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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三章高麗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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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畿道,漢城。

  勤政殿,人影綽綽。

  大殿之中。

  晉城大君坐與王位之上。

  在其下方,一眾高麗朝臣躬身站于殿下。

  板們店出現叛軍開始集結的消息,剛剛被送至高麗朝堂。

  此刻的一眾朝臣,在聽聞到叛軍開始集結板們店的消息后,神情并沒有太大的慌亂。

  相對于之前初聞叛軍朝著京畿道進軍之時的惶恐和驚懼,現在的一眾朝臣,已經用淡定自若來形容也不為過。

  要知道如今的局面,早已不復當初,南方各道的兵馬如今已經齊至京畿道不說。

  在不到十天的時間里,高麗朝廷調動京畿道百姓和所有兵馬,在南方諸道的應援下,直接在京畿道的北面,修建了一條長達數百里地的防線工事。

  從大海開始,一直到漢江結束,短短時間之內,就將京畿道的北側裝上了一道鎧甲。

  工事雖然簡潔,但這也是最為快捷的手段,深埋于地下的拒馬,錯落出現的石墻,縱深一里地的寬度,再加上整個南方諸道的兵力全部集結于此,叛軍的兵馬又豈是那么容易越過這道防線。

  所以此刻滿朝文武在聽到叛軍開始集結板們店的消息后,盡皆心安不說,眉宇之間也沒了之前的慌亂。

  可是在這眾位朝臣之中,領議政柳順汀卻緊皺眉頭,神情凝重,之前就已得知北方三道之地有大明軍伍出現的他,又怎能不對這方面的消息多加側重。

  在滿朝文武獲知兩軍對陣板們店的消息時,柳順汀也通過自己的渠道,收到了一個讓他更為震驚的消息。

  對面的三道兵力之中,居然有一支人數多達萬人的大明軍伍!

  聽聞到這個消息的柳順汀惶恐、驚懼,若是對于之前出現的千數多人大明兵馬,柳順汀還能抱以奢望,奢望這些只是誤闖高麗的匪類。

  但是眼下這上萬的兵馬,已經絕非誤闖這般簡單,按著柳順汀所收到的消息,這些大明兵馬所穿的衣服已經不是之前的百姓裝束。

  這次的他們,不僅直接穿上了大明軍伍所用的服裝不說,就連兵器,遠遠望去都分外統一,柳順汀聽到這里,若是還想不明白什么的話,那他這么多年的經歷,也就算是白過了。

  看著如今的局面,柳順汀已然明白,高麗的政變,一定是已經被大明朝廷所知曉。

  明顯上看起來的三道叛亂,一切只是表像,大明開始派兵前來清剿,三道的一眾都護府使率兵投誠,才是在這表像之下所隱藏的事實。

  但是讓柳順汀不明白的是,若是大明朝廷真因為高麗政變的原因前來清剿,直接行文下書不是更為簡單便捷嗎?

  要知道憑借大明在高麗眾人心中的威望和地位,一紙詔書絕對就能將晉城大君和他們這一眾叛臣扔進牢籠,又哪里需要像眼前這般麻煩,兵事攻伐還有些偷偷摸摸的意思。

  想不明白其間緣由的柳順汀,站在朝班之前靜默不語。

  朝堂之上。

  惶恐的情緒雖然還有。

  但是比之前數日而言,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滿朝的文武,在那道防線建成之后,雖然不說信心滿滿,不過慌亂的情緒,卻也減淡了不少,一些人更是一臉喜色,大有安于現狀的模樣。

  最起碼別的不言,有了這道寬闊的防線,再加上這二十多萬的南方諸道兵力守護,京畿道絕對處于無憂的狀態,現在最大的問題,已經不是如何守住京畿道了,而是變成這戰事什么時間能結束,能早日讓高麗境內恢復之前的和平與安靜。

  同時伴隨著防線修建的完成,一眾朝臣心安的同時,對于接下來該如何解決眼下的戰事,也開始漸漸露出了不同的意見。

  吏曹判書樸元宗。

  因為之前協同柳順汀等人,將燕山君從高麗大王之位趕下,并聯手眾人將晉城大君扶上王位的緣故,此刻的他,已然從之前的知中樞府事,升任成了現在的吏曹判書,執掌吏曹,分管高麗一眾官員。

