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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上清府司判官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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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置辦好了行頭,已經是正午了,他心里還提防著女妖精,但一直沒出現,他心想,莫非是妖精怕太陽,白天不敢出現?

  “呵呵,若是女妖精不留我,我就開溜了。”

  他心里偷笑,背上背簍,徑直去了陳三家,陳三等人今天上午賣完貨,這會兒正在算賬分錢,他的道袍已經做好了,寒暄了幾句,拿著道袍就走。

  他加快腳步,徑直出城去了,那女妖精沒出現,他出了城門,順著官道跑了,箭步如飛,身不停息,一口氣跑出了三十幾里開外,這才松了一口氣,忍不住大笑了三聲。

  然而張閑不知道,秦子韻根本不是妖精,他錯過了一場仙緣。

  天色入夜,正好路過官道旁邊的一座破廟,供奉的是土地神,這是官道上常見的廟宇,守護土地。

  張閑停下來在廟里過夜,燒了一堆篝火,鋪上草席,裹著被子就睡覺了,觀想活死人境,修練九轉生死化龍術。

  卻說另一邊,夜深人靜,客棧里。

  秦子韻盤坐在榻上,雙眸微閉,背脊筆直,兩臂舒展,手結印決放于雙膝,心神入靜,清凈返虛,達至一種自然而然的境界,整個人的氣機渾然,猶如一顆圓滿的丹丸。

  忽然,秦子韻睜開了眼,秀眉略微一挑,雖然一直呆在就客棧,足不出戶,卻像神游太虛一般,已經知曉了外面發生的事兒,自言自語的說道:“任平游去劉家取尸被撞見,引來了余秋生,丹陽子又行事失敗,必然暴露了我的行蹤,李玄玉此刻,應該在趕來的路上了。”

  “不過陰陽家居然還有傳人,那個傻國公失蹤了,原來是被陰陽家帶走了,真是有趣。”

  秦子韻絕美的嘴角上翹,泛起一抹微笑,似乎發現了什么有趣的事兒。

  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夜,快到子時三更了。

  “本想在這里停留一段時間,但行蹤暴露了,必須盡快離開,那小子的天賦不凡,點化他一番,然后就離開了。”

  秦子韻心里已經打算,閉目養神,靜心等著張閑來找她。

  然而秦子韻不知道,張閑早已溜走了,一直等到子時過去,到了凌晨丑時,秦子韻有些等不住了。

  “這小子,難道睡著了?”

  秦子韻疑惑,在她看來,這小子仰慕仙道,逃婚離家,既然遇上她這么一個仙人了,還不得誠心膜拜么?不可能不來找她啊。

  當然,若不張閑誤會了秦子韻是采納陽元的妖精,別說是讓他來找,就算秦子韻不搭理他,他也肯定會死皮賴臉的糾纏秦子韻。

  秦子韻起身,推開門,縱身一躍就到了對面,一看房門,已經上鎖了。

  秦子韻美眉微蹙,低聲咒語,凝聚念頭法力,虛空蕩起一圈波紋,一步踏出,乃是仙家的穿墻術,穿墻而過,出現在了房間里。

  看了一眼房間,已經人去樓空。

  “額……這小子走了?”

  秦子韻不由得愣然,隨即反應過來,這小子居然走了,也就是說,這小子的言詞,全是騙她的!

  “該死的小子,可恨……”

  秦子韻心里怒不可止,還有一股莫名的委屈,差點沒氣得跺腳,她堂堂秦子韻,好心點化這小子,但這小子卻戲耍她,讓她白等了這么久。

  “小混賬,別讓我再遇到你,否則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秦子韻恨恨的語氣,眼里閃過一絲寒意,這次是真的被氣壞了,這普天之下,三大正宗聞她之名也得忌憚,竟然還有人敢戲耍她,非死不可。

  不過這小混賬,小小年紀,謊話連篇,居然騙過了她的法眼,實在是越想越來氣。

  過了一會兒,秦子韻的怒氣才平復下來,該離開了,否則被李玄玉追來,又得麻煩一番,還是盡管趕尸離開。

  腳下一跺,遁入地面的樓板,一道波紋扭曲,消失不見了。

  城外,一處偏僻的樹林里,地面一縷波紋扭曲散開,秦子韻從地里遁出,抬起芊芊玉手,修長的手指捏成劍訣,對著空中勾畫,虛空畫符,屈指一彈,地面波紋扭曲,冒出三人。

  這三人的臉色蒼白,死氣沉沉,陰森鬼氣,身上裹著斗篷遮蓋,額頭上貼著一道鎮魂符,儼然就是民間流傳的僵尸。

  “這一趟收獲了三具練尸,也算不出了,暫且離開,前往白巖縣,去年埋的幾具陰尸,其中還有一具銀尸,耗費了幾千兩紋銀,忙了半年,才煉出一瓶銀丹,算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不知這銀尸練得如何了?希望別出什么岔子吧。”

