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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妖族天賦,妖皇論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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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一眼神古井無波,冷靜闡述著自身看法。

  “我天庭的全套戰術體系,當然是可以學習——因為這是真實無虛的智慧結晶。”

  “可惜。”

  “外人學習,最多能學到的也只有表象,得不到神髓。”

  “跟我們這本體系的頂端者來說,永遠都會差一線。”

  “這是平素里看起來不起眼的一線。”

  “可真正征伐到最后,就會發現這是事關生死的一線,是決定天平倒向的最重要一根稻草。”

  “學習。”

  “是要交學費的。”

  “是要將當年師傅經歷的磨難,用另一種方式再走一遍。”

  東皇語氣幽深難測。

  “然也!”帝俊頷首道,“我天庭的戰術體系建立,往玄了說,是蘊藏了整個妖族的哲學智慧、思維模式,是形而上的總結書寫;往實在了說,是上一個古老時代的累累白骨鑄就下道路,從龍鳳兩大領袖統帥部下彼此征伐血戰,到對抗羅睺作亂,這慘烈無邊的一場場大戰,將許多特性一點點銘刻在全體妖族血脈深處的傳承因子中。”

  妖皇臉上驀然露出了一個血腥殘酷的笑容,“那個時代的記憶,雖然被抹除了很多,不見文字,不見傳承。”

  “但是終歸還有那么一點點漏網之魚,是鴻鈞也沒有辦法否決掉的。”

  “最慘烈、最深刻的記憶、潛能,是紀元中前行者對后人的饋贈,是寶貴的沉淀財富……平時不顯,可卻始終潛移默化的影響著整個妖族的思維方式、行事手段,成為了天經地義一般的道理,再升華內化成了我天庭治理宇宙的思想、哲學。”

  “就像是龍族……祖龍開龍之道,行大一統之策,成萬川歸源,君之宰之。”

  “這刻進了整個龍族的魂,是根本不需要宣之于口,全體龍族成員便會自發的往那條路上狂奔……哪怕時局艱難,龍祖躺尸,連族群都被撕裂破碎,陷入群龍無首的困境。”

  “過不了太久,便有龍杰應勢而出,以‘分久必合’勉勵自身,振奮才智,重凝族魂,平定四海,喝令千萬兆億水族,讓它們顫栗臣服,唯龍首是瞻。”

  “東、西、南、北……四海龍王。”

  “雖然他們眼下在我等眼中表現的唯唯諾諾,一副油滑無比的樣子,一點沒有做為大神通者的威風霸氣……可當年,他們卻都是一等一的狠角色。”

  “龍族最動蕩的階段,東海龍王只手提劍,橫掃滄海,殺伐無算,硬生生穩下了大局,因之執東稱王,祖龍之下最尊最貴。”

  “北海龍王起于微末,時值北冥海鯤鵬大圣活躍,爪子伸的有點長。其登高而呼,后攜棺而行,統領弱小本部北上,無畏生死,要拿自身性命去打出整個北海龍族的風采。率一十八親衛,玄黃龍血祭乾坤,不管勝負都會有最慘烈代價……這讓鯤鵬在北海界線外轉悠了很久,最后尋思著不值當,做做樣子就退走了。”

  “同樣的,那西海龍王還有南海龍王,亦有驚人出彩行徑,堪為當時紀元中一輪皓月當空……龍族里面凡是統率海域而稱王的,便沒有一個好相與。”

  “龍族幾經沉浮,有興有衰,卻硬是守住了當年蒼龍起家時的本錢,還有不小擴張,兼并四海萬億水族,都歸于龍族統帥之下,從上到下只有龍族這一個族群的聲音!”

  “其因何在?”

  “正是銘刻在龍族最深處的本能,分久必合。”

  “龍族如此。”

  “我妖族,更是如此。”

  “自有思想智慧,貫穿整個族群上下,成為了一種真正的‘天賦’。”

  “這是單純學習不能學到的東西。”

  帝俊長長吐出一口氣,眸光深邃,“尤其是人族,眼下是一片空白。”

  “空白,固然是好作畫,能讓媧皇拉出隊伍,鼓搗十二祖巫,書寫自己的信念理想,向著那個目標去努力前行。”

  “但是,它也意味著一種天賦的空虛。”

  “尤其是在戰爭方面,沒有足夠的時光沉淀,沒有無數生命重量的犧牲去鑄就道路……就很要命。”

