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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章、成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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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李稷命東宮的詹事上門來轉達了皇室的要求,且要走了陸衿的庚帖,次日送來了李熙的庚帖,說是已經找司天鑒的人合算過,兩人是天作之合,不過后續的三書六禮則要等李熙過了孝期再說。

  因著皇上是在朝堂上頒布的旨意,又有東宮的詹事親自上門,因而,不到三天,滿京城的人幾乎全知曉了這個消息,顏彥一家又成了大家茶余飯后的熱門話題。

  很快,消息也傳到了陸端陸鳴耳朵里,連同陸呦又要出征遼國的消息,陸端自是有些生氣,這么大的事情陸呦居然沒有親自來告知他一聲,可見心里是真沒他這個父親。

  “父親,不如你進城去看看大哥吧,興許大哥有什么事情耽擱了。”陸鳴勸了一句父親。

  時至今日,他徹底失去了和顏彥一較高低的心氣,也沒有和陸呦比拼的念頭,回首這短短的十年,他仿佛做了一個夢,一個長長的夢,混沌、悲傷、煩悶、質疑、悔恨、疑惑、恐懼等等,唯獨沒有欣喜。

  夢里也時常有兩張臉變幻著,一會是顏彧,一會是顏彥,他也不止一次想,倘若當年他沒有做錯事,倘若當年他娶的是顏彥,今天的他又會是如何一番光景呢?

  可惜,他沒有機會去找尋答案了。

  陸端也看出了兒子的頹喪,也清楚兒子在想什么,嘆了口氣,拍了下兒子的肩膀,“孩子,這就是命啊,認命吧,聽爹的,等過了孝期,爹親自去徐家提親,以后好好和徐姑娘過日子,之前種種,放下吧,再糾纏下去與你是沒有半分益處。”

  “爹,你放心,我早就不糾纏了。不過大哥這次去遼國風險很大,草原作戰不比城池,火炮的用處不大,爹一定要囑咐大哥務必要小心些。”陸鳴苦笑了一下,說道。

  陸端聽了這話倒是有幾分意外,同時也有幾分驚喜,“你有什么想法?”

  “火炮可以不帶,但手雷可以多帶些,還有就是要挑選一批善騎射的弓箭手,戰術上也要靈活轉換,具體我也說不好,我只是覺得,草原和城池作戰肯定不一樣,不過我能想到的大哥肯定也想到了。”陸鳴很快把話收住了,他是想到了陸呦那幾年的戰績,確實很輝煌,也確實遠超他,哪里還需要他來班門弄斧?

  “孩子,你能想到去提醒他,我真的很欣慰,說起來也是怪我這個做父親的不稱職,當年我若是對你大哥稍加辭色,他也不至于和我們生疏至此,都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你看我和你二叔兩個,這些年若是沒有他的輔佐,我也不可能有今天,可你們哥倆。罷了,說到這,兒子,爹倒是有件事要托付給你,爹老了,你那個六弟尚在襁褓中,若是。。。”

  “爹,不許您說這種喪氣話,您正值壯年,肯定可以守著六弟長大的。”陸鳴打斷了父親的話,卻忍不住悲從中來。

  這時的他想起了母親,母親那消瘦的身形和花白的頭發,明明還不到五十歲的人看起來卻像年過花甲,說實在的,有時看著母親這樣,他真寧愿她早些解脫。

  可母親卻一直咬牙撐著,說白了,無非就是想親眼看他娶親生子,生怕因為自己的死再把兒子耽誤了。

  想到這,陸鳴一片潸然。

  “孩子,你。。。”陸端見兒子落淚,嚇了一跳。

  “父親,我想給皇上遞一份折子,我也想去遼國出征。”陸鳴拿定了個主意。

  “孩子,這又是何苦?”陸端是一萬個不希望兒子再上戰場的。

  “若是我立了軍功,我想把母親接去莊子里奉養。”陸鳴說了實話。

  陸端聽了這話沒有吱聲,良久才道:“折子我替你帶回京城。”

  陸鳴沒有動地方,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問:“爹,您還恨母親嗎?”

  陸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他,“你還恨顏彧嗎?”

  陸鳴搖搖頭,思索了一下,方才說道:“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人,當年的事情也不能怪她一個人,若我自己沒有動搖,她也不可能放任自己。說到底,是我錯在先,畢竟我比她大了這么多。還有,后來若是我肯好好待她,她也不至于和母親起沖突,我們的兒子也不至于會成癡傻兒,她也不至于死,都是我的錯,我不但辜負了她,還辜負了婉兒妹妹,還連累了娘和祖母,都是我的罪過。。。”

  后面的話陸鳴沒有說下去,而是抱著自己頭嗚嗚哭了起來。

  這一年多在鄉下守孝,閑來無事,他沒少回思自己的過往,想的越多,對自己的認知也越發清醒,人也就越痛苦。

  他不是沒有想過重新開始,可他不知自己還沒有這份勇氣,也不清楚自己還能不能來得及。

  見到幾近崩潰的兒子,陸端心里也說不出什么滋味,但有一點,他知道兒子真正成長了,因而,他什么也沒有說,只靜靜地陪著兒子。

  約摸有一刻來鐘,陸鳴意識到自己失態,收了眼淚,想說什么,卻見父親擺了擺手,“孩子,在爹面前哭,不丟人,但記住一點,哭過之后,記住過往的教訓,不要再犯同樣的錯。還有,一個人,只要他想重新來過,多大歲數也不會嫌晚,總好比一輩子糊里糊涂強。”

  陸鳴思索了一會,這才沖父親綻放了一個笑臉,隨即起身走到了炕幾前開始磨墨,繼而,低頭奮筆疾書起來。

  與其說他是給皇上寫了一封奏折,還不如說他給皇上寫了一封悔過信,信中坦承了自己這一年多在鄉下守孝期間自省自查的收獲,從當年那樁退親案子說起,陸鳴深刻地剖析了自己的虛榮和偏激,由于他的不作為和懦弱才令事情走到后來不可挽回的地步,說白了,他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兒子,更不是一個好父親,還不是一個好弟弟。

  痛定思痛,他不想等到子欲養而親不待,顏彧死了,陸袆也沒了,因此,他希望能用自己的戰功來為母親贖得后半輩子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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