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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落花已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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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沉,溪邊卻仍是燈火通明。上千甲士散布在周圍百米范圍之內,將中間的那頂沙帳緊密地衛護在中央。再往內,梁晗,陳長平,李泌這等人物巡弋左右。紗帳之內,只有三人,便是李安國,李澤,以及公孫長明。

  人數雖眾,但卻極其安靜,也只有巡邏的士兵身上的甲葉偶爾相撞之聲。這使得山間的野獸的嚎叫,鳥兒的哀鳴便顯得格外的清晰了。

  這兩天對于它們而言,恐怕是最恐懼,最傷心難過的一天了。它們的同類被捕殺,縱然他們還能聞到這些同類的氣味就在這一段飄浮,它們卻也只能遠遠地悲鳴幾聲。

  不管它們是百獸之王,還是空中精靈,在人類面前,終歸也不過是一盤菜而已。

  陳長平從灰燼堆里扒出了先前埋下去的叫花雞,溫度剛剛好,敲開泥封,便露出了里面蕉葉包裹著的香氣撲鼻的雞肉。撕下最為肥美的后腿遞給李泌,兩人就著酒開始了今晚上的宵夜。

  陳長平是大口地喝,李泌卻是小口地抿。

  “妹子,你說咱們小公子能與節帥和解嗎?我看他們兩人總是有種怪怪地感覺?”陳長平一邊撕扯著雞肉,一邊問著李泌。

  李泌翻了一個白眼,卻是懶得理他。

  “說起來白天節帥瞅了我一眼,我當真是渾身冒寒氣。”陳長平是做賊心虛,他耳朵尖得很,白天李安國質問李澤的時候,他可是聽得清楚。公子雖然一口否認了,但看李安國的模樣,似乎壓根兒就不信。

  李安國自然不會拿他現在唯一的兒子怎么樣,但他們這些親自下手的家伙,只怕李安國剁起來是真不會有半分猶豫的。

  “杞人憂天。”李泌抿了一口酒,白晳的臉上浮上了一層紅暈,看著陳長平道:“我們做事就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咋能不想呢?”陳長平看了那片紗帳一眼:“公子步步高升,我們自然也就水漲船高。對了,忘了問你,立春大哥卸任了公子的親衛統領,這一職由閔柔接任了,你與他相處得可還好?”

  “同僚而已,我與他負責的不一樣。”李泌道:“慢慢磨合唄。”

  李泌擔任著李澤的貼身護衛一職,統帶的部屬是能進李家大宅后院的,而其他的親兵,則只能在外圍活動。

  “閔柔這樣的人,只怕驕傲得很,很難相處吧?”陳長平問道。

  “還行。怎么想起問這個了,你在新位置之上過得不太舒坦?”李泌有些好奇地問道。

  陳長平點了點頭:“當然有些不舒坦,我統帶的這個曲一千人,有八百人是翼州老兵,另外兩百人是從德州青壯挑選出來的,你說說我能依靠誰?”

  “靠你手里那張大弓便足夠了。”李泌不以為然地道:“軍中自然是強者為尊。”

  “說得倒也不錯。”陳長平道:“這一個多月來,我盡忙著打架了,基本上沒干什么正經事兒,但光打贏他們也不行,軍隊里啊,光有威而無義,也是不行的啊!我這一年來攢的一點體己錢,幾乎全砸進去了。上到屯長,下到伙長,我帶著他們差點把武邑的館子吃遍了。”

  李泌卟地一口將剛剛喝到嘴里的酒全都噴了出來。

  “這有什么好笑的?”陳長平不滿地道:“我以前是一個反賊,那里像立春大哥,根正苗紅,一下到部隊里,那些軍官便眾星捧月地拱著他。秋收之后馬上便要開戰了,我不將這些士卒軍官好好地籠絡在身邊怎么行?我自己倒還是小事,但誤了公子的大事,那就百死莫能贖罪了。”

  陳長平說到這里,李泌倒也是點了點頭。

  “其實這也正是公子所顧慮的,要不然公子怎么沒有進行大規模地整編以便將翼州從屬牢牢地掌控在手里呢?總要等到將橫海打下來之后,借著這個威勢再行整編,效果便要好得多了。”李泌道。

  “是這個道理啊!”陳長平道:“以前啊,我真是太天真了,直到跟了公子,才算是長進了許多,算了,不說這些了,說點輕松地吧!妹子,你今年十九了吧?”

  “關你何事?”李泌橫了陳長平一眼,關乎到女人的年齡,不管這個人是閨中千金,還是江湖巾幗,一個個的都是十分在意的。

  陳長平干咳了幾聲道:“十九了,該考慮終身大事了,要不,哥哥我給你做個媒?”

