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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五章 皇上,臣這是為了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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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大人為陌生的宋福生奔走。

  當這份卷子呈到御前,想必還會徹底得罪某些人。

  只因他覺得不公,甚是不公。

  毛俊易識得宋福生。

  他為宋福生奔走。

  只因他想身邊多一些、能更多上一些,會辦實事、少些紙上談兵的同僚。

  所以說,宋福生從來就不是孤單的,誰敢說他背后無人?

  這個皇朝,有許許多多像毛大人和安大人這樣的官員。

  “毛愛卿,何事。”

  御書房里。

  陸丞相、兵部尚書、戶部尚書、工部尚書以及另幾位和戰事會有關聯的官員都在,共十位之多。

  他們之前正在和皇上討論前方戰事。

  “微臣叩見皇上。”

  “微臣惶恐,斗膽請皇上閱一份此次科舉考卷。”

  下面幾位大人有些意外。

  本以為毛侍郎是又來找皇上報賬。

  最近一些時日,毛侍郎總是找皇上哭窮。

  戶部尚書心想:

  你還不如來哭窮。

  請皇上看科舉卷子?你這讓我心里更是沒底兒。

  聽說,貢生試前三甲的試卷已經呈到御前,你這又是從哪里得來的考卷?

  戶部尚書先看了眼下屬毛侍郎,又偷瞄眼已然接過卷面的皇上,正巧看到皇上攥著卷面的手指微微一動,他不著痕跡垂眸。

  看來答卷者至少有一處觀點很得圣心。

  “這是遺漏的?”

  皇上在問這話時,還抱著希望。

  希望這是“第四名”。

  而毛侍郎認為這該是前三甲的試卷,寫的更言之有物,這才請他翻閱。

  “回皇上,這是落榜者的試卷。”

  只回這一句話,毛大人就不再多解釋,他這人一向這樣。

  好與壞,公與不公,不由他分說,由皇上定奪。

  御書房立即落針可聞,皇上臉色不對了。

  李德全對添茶的侍女們比了一個退下的手勢。

  “丞相?”

  “是,皇上。”

  陸丞相上前幾步,接過試卷。

  皇上站在江山輿圖前,背手而立,對其他幾位官員說:“你們也瞧瞧。”

  “是,皇上。”

  這些人就急忙湊到陸丞相身邊,盡量節省皇上的時間盡快看。

  此時,陸丞相只看了一眼卷面,心里就有了猜測。

  他攥卷的手一頓,然后才接著看下去。

  很少有私心的陸丞相,越看越是心中微怒。

  孟學士,你過了。

  即使這份卷面中,有些觀點過于尖銳。

  你作為主考官可以不評為三甲。

  但你讓通篇透著對滿目榛荒、人丁稀少而擔憂的優秀舉子落榜,你過了。

  其他幾位大人是互相對視一眼。

  說實話,無論是對哪個策論題的回答,都做到了以史為鑒,有理有據。

  有兩位大人在心里甚至覺得這位答卷者是位詭辯奇才,某些點看的他倆有些扎心,但又不可否認,剖析到位,直中要害。

  總之,讓人看了心里不舒服,又有些啞口無言的感受。

  眼下皇上讓他們也閱卷,到這種時候,誰都不傻,都知曉皇上是很欣賞這份卷子的,皇上的態度擺在那,可是這位舉子卻被判落榜了。

  他怎么就落榜了呢?

  是啊,就落了。

  對于他們來講,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稍后,皇上要是問他們的想法該怎么回答?

  給分析最后一題格式不對,能看出是沒有寫完。

  畢竟超過卷面要求,也是要扣分的嘛。

  但是,有幾位大人在心中想:

  這么一份卷子,前面的基礎題,他們只是略微掃過,卻也知應是判了全對的,后面又處處透著獨到見解,這個分怎么扣也扣不到落榜的程度。

  那要不,皇上要是問意見時,他們就回答落榜恐是因為透漏了個人信息?這是默認不被準許的。

  戶部尚書站在陸丞相身后,心想:這點說不通。

  此應試者只是在舉例,試圖在通過事實證明論點,將一些旁人不可知的數據寫上。

  應試者要是不告知自己的履歷,想必卷面還沒有批完,這面就會給他抓起來審了。

  難怪。

  戶部尚書大人瞄了一眼毛俊易。

  就在此時,皇上忽然開口:“放榜啦?”

  只這一句,對皇上性情極其了解的陸丞相,就急忙上前:“皇上,萬萬不可。”

  這是停滯多年的科舉,全天下人都在看著。

  撕毀榜單,重新張貼金榜,科舉的公信力會降低。

  皇上回眸。

  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是陸丞相。

  你沒有猜到這位落榜者是誰嗎?曾記得,丞相還和朕提過他。

  陸丞相:是,他要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并且老臣也心知,皇上您一定是覺得,唯有最有才華之人當選才是科舉精神真正的公信力。

  可是,老臣仍要勸您,不可。

  其他在御書房的大人們聞言,心里也是一抖。

  自從皇上登基后,一向說一不二,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

  他們是真沒想到,皇上竟然對這份卷面已經滿意到動了要重新貼榜的程度。

  “皇上,請您三思。”

  “皇上,臣附議丞相之見。”

  “毛愛卿,你有何見解?”

  毛俊易說:“回皇上,依臣之見,維持原榜單。”

  里面有些話,是不是也戳到了你們的肺管子。

  這就叫伴君如伴虎,很容易被遷怒。

  “宣孟景遇。”

  李德全急忙領了圣意去傳話,讓東閣大學士孟大人進宮。

  孟府。

  主考官孟學士從宮里被訓話完回來,就獨自一人喝著清酒。

  給自個灌多了。

  二品大員,消瘦的身影,眸中含淚。

  孟大人感覺很委屈。

  傷心于臣并沒有私心,哪怕重來一次,依臣讀圣賢書幾十年,仍舊會判他落榜。

  更傷心于皇上的決定。

  因為,他當時問:“皇上,您之后做這樣的決定,是在當著天下讀書人的面前,在打老臣的臉?”

  而皇上說什么來著。

  皇上說:“怎么,你的臉,朕打不得?”

  打得,打的。

  圣賢書教導臣,為人臣不忠,當死。

  言而不當,亦當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故明主觀人,不使人觀己。

  這就是老臣為何會判那名考子落榜的原因。

  如若是那名考子答卷,皇上,您知曉他會怎么答嗎?想必他就會詭辯皇上本身也有不對的地方,皇上要他死,他要知曉為何要死。

  皇上,這就是他思想危險的地方,是臣極其不認同的地方。

  即便沒有這樣的題,臣也從他的那些策論中看透了他的本質。

  臣以為,這樣的人就不可掌控一方百姓。

  他危險,他很有可能不聽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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