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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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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爍終于明白,之前皇帝為什么突然對自己說“朕老了”這樣的話。

  他還叫自己只管做好金吾郎,別管閑事。該賺錢的賺錢,該娶妻的娶妻,叫自己多把精力,放在這一類事情上面。

  王爍突然感覺,有點寒心。

  李林甫看誰不順眼,就要弄死誰。皇帝明明知道李林甫是在嫉賢妒能的鏟除異己,也不聞不問。

  難道只有像個龜兒子一樣的乖乖順從于李林甫,才能在這京城的官場里生存下去?

  難怪楊釗,會負氣而去……

  王爍現在,也想這么做。

  “王將軍。”虢國夫人說道,“難得圣人如此器重于你,你不要因為不相干的人和不相干的事,壞了自己的前程。”

  王爍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拱了拱手,“夫人,我該走了。”

  虢國夫人也起身相送,“我希望王將軍,能幫我勸一勸楊釗。”

  王爍呵呵一笑,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怎么幫你去勸楊釗?

  再說了,楊釗的動機和目的,都和我不同。

  我當然知道,他是為了春草才來的驪山。你不肯把春草交給他,讓他急速膨脹的野心受到了打壓,因此才會生氣。

  能讓楊釗消氣的唯一法子,就是讓他往上爬一爬。這件事情,我王爍可幫不上忙。

  看到王爍沒有答應,虢國夫人也沒有勉強。

  王爍走出了小樓,虢國夫人送到了門口。

  “夫人請留步。王爍告辭。”

  “看來,我也得下山一趟了。不然,有人可能會要犯錯。”虢國夫人輕嘆了一聲,“王將軍,可否等我片刻,我與你一同回長安?”

  王爍抬頭看了看天空,“天色將晚車駕難行,夫人還是明天再動身吧!王爍一人一騎,來去自如。”

  “……也好。”虢國夫人施禮相送,“王將軍好走。”

  王爍騎上馬,下山而去。

  華清宮離長安倒是不太遠,王爍的馬兒腳力雄厚,沒用多久就趕到了長安。

  進城之后,天色已黑。

  已經有金吾游徼,在大道上巡邏。

  王爍卻沒有急于回家,也沒有忙著趕回左街署。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現在應該正在休假。

  于是他牽著自己的馬,走到了樂游原。

  這里已經沒有幾個游人,但附近的胡姬酒肆,家家燈火通明,不時還能聽到里面傳出的琵琶樂曲與胡姬的歌聲。

  王爍走到那家“安歸肆”前停下,熟悉的胡姬連忙迎上前來,“郎君這么快就去而復返?快請進吧!”

  王爍微微一怔,這才想起,今天中午的時候,自己還在這里和楊釗一起喝酒。

  這才過去了半天。

  王爍卻感覺,自己是去經歷了一段曲折離奇的人生。

  “姑娘,一甕龍膏酒,菜品果子隨你安排。重點,先給我準備一間房。”

  “喏。郎君,快請!”

  酒肆里已經有了七八名酒客,樂師在彈曲,胡姬在跳舞。王爍就在大堂里隨便找了一處地方坐下。

  等酒上來,王爍先敬了自己三杯。

  上酒的胡姬忙道:“郎君一人獨酌,何其苦悶。要不妾身來陪郎君小酌兩杯,陪郎君說一說話,解一解悶?”

  王爍淡淡微笑,“不必麻煩姑娘,請去招呼別的酒客。”

  “喏。”胡姬很識趣的走了。

  王爍又敬了自己三杯。

  “胡姬,上海碗。”

  “喏。”

  古人誠不欺人,借酒澆愁愁更愁。

  原本王爍想要灌醉自己,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不料這酒喝得越多,腦子里的思路反倒是越清晰了。

  長安的官場,原來是這樣的。

  為了“國家無事”與“朝廷安穩”,誰都可以犧牲,道義可以不顧,法律也淪為公報私仇的武器。

  但這個所謂的“國家無事”與“朝廷安穩”,全都系于李林甫一人之身。

  李林甫就是軼序,李林甫就是政治。

  這他媽的,是有多么荒謬!