  “你想死嗎?”李泌漲紅了臉,手摸到了腰間的短刀柄上。

  陳長平連連擺手:“我真不是拿你尋開心,我弟弟,陳長貴,你也認識吧,今年二十歲,長相不錯,功夫不賴。”猶豫了片刻,陳長平接著道:“他很喜歡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嗆的一聲,短刀飛了出來,直直地插在陳長平面前,把陳長平唬了一跳,動靜稍嫌有些大,一邊的梁晗也轉頭瞧向了這里。

  “不喜歡就不喜歡唄,生什么氣嘛!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莫不成你還想當一輩子姑子不成?”陳長平咕嚨了幾句,看著李泌柳眉倒豎,看起來倒真是生氣了,只能雙手合什,告饒道:“行了行了,算我沒說。我自家兄弟喜歡上了一個姑娘,我這個當哥哥的自然要幫他一把,不行就不行吧!”

  李泌哼了一聲,收回了刀子,插在腰間。

  “不過妹子,你也該考慮個人的事情了吧?咱們好歹也并肩戰斗了這么久,你要是喜歡上了什么人,不妨告訴我,我還能助你一臂之力呢!你李泌不是一般的女人,沒那么多扭捏吧?再說了,這也不是什么丑事對不對?咦,你不會是喜歡李瀚那個傻大個吧?”陳長平道。

  李泌哼了一聲:“你要是認為李瀚是傻大人,以后有的是虧你吃。”

  “看來你也不喜歡李瀚!”陳長平笑道。

  李泌瞅著陳長平道:“別試探了,我想找一個讀書人當男人。”

  這一下陳長平倒是傻了眼兒。“找一個讀書人?”

  “有什么不行的嗎?”李泌哼了一聲:“再找一個跟我一樣的人,兩口子有什么矛盾,只怕立時便得動架了,誰也不會服誰不是?”

  陳長平瞠目結舌:“難不成你找一個讀書人是為了以后打架能輕而易舉地勝出嗎?”

  “不可能打架!”李泌道:“因為我一只手便能捏死他。”

  陳長平頓時無話可說,這個女人的思路當真有些不一般,果然強勢得很,他不禁為李泌以后的男人捏了一把汗,話說李泌現在這個地位,她真要找一個讀書人當男人的話,還真不是一件什么難事。腦子里把他所認識的讀書人都過了一遍,還真沒有發現能符合李泌要求的,武邑多得是提刀子的大漢,讀書人還真不多,德州來的那幾大家讀書人倒多,但強一些如候方域這樣的人都是文武雙全,而且出自這樣家庭的人,又怎么會向一個女人低頭,自然是不可能湊到一塊去的。

  看著對面的李泌,此時眼神卻有些迷離,明顯地想到別處去了,陳長平是過來人,一看李泌這模樣,好似是真有了心上人一般,心中更大奇。

  這會是誰呢?

  讀書人?

  把有可能與李泌接觸到的讀書人過細細地想了一遍,腦子里驀然閃過一個人的模樣,不由脫口而出:“你不是喜歡上曹璋那個書呆子了吧?”

  唰地一下,對面李泌的臉龐頓時變成了一片血紅,緊跟著呼的一聲,整包叫花雞便飛向了陳長平。

  一把捏住叫花雞,陳長平吃驚之余又是大笑不止。

  原來如此。

  聽說公子原本是要把曹璋塞給楊開調教的,不過這一段時間楊開在石邑忙得脫不開身,他便只能呆在李家大宅里,公子有空的時候便給他洗洗腦,偶爾聽屠立春說起來,陳長平只是覺得有趣。他是很尊重讀書人的,因為他們懂得多,但像曹璋這樣讀書把自己腦子給讀迷糊了的家伙,他可就看不起了。怎么也想不到李泌居然會喜歡上這樣一個迷迷糊糊的家伙?

  也是,這家伙出入李家大宅,李泌又是負責大宅這個安全保衛的,與他接觸多也是自然而然的,這可當真是青菜蘿卜,各有所愛了。

  不過曹璋雖然本身不怎么樣,但人家可有一個好爹啊,什么樣的大家閨秀娶不來,會喜歡上李泌這樣的一個過去的江湖賣解女子,現在的糾糾英雌?

  陳長平很是為李泌擔心。

  “不許說出去,不然我跟你沒完!”李泌漲紅了臉威脅陳長平道:“縱然我打不過你,但我會去揍陳長安,陳長富,陳長貴。”

  陳長平連連擺手告饒:“放心放心,在我心中,你是我妹子呢,絕不會吐露只言半語,只是,這事兒公子曉得不?”

  李泌搖頭。

  “那個書呆子自己知道不?”

  李泌搖頭。

  陳長平看著平時精明干練的李泌,不由得搖頭嘆息,果然戀愛中的女人都會變蠢啊!

  “妹子,那樣的書呆子很好對付的,要不然我給你出個主意?”

  “滾!”李泌的回答干凈利落。

  陳長平再次啞然,也是,李泌的經歷可是豐富得很,像自己準備出的主意,她豈會想不到?看起來她是認真了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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