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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魔鬼中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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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兒,從今天起,傍晚之前,你必須回家。”

  坐在馬車里面徐夢晹是面無表情,聲音中不夾帶一絲感情。

  可怕!

  太可怕了!

  徐繼榮撓著下巴,忐忑不安的看著爺爺,小心翼翼問道:“爺爺,這是為何?”

  “生孩子。”徐夢晹道:“回家生孩子。”

  徐繼榮委屈道:“爺爺,倩倩和環兒不都懷上了么,這一年生兩個的任務,孫兒可是提前完成了。”

  “不行。”

  徐夢晹道:“兩個還是太少了,我們徐家就你一根獨苗,你生兩個,張家那幾個小娃一人生一個,可也比咱們多得多了,況且,萬一是女孩呢,所以從明年開始,你一年得給老夫生五個。”

  “五個?”

  徐繼榮驚呼一聲,又趕緊雙手送到徐夢晹面前,掰著手指:“爺爺,你看,這不對呀,懷胎得十個月,孫兒一共才六個妾侍,目前已經有兩個都懷上了,明明明年怎么也懷不上五個呀。”

  “這你放心,爺爺會幫你多找幾個,你只管生,越多越好,我徐家不缺這錢,就缺人。”徐夢晹神情已經有些癡癡呆呆。

  “爺爺.。”

  徐繼榮還欲再說,徐茂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別在多說。

  徐夢晹這回真是深受刺激,他這一生真是一帆風順,仕途上沒有遇到什么太大的困難,家業也是越來越大,唯獨這后代問題,一直都困擾著他,就沒有斷過,他就生了一男一女,女兒至今未嫁,兒媳生下徐繼榮就走了,兒子因傷心過度,不久也因病去世,就留下徐繼榮這根獨苗。

  這真是徐夢晹心中永遠的疼。

  然而,此時也就他徐夢晹還有功夫考慮這后代問題,其他人可都無暇顧忌這事,整個京城都處于轟動之中。

  就連朝中官員也沒有想到,這一個小小政策擱置,竟然會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來。

  綢緞、馬匹、木材的價格同時下跌。

  一般來說,這綢緞是硬通貨,除非糧食出現危機,否則的話,不太可能會大規模的降價的,主要就是因為有傳言說,朝廷將會嚴格執行車馬衣冠的限制,并且還派出錦衣衛專門逮捕違規的人。

  當天很多大戶人家都換上布衣,不是黑,就是白,什么紫色、紅色、藍色,都不敢穿,這錦衣衛是不講道理的,而如今明朝戶籍又比較亂,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穿綢緞,什么顏色不能穿,黑白色的布是最穩妥的。

  這些人本來都是大客戶,他們都不穿了,那明顯供應大于需求,綢緞價格必定會下跌的,白布反倒是漲價了。

  其實不是這么回事,朝廷沒有說要嚴查,只是說擱置。

  但沒有官員敢出來辟謠,因為他們剛剛才讓皇帝遵守祖制,結果你又對外說,朝廷還是一如既往的會睜只眼閉只眼,那萬歷肯定會得找他們說道說道。

  敢情你們就是限制我一個人的。

  這綢緞價格一跌,很多需要耗費大量綢緞的商家,都選擇重新談價,導致綢緞在短時間內,就沒法流通,都囤積在綢緞商和牙商手中,因為貿易都是通過牙商在走,這牙商賺得是中間差價,這種時候,就怕囤貨,因為周轉不出錢來。

  同時,又有傳言說通州囤積著數萬匹的綢緞,馬上就要入京。

  可真是雪上加霜啊!

  可以遇見的是,這綢緞價格還會繼續下跌。

  但是以蔣世友為首的四大官牙,他們現在可無暇顧忌綢緞,那邊他們才花了五千兩,主要資金都投入在木材上面。

  “各位且別慌,郭淡雖然將賽馬場搬走,但是他還得建設牧場,這必定需要木材,我想他這么做目的就是為了我壓我們的價。”

  熊鋒冷靜的分析道。

  趙豐源道:“但是目前市集上是風聲鶴唳,這時候銀子才是最可靠的,而我們手中已經沒有多少銀子,我們得趕緊將木材換成銀子。”

  熊鋒道:“但是我們一旦降價,那郭淡肯定會趁機壓價的,你們別忘了,我們還得給那些木材商一筆錢,這里外一算,我們可是要虧不少啊!”

