已沒有當初那種飛揚跋扈的神情,只是一味小聲否認,是個人都能看出他的心虛。

  “你……你……”像是一口氣沒能接上來,劉大人居然就這么暈倒在堂上。

  “老師!”嚴白發了狂一般地撲了上來,扶住老師,雙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宣泄。

  徐陽嘆了口氣,看來這劉大人還是不舍得他這位寶貝徒弟。

  不過也好,此時此刻,弄死嚴白對自己并沒有實際的好處,最起碼,那“人參歸元湯”的藥方和煉制方法,對方還沒給自己呢。

  向兩位仲裁人深深行了一禮,徐陽轉身便走。

  至于贏得的賭注,還怕太醫院不給?

  太醫院內堂,剛剛還昏迷的劉大人此時卻氣鼓鼓地端坐在堂上,眼前是跪著不斷顫栗的嚴白嚴御醫。

  “高卿啊。”劉大人叫著嚴白的字說道:“太醫院你是待不下去了,若不是為師佯作暈倒,而那徐陽也不愿意把事情弄大,你恐怕以后都做不成醫師了。”

  跪在堂下的嚴白淚流滿面,作為一個壯年就加入太醫院麒麟堂的一代名醫,他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然而,這懲罰也未免太過了點。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氣,但是……”劉大人看著嚴白,恨其不爭地拍著桌子罵道:“你又有沒有想過,若徐陽不能證明是你錯了,他又要承擔多大的罪名?愚蠢!愚蠢!”

  嘆了口氣,又道:“想不通的話,回去閉門思過,想通了再回來找我!”

  嚴白強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他知道,老師還沒有放棄自己,此時自己若是還不明確表態,那就真的是不識相了。

  “老師,弟子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弟子以后再也不敢了,請老師原諒,請老師指點!”

  “能救你的,不是老師,老師老了,做不了什么了,解鈴還須系鈴人,懂了嗎?”說罷,劉大人閉起了疲憊的雙眼,揮了揮手,示意嚴白自行離開。

  為了這個弟子,他可以說違背了自己一生的準則,若是旁人犯了類似的錯誤,他肯定會追究到底,然而嚴白,是他幾十年的弟子,一輩子兢兢業業,侍奉自己也甚為用心,在醫道上又頗有成就,他是真的不舍得斷了這個弟子的前途。

  嚴白踏出太醫院的那一步,顯得那么沉重,那么凝滯,他不舍得踏出,卻又不得不踏出。

  走了沒幾步,他回頭,看著那座大門。

  這座他奮斗了一輩子才踏入的大門,今天卻因為一個小小的藥商,被趕了出來。

  這仇,不能不報。

  這門,遲早有一天一定要重新踏進來。

  他心中暗暗發誓。

  抹干臉上的淚,他返身,再不回頭。

  唱著小調,悠悠然回到自家大宅的徐陽,在晚飯后又出去遛彎了。

  當然是去了寶刀的藏匿處那所宅子。

  昨晚鎩羽而歸之后,徐陽今天算是想了一整天的方法。

  最后還是被他想起來,自己不還有一種神藥么?

  “韋爵爺的蒙汗藥”啊。

  之前抽獎所得,一直都沒機會拿來用。

  那些武林人士,個個精得跟猴兒一樣,自己哪有機會下藥?

  這些平民就不同了,平日里都提院子里的井水喝,當徐陽回家前冒充問路的,進去討了杯水喝,順便把半包蒙汗藥都撒在井里之后,他所要做的,就是等著天色變黑了。

  有著導航系統這么個金手指,徐陽順利地在天色剛黑的時候,就躲過巡查,重新潛入了那處院子。

  要說莊承也是人才,特地把寶刀放在了人家家里房梁上最隱蔽的一處地方,冷月寶刀本身就不是特別長的一柄刀,放在那個角落,不注意去找還真看不到。

  還好徐陽有導航系統,順利地在房主的呼嚕聲中,躍上房梁,取下了冷月寶刀。

  為了避免意外,他并沒有立刻驗刀,而是在房梁上重新放了一包東西之后,乘著夜色趕回了自己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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