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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十七章 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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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雨吹打,一天就平淡過去,京城一下岑寂下來。

  家家戶戶燈光昏暗,在又窄又長的街道和胡同里,已經有更夫出現,但對豪門大宅來說,夜生活才開始。

  歌舞佰酒時,經常能聽見絲竹聲,甚至能聽見婉轉低唱。

  雖然下了雨,吹來的風還帶著熏熱,用完了飯,趕過來的野道人,抵達到了假山亭子上,見到了蘇子籍。

  “主公!”野道人躬身行禮,又站在了一側,白天應該匯報的,已經匯報了,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主公,由您提點。”不知過了多久,野道人才說:“我才發覺,期門衛、羽林衛、鷹揚衛三衛,已經束兵秣馬,布下了口袋了。”

  “唔,3衛總共16500人,對付2000人。”蘇子籍也是一笑,說:“皇帝行事,就是這樣,萬無一失!”

  “弱者憤怒,抽刀向更強者”

  “強者憤怒,抽刀向更弱者”

  “此是兵法大道,不得不說,皇帝雖不是太祖,也算是和平長大,可的確非常了得,不遜太祖。”

  野道人被他說得一愣,隨即笑:“是啊,齊王,萬萬不是對手,可惜還有主公在!”

  “是么?”蘇子籍看了看野道人,嘆了口氣,說:“要是各領一軍相爭,孤和他勝負,或是六四開!”

  “可他是皇帝掌握大勢,我卻不是對手!”蘇子籍頓了一下:“然后,他有致命之處!”

  野道人接口說:“他老了。”

  蘇子籍點頭,說道:“其實,我之策略,能成,就是許多人,覺得他老了,這人心才是關鍵!”

  野道人低頭思忖,說:“可也得您這樣運籌帷幄,才能把握機會,或者說,正因為控制的滴水不漏,所以皇帝萬萬不可能想到,會有一支奇兵天降……”

  這就是燈下黑了。

  蘇子籍凝視著遠處,久久才說:“是啊,其實當年皇帝初登基,權威未固,皇后和太子支持者并不少,行廢立之事,其實是有風險!”

  “但是,誰也想不到皇帝,會那樣喪心病狂!”

  “皇后和太孫,才滿盤都輸。”

  “同樣,皇帝怎么都沒有想到……我還沒有被立太孫,就已經決心用兵,于是海外練兵!”

  蘇子籍熟讀歷史,是越來越明白,歷史上不少名將名臣之死,就是死于大局——他們認為,為了大局,皇帝不至于殺他們。

  可皇帝就是殺了。

  顧大局是人臣之事,不顧大局才是智。

  蘇子籍自認為自己能贏得這一點生機,就在喪心病狂這四個字。

  “是啊,今日能有一線機會,全在主公未雨綢繆。”

  野道人是隨時局越來越深入,才明白,沒有這招,任憑才能再高10倍,都難以對抗。

  想到這里,一陣風掠過來,身上竟泛起一股寒意。

  野道人不再說話,瞇縫著眼,瞳仁在暗中幽幽閃爍,看向遠處,現在,就等齊王發動了。

齊王府  天空如墨,濃稠欲滴,堆云如棉,深沉厚重的風雨,呼嘯席卷過樹梢。

  咔嚓。

  細微的斷折聲中,小截樹枝被風抓著,飛舞過墻,又撞在假山上,發出略顯沉悶的響聲。

  走廊上,燈籠經風吹動,搖搖晃晃,投下參差不齊的陰影,到處黑黝黝的鬼影幢幢。

  齊王全身著甲,手中按著寶劍,抬頭仰望天空。

  那是宮城的方向。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其實反過來也一樣。”

  “父皇是什么樣,其實孤很清楚。”

  “當年有人密奏,太子有逆,將行大不忍言之事,父皇大怒,立刻兵圍太子府。”

  “可結果呢?”

  “太子束手待斃,京城片甲不曾動彈,闔府上下殺得一干二凈,連小世子都死了,僅逃出點庶出血脈。”

  “太子果真有謀逆?”

  “……可笑!”

  每每思之,齊王不禁齒冷,更是回憶起當年。

  乍聽聞太子之死,當時的自己,是突然之間滿腔高興,但是接著,就油然而生出恐懼。

  “連一朝儲君,都死得不明不白啊……”

  徹夜無眠。

  太子人品貴重,齊王深知。

  “孤也曾想過,有這樣的儲君,必能兄友弟恭,孤自能安享太平富貴……可以不爭。”

  齊王心中有著淡淡的長嘆。

  外人都道,齊王魯莽暴虐。

  其實誰知道,他也不是起初就這樣……王傅其實是個好老師,的確學問深重,教過齊王很長時間。

  今日其實是有過后悔。

  可……

  “王傅,不要怪孤,孤也是不得已。”

  嘴唇闔動著,齊王無聲自語著,他閉上眼,眼前又浮現出王傅的身影。

  “王傅的教導,孤并沒有忘,孤也想父慈子孝。”

  “可父皇給不給我活路呢?”

  “太子是皇后嫡出,父皇養在身邊,言傳身教二十年,論父子情深,何止十倍于我?”

  “太子也恭敬純孝,從無差錯,可結果……又如何呢?”

  “王傅啊王傅,圣人之言,的確不教人篡位,也可沒教父殺無辜之子啊?這你怎么不說呢?”

  “說話只說一半,王傅你也來欺孤。”

  齊王總是想起太子。

  當初,風度蓋人的兄長死了,自己覺得高興的同時,同時就覺得有種莫名的巨大恐怖,讓人徹夜難眠。

  “王傅啊王傅,你可知道,孤有話不敢講,藏在心里二十年,都成了心病。”

  “孤真的惶恐害怕啊,怕父皇哪天就殺了孤滿門,可圣人只告訴孤,要孝,要順,要從。”

  “王傅,也就是那時起,孤就明白一件事——圣人也有虛偽”

  “父待子如奴如婢,那子視父,自當如仇如寇!”

  “若只一味強調,子不得不孝,就是欺子幼無力,而諂媚天下之父。”

  “孤就是那個子,父皇就是那個父。”

  齊王勾出個冰冷的笑容。

  “我那好兄弟蜀王,還是看不穿這點,自以為能爭嫡。”

  “可笑,孤陪他做游戲罷了。”

  莫說能不能奪到,就是奪到了,成了太子,那又能如何?

  太子一家的血,流得還少嗎?

  太子,只是空架子,實不足貴。

  唯有實實在在的力量。

  才是最貴的!

  于是,當年的他千方百計,找到了妖族,找到了神策軍的秘密記載。

  雖說時日變遷,只剩零星材料,為這些,還惹出不少麻煩,但……終給他找到了生機。

  “唯有效法太祖,孤才能有活路。”

  至于蜀王,前魯王,冢中枯骨罷了,早把他們當成死人了。

  “只有孤,才是正確的,兄長,你看啊……你會束手待斃,孤還能做最后一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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