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昨天做出決定，離開九霄宮，季成整個人就有點迷惘。
離開九霄宮，失去的絕對不是一個九霄宮弟子的身份這么簡單。
代表著，他不能再進入茅山，不能去鎮守山門，獲取榮耀。
也無法再享受九霄宮每年給他進入茅山道場的名額。
除此之外，還有藏經閣的道法，符篆之法，藥方，成品的丹藥。
這些都是看得見的損失。
但他并不后悔自己做的決定。
留在那里，繼續被師傅看不起嗎？
靈書一番話，讓他對自己的能力產生極大的懷疑。
原來我是靠父母資助，才留在九霄宮的。
真是諷刺啊。
“這么多人？”
“那是……”
季成神色一怔，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師傅。
不，那不是自己的師傅，自己已經離開九霄宮。
應該稱呼他，靈書道長。
季成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他來干什么？
自己已經還俗，難道還要糾纏不放？
“靈書，那就是你的徒弟吧。”一個老道長指著走來的季成，大家都聽見了，紛紛看去。
“倒是一表人才，但卻做出這種事情，呵呵。”
“現在的人，心思真的不單純了。”
“要我說，他肯定是被別人蠱惑，才做出這種事情的。”
婦女看見他來了，快速的走過去，攔住季成：“你來這里干什么？”
“媽……”
“別喊我媽，我不是你媽，這么大的事情，為什么不跟我商量？”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嗎？”
“九霄宮對你不好？這么多年你在九霄宮學了多少東西，為什么要還俗？”
婦女連珠炮彈的詢問，等她說完，季成道：“我有我的決定。”
“我不許你這么決定！”
婦女低吼道：“立刻跟靈書道長認錯，跟他回九霄宮，他是你師傅，不會責怪你的。”
季成搖頭：“回不去了。”
“季世成！”
“我叫季成。”
“你……”
婦女被他氣的胸膛劇烈起伏。
陳陽站在門口看著。
這群道長的出現，對他也是一個考驗。
如果他真的扛不住這股壓力退怯了，陳陽不會為難他。
靈書走上去，面色后悔，嘴唇微微動了動：“世成……”
“靈書道長。”季成禮貌道：“我叫季成，是一個俗人。”
靈書眼神一暗，苦笑一聲：“你不肯原諒師傅嗎？”
季成搖頭不語。
靈書道：“昨天的話，師傅說的有點重了，請你原諒我。”
“我也是為你好，那些話說出口，我就后悔了，世成，你我二十多年的師徒，今日一朝散，為師，為師難受啊！”
他眼眶泛紅，聲音都有些嘶啞，不禁低頭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他用力抽了下鼻子，說道：“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隨時回來，九霄宮一直都是你的家。”
靈書沉默。
若說他心里對師傅沒有一點感情，那是假的。
但昨天那番話，真的將他的心傷透了。
他不會回去的。
不管今天靈書說什么，做什么，他都絕對不會回去。
“世成。”一名老道長看著他：“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離開九霄宮，但你即使離開九霄宮，也不應該來這里。”
另一人道：“九霄宮培養你這么多年，從一個普通人，到可以獨當一面，25歲跟隨前輩鎮守山門，這些榮譽，是很多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離開九霄宮意味著什么，你清楚嗎？”
“世成，九霄宮把你培養成才，不出意外，至多十年，道門真人你也有資格爭一爭。”
“拜陳玄陽門下，你考慮清楚了嗎？”
“靈書今天親自來這里，求你回去，你難道無動于衷？”
“二十多年的師徒之情，你就一點也不念？”
“如果你是我的徒弟，我會打斷你的腿。”
這群老道長，義憤填膺。
世成面無表情道：“各位道長知道我為什么離開九霄宮嗎？”
“你們不知道，就不要說這些話。你們不是我，自然不能理解我。我也不需要你們來理解，這是我的決定，決定了，就不會改，請各位道長讓開。”
“哼！”一人道：“就算不了解又如何？靈書培養了你二十多年，九霄宮在你身上付出了這么多，就是瞎子也看的見。”
“你昨天還俗，今天就來這里，你是要將九霄宮立于什么境地？”
“季世成！”婦女雙眼通紅道：“你今天敢拜入這座道觀，以后就不要見我！我沒你這個兒子！”
季成不可置信的看著婦女，緩緩看向一旁父親。
后者神色晃動，想要說什么，但此情此景，他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不要這樣。”靈書搖頭：“他想走，就讓他走好了。”
“靈書道長你放心，我一定讓他回去！”
婦女氣憤道：“我把你送進九霄宮，不是讓你做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你師傅教了你這么多年，也不是讓你學成去別的道觀。季世成，你考慮清楚，不要讓我失望！”
季成緩緩地低下頭，心頭悲涼。
他們什么都不清楚，一點內情也不了解，卻逼著自己回去。
那些道長說的話，他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可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他的媽媽。
居然，居然也這樣對他。
忽然，婦女的手機響起了。
婦女看著來電的號碼，看了一眼男人：“媽打來的。”
“你接吧。”
婦女接起電話，走到一旁：“媽……”
“世成還俗了？”
“我在勸他。”
“我聽說，他要拜入陵山道觀？”
“媽，我在勸他。”婦女有些緊張、著急的解釋。
“如果勸不動，就不要勸了。”
“啊？”
這是媽媽說的話？
她可不是這樣一個好說話的人。
他們家，向來都是媽媽做主，任何事情都要經過她的同意。
如果不是因為擔心媽媽會因為世成還俗，而有所生氣，她也不會這么生氣，甚至說出剛剛那些話。
“如果他執意離開九霄宮，九霄宮在他身上付出的一切，讓他還回去。我們蘇家，不能因為你兒子一個人，而得罪九霄宮。”
婦女身軀輕輕一震：“媽……”
“嘟嘟”
對面已經將電話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