  也許是因為之前參與驅燕扶晉的緣故,所以對于北方三道的叛亂,吏曹判書樸元宗一直屬于是堅定的主戰派。

  后來因為勢單力薄,漸漸被求合派占據了上風,樸元宗怕自己也如當初的燕山君一般惹了眾怒,所以才慢慢偃旗息鼓,停下了交鋒主戰的念頭。

  但是縱使這般,樸元宗還是認為,高麗朝廷倚靠五道之地,且還都是富饒的所在,根本無需這般懼怕北方三道的叛軍,縱使對方其勢洶洶,在樸元宗看來,這一切應該都只是表像而已。

  如今工事建成,滿朝文武的心中都稍安的同時,對方兵力所在的位置也已顯露。

  樸元宗認為,眼下這般時刻,正是對這些叛軍進行清剿平叛之際,要知道五道加在一起的兵力,足以是對方的數倍之多,縱使留下相同的兵力和對方在防線兩側對峙,還能有其他的兵力,從他處繞過防線,迂回到其后方發動合圍。

  如此一來,戰事不僅在京畿道之外結束不說,叛亂一事也可消解,所以想到此處的他,直接走出朝班,對著坐在高堂之上的晉城大君躬身行禮之后,高聲喝道:

  “啟稟大王,微臣請旨,值此叛軍在板們店集結之時,朝廷派兵從防線上下游迂回至對方身后,形成合圍之勢,清剿平叛!”

  大殿之上。

  剛剛因為可以擋住叛軍攻勢,而有些沾沾自喜的晉城大君,在聽到樸元宗的話語之后,眉頭頓時就是一皺,神情更是一臉不解的看向樸元宗,疑惑其這般急迫的想要清剿對方是為何故?

  而大殿之下的樸元宗,見到晉城大君皺眉的動作之后,稍稍一想就大概猜到了緣由,樸元宗大腦飛轉,趕緊繼續出言解釋道:

  “啟稟大王,微臣認為,眼下對方進攻的態勢,雖然因為這防線工事而稍滯,但是這般局面,不會一直持續下去,且不說等到春暖花開,土地化凍,那些拒馬可以被輕易拔出之時。

  就說對方若是耐上性子,趁著夜色用火油涂抹拒馬之上,白日再行縱火,那這道防線在幾日之后,也將被對方燒開一條通道。

  所以微臣諫言,與其等著對方想出辦法,來穿過這道防線,不若我們趁著對方初見防線正犯愁惆悵之際,調派大隊軍兵馬,直接從兩側迂回清剿。

  要知如今五道兵馬幾乎已經盡在京畿道,這般浩瀚的兵馬,難道還用懼怕那三道之地的兵力嗎?且不言這五道兵馬兵強馬壯,實力強于對方三道,就是這兵力之差,就非他們能扭轉敗局的存在!”

  樸元宗話語說完,躬身俯首。

  大殿之上的一眾朝臣,則是神情各異。

  坐在上首的晉城大君,也是眉頭緊皺。

  尤其是當他聽到對付那道防線的辦法之時,神情則是開始變得有些惶恐起來。

  若是按著樸元宗所言,這工事確實是支撐不了多少時間,眼下平靜的板們店,也只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罷了。

  就在晉城大君皺眉考慮的時候,朝班之中,站立與樸元宗身后的戶曹判書成希顏,在沉思片刻之后,拱手上前奏報道:

  “啟稟大王,樸判書所言,微臣認為有些不妥,眼下三道兵力剛剛到達板們店,對方正是氣盛之時,吾等若是現在迂回包圍對方的話,且不言對方在發覺被包圍之時,會不會殊死反抗。

  就說吾等在對方氣勢正盛之時上前,豈不是有投懷送抱,正和他意之嫌?所以微臣認為,縱使這防線如樸判書所言,堅持不了多少時日。

  但是有這段時間,也可以消磨掉叛軍不少的士氣,古語有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等過些時日,對方氣勢稍緩之時,吾等再采用采用樸判書方才所言,豈不是更好?