  “妖族曾經在這里面流過的血,太多了。”

  “哪怕人族有頂尖智者,能參透我妖族一應戰術體系原理……但是到頭來,他們會發現——知道了也用不到最好。”

  “因為,這已經不單是個人的智慧,而是族群的智慧。”

  “它需要的是一整套妖族的思想哲學,還有妖族漫漫歲月走來所沉淀的‘天賦’。”

  “這般,才能與我天庭站在同樣的檔次。”

  “否則,他們便永遠是在妖族制定的戰爭規則中與我等爭鋒較量,先天低我等一頭。”

  帝俊哂笑一聲,“這要想破局,其實倒也簡單——讓人族也走上一遍妖族曾經走過的血肉尸骨之路,那便可以了。”

  “自研自產,打造出完美契合自己族群智慧、哲學、實況的戰略戰術思想,而不是單純的引進和學習。”

  “說白了——這就是前期便用無數族人的性命去開道,為后期打造一個圓滿的體系。”

  “但是……人族能拿得出那么大的決心么?”

  “最重要的是,有決心也不一定有用……打造出來的體系,多半跟我天庭只在五五之數。”

  “甚至一個不好,前期犧牲太大,直接就崩盤了,壓根沒有后期。”

  “還不如抄一抄天庭的戰術體系——好歹前期能大幅度減小損失,哪怕付出后期疲軟、積重難返無法跳出枷鎖的代價。”

  “這是慢性死亡。”東皇總結。

  “是啊,慢性死亡。”帝俊淡定的點頭,“他們學習我天庭戰術的過程,也是族群思想被屬于妖族思維逐漸暗地侵蝕同化的過程,一點點從軍團延伸到其他方面。”

  “我讓你給媧皇一個云中君的職位,別人可能是覺得我示弱了,退讓了……其實,這又何嘗不是一劑毒藥呢?”

  “況且。”

  “有媧皇這么大一個反賊頭子坐在那里。”

  “我天庭的戰術體系也并非就能真的保密,絲毫不泄露出去……與其讓這位折騰什么小動作,還不如拿一個虛銜出去,把她旺盛的破壞精力給收束起來,好針對性的提防。”

  “透過云中君的動作,我們好歹可以知道,人族那邊抄寫了天庭的哪些戰術不是嗎?”

  “如此一來,還能掌握戰爭的主動權,將局勢一點點拉扯到我們的節奏中。”

  “溫水煮青蛙。”

  帝俊悠悠道,“巫族不好啃,被逼急了他們沒有選擇,只能拿無數族人的性命去趟一條路……萬一翻船就不好了。”

  “就算沒翻船,我們贏了也會大吐血……道祖會笑得很開心的。”

  “我覺得還是表現出求穩的架勢比較好,運營優勢,逐步削弱,堂皇正大,穩中求進,才是正道。”

  “對于體量太大的對手。”

  “拖著他們。”

  “吊著他們。”

  “一點點的放血、同化、誘導、衍變……才能炮制出最美味的佳肴。”

  “吃下佳肴,消化徹底,我們就有了一次跟道祖上賭桌,賭一手‘主客顛倒’的機會。”

  不想當盤古的大羅,就是沒理想的咸魚。

  帝俊表示。

  他這位妖皇,對他頂頭上司——道祖鴻鈞,有那么一點點的想法。

  躍躍欲試,打翻天道上位,將盤古的桂冠戴到自己頭上。

  ‘那我的神生,可就真的圓滿了。’

  ‘家有一對姐妹花。’

  ‘外是盤古大神尊。’

  ‘愛情事業雙豐收。’

  “我覺得,有些過于理想了。”

  關鍵時候,太一給他的兄長潑了一盆涼水,“這治標不治本的道理,我們都一清二楚……巫族那邊,會一無所知嗎?”

  東皇沉吟著問道。

  “怎么會?”

  帝俊搖頭。

  “巫族的幾個頭頭,我覺得沒幾個是簡單的……拋開那后土不說。”

  “其余的那些祖巫,搞不好在上個紀元就是鼎鼎有名的一方統帥,喝令千族萬部、談笑間劃分宇宙疆域,天上地下肆意橫行。”

  “像那共工,跟龍族之間的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還有句芒……句芒神殿的建材,怎么看都是梧桐木,敢說鳳凰一族沒有在其中有投資?”

