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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地下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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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農頂的天坑邊上,苗成云一邊剔著牙,一邊接完了自家老爺子打過來的電話。

  幾個護道人催著要開葷,這讓周令時處理食材的時間還是不太夠,肉顯老,牙縫里都塞滿了。

  掛了電話,苗成云扭頭看了看天坑底部,撇了撇嘴。

  苗光啟讓他把消息告訴林朔,他倒是滿口答應下來了,不過現在林朔人早就進到地底深處去了。

  要是自己沒受傷,這事兒自己親自進去傳個話也就是了,可現在自己不僅受傷了,還打了麻藥,腦子暈暈乎乎的,肯定不是最好的人選。

  看了看周圍的人,又看了看坑底的白經略馬逸仙,苗成云正盤算著讓誰進去一趟,把這事兒告訴林朔。

  正尋思著呢,苗成云只覺得自己右胳膊微微一疼,扭頭看向了右手邊。

  魏行山正給自己打針,苗成云眼瞅著這管藥打進了自己的胳膊。

  “什么藥啊?”苗成云問道。

  “麻藥唄。”魏行山說道,“之前干娘囑咐了,你現在屬于藥不能停,否則肯定嚎得跟孫子似的。”

  苗成云正要說什么,藥效這就上來了,腦子一下子就迷糊了。

  他晃了晃腦袋,努力保持著最后的神智,大著舌頭說道:“老魏你聽好了,林朔他娘……”

  “你說胡話也就算了,怎么還罵人呢?”魏行山一邊說著,一按苗成云腦袋,“睡你的吧。”

  苗成云脖子一揚,這就人事不省了。

  周令時這會兒也忙得差不多了,走過來看了看仰面八叉睡著了的苗大公子,嘴里問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兒要告訴咱師傅?”

  “得了吧,這小子能有什么正事兒。”魏行山搖了搖頭,“而且他麻藥一直上著勁呢,就算有正事兒也說不清楚。”

  “那倒也是。”周令時點了點頭。

  天坑頂上的魏行山一針下去,無意中掐掉了這份情報。

  天坑地下的賀永昌,看著遠處河面上的那道火紅身影,全身寒毛都炸了!

  進山打獵十多年,鉆這種地穴也不是一趟兩趟了,這種陣仗賀永昌可從沒見過。

  別說見了,聽都沒聽說過。

  這道血紅的身影,就這么憑空站在水面上,身不動膀不搖,正在飄然遠去。

  乍一眼,這就是一個紅衣女鬼。

  再想仔細觀瞧,沒機會了。

  鐘乳石之間的縫隙很小,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道身影就被石頭擋上了,再也看不到了。

  “永昌,看到了嗎?”苗雪萍在一旁沉聲問道。

  “看到了。”賀永昌穩了穩心神,回道。

  “是什么?”苗雪萍又問道。

  “有點兒不好形容。”賀永昌遲疑了一下。

  他雖然是傳承獵人,可也是個無神論者。

  鬼這種東西,他是不信的。

  可剛才這一眼,還真像那么回事兒,這會兒頭皮還是麻的,一腦門子冷汗。

  “那你概括一下,像什么?”苗雪萍提示道。

  “像鬼。”賀永昌扭過頭來,眨了眨眼說道。

  “這么著就像鬼了?”苗雪萍同樣不信那種東西,眉頭一皺。

  “因為鬼是人變的,它像人,所以就像鬼。”賀永昌這話是說給苗雪萍聽,同時也是在說給自己聽,這叫壯膽。

  “有道理。”苗雪萍點點頭,然后又問道,“那到底是人是鬼?”

  “我沒看出來,只看到是個紅色的身影,就站在河面上,很快就飄走了。”賀永昌搖了搖頭,然后問林朔道,“總魁首,您聞出來了嗎?”

  “這東西應該是個死物。”林朔細細分辨著鼻腔中的微弱氣味,緩緩說道,“而且死了很久。”

  “啊?”賀永昌一聽這話,大吃一驚,“總魁首,咱不開玩笑,我賀永昌能耐不夠可能會看錯,您可千萬不能亂說。”

  “這事兒得看你怎么理解了。”林朔淡淡一笑,“借尸還魂這個詞兒,你聽說過嗎?”

  “詞兒當然聽說過,故事還聽過不少呢。”賀永昌答道。

  “那一會兒就好理解了。”林朔點點頭,“至于到底是什么,總得過去看清楚了才知道。”

  眼下三人是在地下河道邊上,這個季節雪山上的雪水剛剛開始消融,這條地下河的水位比寒冬臘月的時候高一些,但還不是最高的時候。

  兩岸還是有點兒地方能夠落腳的,只是這些大大小小的卵石上都長滿了青苔,滑不留手。

  賀永昌是修力的,比較忌諱走這種道兒。

  這種路面太滑了,腳下不穩,關鍵時刻不能力從地起,影響身手。

  不過如今隊伍突前的是林朔,走什么道兒總魁首領著就是了。

  而且林朔走得也不快,賀永昌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手上的電筒直直地給林朔照著前路。