  秦子韻自言自語的說著,拿出一個玉葫蘆,低念咒語,打開葫蘆,看似小巧的玉葫蘆,卻倒出一道袍,一劍袋,一道鈴,一幡仗,一燈籠。

  換上道袍,背上劍袋,一手持鈴鐺,一手持幡仗,幡仗掛上燈籠照亮,幡上字曰:“趕尸開路,生人退避。”這是道士護送尸體的招牌。

  古人講究入土為安,在外身亡的人,不管千里萬里,都要送回家里的祖墳安葬,但運送陰尸,牽涉陰陽過界,忌諱頗多,不但要把尸體送回來,還要把魂兒送回來,所以要貼上鎮魂符,鎮住魂魄不丟。

  但鎮住了魂魄,陰魂不散,再加上在外身亡的人,通常都是意外身亡,不是壽終正寢,因此送尸的途中,容易發生怪事,需要道士護送,也就俗稱的趕尸人。

  路途遙遠,秦子韻帶著三具練尸,難以施展遁地術,只得妝扮成了趕尸的道人。

  “叮叮鐺!”

  鈴鐺一搖,低念咒語,三具練尸像活了一般,立刻抬起手,保持身體的平衡,跟著鈴音的節奏跳動,排成一排。

  秦子韻走在前面,搖晃鈴鐺,清脆的鈴音在樹林里闖蕩,三具練尸跟在后面跳動,燈籠的燭光映照,這一幕說不出的陰森嚇人。

  趕尸人都是夜間趕尸,白天休息,因為尸體不能曬太陽,并且這陰尸過界之事,白天人多,不方便趕路。

  另一邊,縣衙的館驛,夜深人靜,余道長帶著兩個徒弟站在門外,手執印決,一動不動的,似乎在等人。

  兩個徒弟有些站不住了,眼皮直打瞌睡,偏偏倒到的,差點沒站穩。

  余道長見狀,不由得搖頭,就這兩徒弟的定力,只怕是再過三年,也修不出道行,他輕咳了一聲,用上了念咒的真言,說道:“集中精神,凝聚念頭,這就是定力。”

  徒弟聞言,猶如一記驚雷在耳里炸開,立刻打起了精神,集中念頭抵抗睡意,但這睡意一沉一沉了,實在難受,心里叫苦不已,但在師父面前,他們可不敢偷懶,只得苦苦堅持,否則回去又要挨罰了。

  余道長似乎看出了兩個徒弟的心思,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莫要叫苦,這便是修行,我們這一趟要對付邪人,若是中了邪術,幻象叢生,搖搖欲墜,比這睡意更加煎熬,一旦定力不足,守不住念頭,必然魂飛魄散,十死無生。”

  “所以讓你們練習定力,要像面對生死一樣嚴肅,一旦睡著就死了,切記,一定要守住念頭,守住就是生,守不住就是死。”

  “是。”兩徒弟連忙應聲,打起了精神,他們可不想死了,不過心里忍不住好奇,問道:“師父,老是聽你說對付邪人,到底是什么邪人啊?”

  “你們還沒有正式入冊,不要多問派內之事。”余道長說道,“這趟差事就是你們的歷練,辦完了這差事回去,為師就給你們寫文帖,向上清府申請正式入冊。”

  上清府是閣山派的總壇,也是“上清道”的山門住地,作為三大正宗之一,傳承非常嚴苛,每一個正式弟子都要經過上清府的考核,然后才能學習上清道法。

  兩徒弟一聽這事,不由得欣喜:“多謝師父,我們這次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哎……”余道長卻是嘆了嘆氣,帶這兩個徒弟也不容易,生怕出了岔子,再次叮囑說道:“你們啊,不要高興得太早,一定要記住為師的話,守住念頭,否則這趟差事兇多吉少。”

  “是,明白了。”兩徒弟連忙點頭。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掠過,余道長立刻警惕,只見幻象叢生,“咔嚓”一聲雷響,雷光閃爍,猶如雷電從天而降,化為一道古篆“令”字符,這是正宗仙家的律令法術。

  “是判官令來了!”

  余道長行禮一拜,恭敬的低著頭,言行正式嚴謹,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恭敬的說道:“弟子余秋生,拜見上清府司判官令。”

  兩個徒弟沒看見幻象,全然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兒,只見師父對著空中行禮說話,似有鬼神駕到一般,但師父早有吩咐,他們連忙跟著一起行禮,心里誠惶誠恐,這鬼神就是判官令。

  判官令名曰李玄玉,執掌上清道的戒律門規,猶如陰曹地府的判官一般,神出鬼沒,來去無蹤,除了上清府,無人見過李玄玉的模樣。

  但李玄玉的道行之厲害,卻是無人不知,就像舉頭三尺有神明,注視著派內弟子的言行,但凡是違背門規戒律,濫用法術,言行不正,無一能逃脫追捕,輕則廢除道行,從此渾渾噩噩,逐出門派,重則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對閣山派的弟子們來說,李玄玉就像一個緊箍咒,時時刻刻都讓眾人畏懼,恪守門規戒律,不敢輕犯。

  “余師弟,不必多禮,方師弟去哪里了?”

  令符的雷光閃爍,傳來李玄玉質問的聲音,語氣平靜,聽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猶如古井無波一般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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