  “再看燭九陰。”

  “古老時代中最有名望的宙光大神,可是燭龍——燭神!”

  “這些背景板,可都曾經縱橫一方,有極度出彩的神生履歷。”

  “而今,他們扎堆了,抱團了。”

  “鴻鈞都需要認真的看上兩眼。”

  “就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帝俊評價,非常鄭重。

  “既然不是省油的燈。”

  “人族,又或者是巫族的情況,他們自然是心底有數的……身體素質強大,戰斗意志堅定,從心靈到肉體上其實都沒有短板。”

  “唯一扯后腿扯到蛋的,就是族群沉淀,這是硬傷。”

  “對付這個缺點,解決的方法只有兩條——要么是迎難而上,硬生生補足;要么是轉嫁,從別處地方彌補。”

  帝俊給太一說著自己的猜測,雙眼逐漸瞇起,有神光一閃而逝。

  “看這云中君,這么辛勤的復刻我天庭全套戰術體系,一副要飲鴆止渴的姿態,明知道是慢性死亡也接受……多半是背后另有一套幺蛾子準備著。”

  “的確。”

  “戰爭,是最直接、最明確宣布勝負結果的手段。”

  “但是,通往勝利的道路并不只有這一條。”

  “還有別的方法,用戰場之外的盤外招取勝。”

  “我看巫族那邊的打算,多半是前期架住天庭主力,拉扯戰線,不至于速敗,而后等待時局變化,一些早先準備好的盤外招在合適時機進場。”

  “巫妖的較量,不一定是比誰更強,也有可能比爛。”

  “我們先倒下,對面再菜卻笑到了最后——這一樣是勝利者,能撿我們的尸體發財。”

  “是這樣么?”東皇輕嘆。

  “應該差不離……”帝俊眸光幽暗,“本來我不太確定。”

  “可最近東華跳的歡快,一些隱秘的線索讓我串聯起來……”他神情凝重,囑咐太一,“他日上了戰場,你切記小心些。”

  “巫族那邊,恐怕是在策劃最恐怖的刺殺,直接奔著指揮部而來,進行斬首。”

  “被端掉了最高指揮部,剩下的戰術體系、基層指揮再優秀,又如何架得住一群戰略層面高手的絞殺?”

  “我已明白。”東皇肅然,“會注意提防的。”

  “兄長你也需要當心……你坐鎮中樞,才是最拉仇恨的那一個。”

  “對面稍不講究。”

  “哪怕奈何不了你。”

  “但絕對會對你的親信、血裔下手,擾亂心神。”

  “越往后期,越接近大劫收尾,對手便越容易行事激進。”

  東皇憂慮。

  “這你大可放心。”帝俊微笑,“他們不會有后期的。”

  “???”東皇懵然。

  “你沒有聽明白嗎?”帝俊笑聲稍大了些許,“我只是要‘表現’出求穩的架勢,靠著運營在正面戰場上打出統治力,一點一點給對面放血,在后期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但是,這只是我釋放出去的信號而已。”

  “中期……在對手判斷的中期。”

  “我就要收盤了!”

  “兵行詭道,出其不意!”

  “真到了后期,對面準備好了,鴻鈞也準備好了,我們積累的優勢最大,卻也最難打開局面。”

  “唯有中期,封盤絕殺,才是最合適的。”

  “這……”東皇有些失語,“這很難。”

  “我知道很難……所以,我也準備了一些戰場外的小小手段。”

  “就比如那所謂的……域外天魔!”

  帝俊的笑容,此刻很燦爛。

  “人族,跨越時空而來,可不只是成就了巫族。”

  “還有一些,對我來說非常有用的棋子呢。”

  “他們好的東西,沒有學到多少。”

  “但耍起壞來,一套接著一套。”

  “這些棋子中,有許多飽受妖族思想的教育,潛移默化的轉變了思維……雖有人魂,卻是妖心。”

  “我已經暗中運營了許多。”

  “讓它們一點一點的反滲透回人族之中……偏生他們還不自知,覺得自己學成而歸,給人族帶去福音。”

  “這些人,將成為最凌厲的暗箭,等待合適的時機綻放。”

  “云中君這小家伙,鼓搗了一下我妖族的后勤,就覺得自己很優秀了?”

  “呵。”

  “我有必要給他上一課。”

  “讓他知曉,什么才是真正的——”

  “敵在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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