  難怪大唐盛世,會那么快的由盛轉衰……

  噸噸噸噸——

  “胡姬,再來一甕酒!”

  胡姬小跑上前來,驚呆了,“郎君這么快就喝干了一整甕?”

  王爍笑了笑,“不然呢?”

  胡姬忙道:“龍膏酒入口雖好,但后勁很足。飲得太猛,是很容易醉的。”

  “所以我叫你,早早給我準備了一間房。”王爍微笑道,“稍后我若醉倒,你叫人將我扛去便是。”

  “郎君,還是保重身體要緊。”胡姬擔憂的道,“要不,妾身先去給你弄一碗醒酒湯來?休息一下,再飲也可?”

  王爍將錢袋往桌幾上一扔,“還不上酒,我可就要去往別家了。”

  “好吧……郎君稍候,馬上就來。”

  很快,又一甕龍膏酒擺在了王爍身前的小幾上。

  再有一個男子,坐在了他的對面。

  “王公子,是否需要一名對飲者?”

  王爍抬頭看了看那人,“岑先生?”

  “正是在下。”岑參叉手而拜。

  “胡姬,再來一甕!……不,五甕!”

  岑參瞪大了眼睛,“在下可不似王公子海量,飲不下這許多的酒!”

  “這可是你自找的。”王爍冷笑一聲,“來時容易,去時難!”

  “好吧……”岑參咧了咧嘴,“在下,舍命相陪!”

  酒來了,海碗也來了。

  王爍也不多說,拉著岑參就對飲了三大碗。

  喝得岑參白眼直翻,差點就當場噴了。

  王爍正要去開另一甕酒。

  “歇、歇一下,不行了,歇一下!”岑參必須求饒了,不然今天真要掛在這里。

  王爍呵呵直笑,“好,那就歇會兒!——岑先生,會跳舞嗎?”

  “不……不是太會。”岑參一邊打著酒嗝,一邊說道:“還是早年漫游河溯的時候,跟邊關的胡人牧民學過一點。”

  “來,快來!”王爍不由分說的拉起岑參,來到了大堂中央。

  有兩名胡姬,正在這里跳著輕盈的胡旋舞。

  王爍臉皮本來就不薄,喝過酒了更是厚得可以。

  他湊上前,就和胡姬一同舞了起來。

  岑參突然哈哈的大笑起來。

  原來,自己和王爍比起來,已經可以算得上是“舞林高手”了!

  “笑什么笑,快來呀!”

  王爍混在兩位胡姬中間,一個勁的瞎扭。

  酒客們都一陣發笑,但這個笑多半是善意的。這樣的事情在胡姬酒肆里實在是太常見了,誰喝高了都有可能會跑上去扭幾下。

  胡姬也見怪不怪,還手把手的來教王爍跳舞。

  一來二去,王爍也扭得像那么一回事了。

  岑參也終于參與了進來。

  其他的酒客看得興起,也有幾人一同參與進來。

  大堂的中央徹底變成了一個大舞池,一群人隨著羯鼓的節拍,跳起了胡旋舞。

  跳了一陣,王爍又扯著岑參回去喝酒。

  于是跳舞喝酒,喝酒跳舞,幾乎折騰了一整夜。

  次日,清晨。

  王爍感覺胳膊一陣酸疼,迷迷糊糊的醒來。睜眼就看到一張挺陌生的女子臉蛋。

  作為一名曾經的夜店常客,王爍心中頓時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想道:不會中招吧?

  等等,背后居然傳來呼嚕聲?

  他慢慢的轉過身,扭頭一看。

  我靠……男的!

  我什么時候這么重的口味了?

  細下一看,原來是岑參。

  再瞪大眼睛一看,還好,岑參衣衫完整。他身后還睡著一個胡姬,同樣衣衫完整。

  自己也是。

  好吧,只有自己抱著的這位胡姬,不是……

  王爍摁了摁太陽穴,真是腦殼青疼。

  ……昨夜,都發生了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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