  蔣世友突然開口道:“想要四倍的價格賣出去,只怕是很難了,但只要價格維持兩倍左右,即便算上綢緞那邊,我們也不會虧的。找一個木材商去與郭淡談談,試探一下他的低價,大家無非也求財,犯不著斗得你死我活。”

  寇家牙行。

  “如今綢緞價格已經從每尺六分跌到四分六,比原先的價格,還跌了四厘。”

  寇涴紗看著趴在秘書桌上畫畫的郭淡。

  “不急,這才剛開始。”

  郭淡笑道。

  寇涴紗瞄了他一眼,道:“那你想等跌倒多少再出手?”

  郭淡笑道:“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跌得他們心慌慌,跌得他們害怕。”

  寇涴紗道:“可是四大官牙在綢緞上并未投入多少錢?”

  郭淡道:“我指得也不是四大官牙。”

  寇涴紗錯愕道:“那你指得是誰?”

  郭淡笑道:“那些從江南販賣綢緞的小牙商。”

  寇涴紗眨了眨眼,困惑的望著郭淡,你這又是唱得哪一出。

  “咚咚咚!”

  “姑爺,您在里面嗎?”

  外面響起寇義的聲音。

  郭淡道:“什么事?”

  “姑爺,半截胡同的木材商賈似非求見。”

  “賈似非?”

  郭淡雙眉一抬,直起身來,從抽屜里面拿出一份資料來,翻閱了片刻,從里面拿出一張資料來了,看了看,然后道:“請他去宅院。”

  寇涴紗忙道:“你們就在這里談吧,我回避下就是了。”

  郭淡搖搖頭道:“如今牙行有很多事要處理,在這里談不太方便,萬一被他聽了什么去,可就不好了。放心,很快就會談完的。”

  言罷,他就站起身來,拿著那張資料,從后門走了出去。

  他走之后,寇涴紗突然瞟了眼桌上那張畫,猶豫片刻后,還是忍不住好奇站起身來,走了過去,低目一看,頓時暈生雙頰,原來畫上正是她方才偷瞄郭淡的表情。

  “這人真是.。”

  當郭淡來到寇家大堂時,里面站著一個身著白色棉衣,身材魁梧,頦下微須的中年男人。

  “賈員外。久仰,久仰。”

  郭淡拱拱手道。

  “郭...校尉。”

  賈似非趕忙拱拱手,面對這個后輩,他臉上顯得有些膽怯。

  “請坐。”

  “多謝,多謝。”

  賈似非坐了下來。

  郭淡倒是沒有急著坐下,笑道:“你是受蔣世友他們之托,來我這里試探底價的吧。”

  賈似非當即一臉錯愕。

  你這個開門見山,開得也忒猛了一點吧。

  郭淡笑道:“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何知道吧,實不相瞞,自你們將木材賣給四大官牙后,我就知道今日你會來找我,你瞧,你的一切底細我都已經叫人打聽清楚了。”

  說著,他將手中的資料遞給賈似非。

  賈似非愣愣的接了過來,凝目看去,眼中盡是恐懼。

  過得半響,他抬起頭來,道:“你...你是神仙么?”

  “那倒不是。”

  郭淡搖搖頭道:“只不過我事先就已經料到他們會針對我的,這一切都是我設好的圈套,如今四大官牙那艘船已經快要沉了,你是要跟他們一塊沉,還是上我這艘船。”

  “你...你說什么?”