  他注意到,林朔這會兒似乎是認真一些了。

  之前跟在自己后頭,林朔一直是空著手,這會兒他已經把兩根箭矢接起來了,變成一桿長槍,就拿在手里。

  手上家伙是有了,可這人的狀態,還是很輕松。

  那種舉重若輕的松弛感,讓賀永昌心里頭不由得一陣欽佩。

  人到了這種地方,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光線昏暗,不恐懼是不可能的。

  要說眼下林朔心里頭一點壓力都沒有,賀永昌是不信的。

  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那往往是表面功夫,心里指不定多害怕呢,裝得好而已。

  可林朔目前的這種輕松,絕不是什么故作姿態。

  那是身體由內到外的松弛。

  而這種松弛,其實就是他將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利用到了極致。

  無論做什么動作,絕不多用半分力,也絕不少用半分力,走路應該調動的肌肉,他一塊沒拉下。

  而此刻沒必要調動的肌肉,甚至包括面部表情,他一點兒都不動用。

  一般人到了這種時候,為了舒緩心中的緊張情緒,肯定會做一些無意識的動作,給自己減壓。

  這種情況在林朔這兒,絲毫都看不到。

  見微知著,林朔這種臨戰時的松弛狀態,旁人可能不識貨,賀永昌知道厲害。

  無論是心理素質還是身體的控制力,這位獵門總魁首目前所抵達的高度,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頂在最前面的林朔是這么一副狀態,走在隊伍正中間的苗雪萍,落在賀永昌眼里,那就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這位苗家女獵人一邊走著,一會兒掄掄胳膊,一會兒扭扭脖子,一會兒再撐撐腰。

  反正看樣子不像是在走路,而是老太太在廣場里健身。

  不過賀永昌卻知道,這是另一種層面的輕松。

  林朔的松弛,是修力獵人的一種極為高絕的臨戰狀態。

  而苗雪萍的輕松,顯然也是一種臨戰狀態,只不過她是借物的修行者,此刻更講究心態的專注,而不是身體行動上的約束。

  看到眼前兩人這么各自行走,賀永昌的心也就慢慢放下來。

  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有這兩位在,就算前面那東西真是一個紅衣女鬼,也沒什么好怕的。

  賀永昌穩住了心神,跟著往前走了大概有二十來分鐘,前面能聽到水流聲了,河道也拐彎了。

  過了這彎道,眼前的景象又是一變。

  而林朔的身形,也在此刻停下來了。

  河道彎角一過,空間忽然寬敞了,河道也分岔了,三人面前,如今是兩條路。

  一條是這條地下河的主道,拐過彎的去勢還是筆直的,前面已經隱隱能看到光亮了。

  只要順著這條河飄一會兒,最多半個小時,應該就會飄出這條河的地下部分,回到地面上。

  而另一條,是個往左的岔道,這條河道比起主道雖然窄一些,寬度有個七八米的樣子,可水量明顯更多,水是“嘩嘩”流過來的。

  兩條地下河在此處交匯,水量驟然加大,水位自然就漫上去了。

  河道兩邊的落腳處,這會兒已經沒了。

  林朔目前站著地方,是這兒最后的地面,再往前一步就會落水。

  而就在三人面前,就在兩條地下河交匯的河口,則是真正的暗流洶涌。

  不僅水量忽然加大,水位加深,水流速度也驟然加快了。

  而且地下肯定存在礁石,擾亂了水流,導致河面的水紋極不規則,就跟人身上長了各種惡瘡似的,手電打過去觸目驚心。

  除此之外,兩條河流的交匯處,因為水流方向不一致,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就像一張深淵巨口。

  地形水勢這么險峻也就罷了,還有一股子腥氣,正在這個地下空間蔓延著,就連賀永昌都聞到了。

  這水下肯定有東西!

  賀永昌趕緊用手電在水面上找,只是水面上各路暗流起伏不定,手電打下去看不到什么。

  “總魁首人呢?”賀永昌問苗雪萍道。

  “下去了。”苗雪萍指了指水面。

  “總魁首是修力的獵人,怎么能冒然下水呢?”賀永昌急了。

  “入了水,他一身能耐確實會打折扣。”苗雪萍淡淡說道,“可是再打折扣,也是那身能耐。”

  話音剛落,兩人眼前的水面巨浪翻涌!

  到這會兒,說什么都晚了。

  賀永昌趕緊一手高舉著獸叉,隨時準備出手,另一只手拿著手電,盯著水面的動靜。

  他眼看著面前的水面,在第一波巨浪之后,浪頭反而越打越矮。

  水底下的那場戰斗,顯然結束得很快。

  也就一下的功夫,如今已經是余波蕩漾了。

  “嘩啦”一聲,林朔的腦袋探出了水面,沖賀永昌說道:“下來吧。”

  “啊?”賀永昌沒反應過來。

  “虎蛟已經除了,水里目前安全,你背上姨娘跟我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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