  戶曹判書成希顏話語結束。

  大殿之上的朝臣們,頓時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和之前樸元宗的諫言相比,眾人均認為,戶曹判書成希顏的話語,似乎更有道理。

  樸元宗聽聞此言,再加上一眾朝臣的反應,微微有些皺眉,沉吟了片刻之后,拱手繼續奏報道:

  “從諸事盡皆理想的角度來看,方才成判書所言,確實是比微臣有理。

  但是諸位也莫要望了,這個堅持幾天,到底是幾天的時間,可有人能拍著胸脯給本官保證?

  十天?

  半個月?

  沒有人能說出一個準確的數字,既然沒有準確的是數字,吾等拿什么來安排諸般兵力?

  要知道就算是吾等現在開始調派的話,真若迂回到叛軍身后,形成合圍態勢,最少也得需要兩天的時間,一天傳令調派,一天的時間迂回趕路完成合圍。

  若是真等到防線將破的時候再執行這般計策的話,微臣認為,那還不如全軍壓陣板們店,就任由他們突破防線,硬扛對方攻勢就是。

  反正五道兵力是他們的數倍之多,吾等又有何懼?慢慢屠殺就是!那還用什么迂回饒到對方身后的計策!

  要知道本官方才之所以提出那般計策,所思所慮無非就是想早日殲敵,讓三道之亂早日平息就是,若是諸位朝臣真有耐心靜靜等待下去的話,那微臣感覺,只要吾等大軍盯住對方,再以兵力之差對對方形成壓迫,沒準不用戰事,終有一日也可逼得對方投降俯首。

  只不過如此一來,這戰事是何年月結束,那微臣就不知曉了!”

  樸元宗話語鏗鏘有力,說到最后,更是略有嘲諷之意。

  站于其身后的戶曹判書成希顏,在聽聞到樸元宗的話語之后,微微有些惱怒,原本在他看來,方才他所言所語,已經是對樸元宗諫言的附和,只不是稍稍完善了一番罷了。

  而且看群臣的反應,無疑證明自己方才所言是正確的,可這樸元宗是什么意思,好壞不分嗎?想到這里的成希顏,稍稍平復了一下有些起伏的心緒之后,接著樸元宗的話語拱手奏言道:

  “方才樸判書也言,真若調兵合圍的話,有兩日的時間也已足夠,既然如此的話,那這動兵的時間又有什么不好確定的呢,在板們店處守軍,發現對方有攻略防線的意圖之后,就執行這般命令就是,這有什么不好確定的嗎?

  再說北方貧瘠,多山少地,滿朝皆知,時間托的越久,對吾等才越有利,就算這般熬下去的話,我們能損失什么?少吃一點山貨嗎?可他那北方三道,接下來卻是要面臨糧食短缺的危險。

  所以時間拖得越久,對面那些叛軍越發心慌,清剿起來也就更為容易,吾等的傷亡也就可以大大減少,樸判書,兵丁的賑撫,那也是需要花費錢銀的!”

  成希顏的話語說到最后,言語之中的火藥味,已經開始變得越發濃郁起來。

  站立于前排的樸元宗,此刻則是滿面寒霜,想要回頭瞪上成希顏一眼,可是臨到最后,樸元宗還是忍下了自己這番不理智的行為。

  而伴隨著成希顏的話語結束,朝堂之上的喧嘩之聲又漸漸響起,也許是感覺樸元宗太過急功近利的緣故,一眾朝臣還是感覺,成希顏的話語才更有一些道理。

  期間一些耿直的朝臣,更是在成希顏的話語結束之后,紛紛走出朝班,拱手對著坐在上首的晉城大君開始諫言附和起來。

  “微臣認為,成判書所言頗有道理,此刻吾等工事已經筑建完成,叛軍一時三刻根本不可能越過工事,若是吾等現在直接兵馬迂回圍剿的話,之前勞民傷財修筑這些工事又有何用,難不成就是為了讓對方稍停一下腳步嗎?”

  “微臣贊同成判書所言,北方貧瘠,再加上對方本就是叛亂行徑,名不正言不順,拖的越久,對于我們而言越有好處,所以微臣諫言,不妨緩上一緩!”

  “微臣認為,成判書之諫言,更值得商榷考慮,因為此刻……”

  伴隨這幾人的帶頭,越來越多的朝臣開始走出朝班,在后面附和起成希顏的諫言來。

  而站立于前排的樸元宗,見到這一幕之后,臉色變得森寒的同時,喘息也開始變得越發劇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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