  賈似非震驚的看著郭淡。

  郭淡笑道:“信不信由你,但如果你現在上我這艘船,至少能夠再賺上一筆,我知道他們交了三分之一的錢給你們,但是木材還在你們手中,如果他們因為不可抗拒的因素突然沉了,那么你們就等于白賺這一筆錢。

  倘若你們再上我這艘船的話,我將收購你們所有的木材,這里又能賺一筆。”

  賈似非道:“但是你不需要這么多木材。”

  郭淡笑呵呵道:“這重要嗎?”

  賈似非凝眉道:“這或許不重要,但是我相信你可不會這么好心,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郭淡風輕云淡道:“很簡單,去官府告四大官牙倒賣木材,如此你們便可賴掉這筆錢。”

  賈似非瞳孔驟縮,只覺這個看上去眉目清秀,文弱的年輕人,就如魔鬼一般。

  半個時辰后。

  賈似非前腳剛走,寇守信后腳便從側門入得大堂,面色也夾帶著一絲恐懼,“賢婿啊!你...你這真...真的是要四大官牙的命啊!”

  這都要告到官府去了,那就真的是沖著命去的。

  郭淡神色一斂,走過去,攙扶著寇守信,委屈道:“這都怪寇義,是寇義讓小婿這么做的。”

  寇守信驚訝道:“這與管家有何關系?”

  郭淡笑道:“是寇義天天跟小婿念叨著,那四大官牙總是欺負他,不拿他當人看,心里恨不得他們去死,這以前小婿在外醉倒,都是寇義將小婿送回來,為報答他的恩情,故此小婿這回就送四大官牙去死。”

  寇守信愣了半響,突然拐杖往地下一杵,道:“你是不是當老朽老糊涂了,竟拿這等謊言來欺騙老朽。”

  郭淡嘿嘿一笑:“哪敢,哪敢,小婿不過是開個玩笑,呵呵。其實是因為四大官牙欺壓商人,魚肉百姓,搞得整個貿易是烏煙瘴氣,小婿乃是替商行道,而且,若是這些權力在小婿手中,小婿一定能夠讓我大明商業更上一層樓。”

  “這倒是的,那四個官牙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寇守信點點頭,又問道:“賢婿要當官牙?”

  郭淡道:“本來是想的,但是鑒于官牙名聲太臭,小婿已經找了柳家頂上去。”

  “柳...柳家?”

  “嗯。”

  郭淡笑道:“岳父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我們現在已經擁有柳家牙行四成的股份。”

  啪嗒。

  寇守信手中的拐杖又倒在地上,同時他一手抓住郭淡的胳膊,問道:“你...你說得可是真的?”

  郭淡見寇守信雙目發直,嘴唇哆嗦著,有些怕怕道:“若是岳父大人不喜歡的話,也可以是假的。”

  “喜歡,老朽可是喜歡的緊啊!”寇守信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曾幾何時,那柳宗成老想兼并我寇家的牙行,不曾想今日反倒被我們兼并,哈哈,真是天理循環,天理循環呀!哈哈咳咳咳。”

  “岳父大人您別太激動了,穩著點,穩著點。”郭淡嚇得半死,趕緊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放心,沒事,沒事,再沒有見柳老頭一眼,老朽是不會死得。”寇守信擺擺手,過得一會兒,緩了過來,又是問道:“對了!賢婿憑何料到四大官牙會派賈似非前來?”

  郭淡哦了一聲:“那些木材商的信息,小婿都有,不管來的是誰,小婿都能拿出來,小婿只不過是想借此唬住他。”

  “妙哉!妙哉!”

  寇守信撫須笑道。

  可笑的是,四大官牙還在計較得失,想辦法挽回損失,控制局勢,他們以為自己跟郭淡無仇無怨,犯不著斗得你死我活,但是他們就沒有想到,郭淡是要他們的命和他們手中的權力,而非是那點點錢。

  內閣。

  “啟稟首輔大人,方才有幾個來自蘇杭牙商來官府狀告蔣世友、趙豐源、毛深、熊鋒四人以低廉的價格強買他們運來京城的綢緞。”

  “原來真是他們在炒賣綢緞,這些人可真是該死呀。”申時行哼了一聲,立刻起身道:“走,帶老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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