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到飯點時間，杜文韜的料理臺上干干凈凈。
他站在灶臺邊看著剛接受完指導的陳桂奇努力練習的樣子，欣慰地從灶臺下拉出一袋全新的鐵砂，將已經被磨勻的鐵砂換出來。
蘇子放看著這個操作陷入深深的迷茫。
這個和杜文韜剛剛說好的可一點都不一樣啊……
什么練習完三袋就可以出師！
這么換鐵砂得是練習完三代才可以出師吧？
陳桂奇哀嚎的聲音又浮現出來。
“可是我每天都練習五百遍，一天都沒有拉下，還是有這么多鐵砂沒打磨完……”
杜文韜則是面無表情：“那就繼續練習，這是個水磨工夫做成的，急不來。”
他總算理解陳桂奇剛才的那一點失落是從哪來的了。
要是自己碰上這種事八成也得崩潰。
只付出努力還看不到回饋，這簡直就是折磨人的心智啊。
不過蘇子放也算是經歷過社會的殘酷，到這一步才明白杜文韜的想法。
杜文韜是想讓陳桂奇在這種情況下經受挫折鍛煉，讓他明白有時候付出不一定有回報，但是不付出是指定沒有回報的。
順便幫他磨一下傲嬌的性子。
“刀功好并不代表什么，你的掂鍋水平就是不行！連這些沙子都掂不完，怎么敢說自己想學揚州炒飯的！”
“真是為徒弟操碎了心啊。”
蘇子放看著杜文韜的身影輕輕感慨一句。
其實他內心還是蠻贊同杜文韜的做法，很多新人廚師其實不管是畢業還是自學的，都找不到很好的工作。
最好一些的可能去一些星級酒店的后廚當水臺或者砧板。
差一些的干脆就是擺一個小攤位或者去大排檔混日子。
還有最差的可能就直接轉行了。
杜文韜應該是不舍得陳桂奇轉行或者去大排檔混日子，這才不惜用這種方式磨練他。
再看向陳桂奇，依舊是沒心沒肺的樣子在那邊掂鍋，不過口中已經不在念叨數字記號碼，而是換成了食材的名字。
“揚州炒飯、雞蛋、蝦仁、大米……”
蘇子放在一旁聽著都覺得要走火入魔，十分佩服陳桂奇能夠盯著一邊計數一邊念。
好不容易到了五百次掂鍋結束，陳桂奇的手臂都有幾分酸脹。
畢竟杜文韜最后加入的那一把鐵砂差點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到三百多下的時候已經有點忍不住，后面可真的是全靠意志堅持。
陳桂奇看到杜文韜沒有忙，立刻過來邀功一樣問候著：“師父，我掂鍋完成了，好像的確有點不一樣！”
杜文韜眼中有幾分欣喜：“哦？哪里不一樣？”
陳桂奇甩著胳膊喊道：“胳膊更累了！”
“以前練習完覺得自己還能再做一次文思豆腐，現在覺得自己連刀都拿不穩。”
“拿刀我看看！”
杜文韜一聲吩咐，陳桂奇只好走上前抓起菜刀。
從蘇子放的角度看去，陳桂奇手上的刀像是蛇一樣扭來扭曲，還不停的顫動，一看就是陳桂奇脫力的緣故造成的。
這種情況別說是再去做菜，能好好握著刀都算進步。
畫面落在杜文韜眼中露出幾分贊賞，輕輕開口：“去做一份鴨油燒餅過來。”
蘇子放：？？？
陳桂奇更是驚訝無比：“現在嗎？”
杜文韜點著頭：“沒錯，你的手臂和全身現在剛經過練習，需要迅速強化掌控能力。”
“不然你以后只打算做一份飯嗎？做完飯以后都不打算繼續了嗎？”
“現在你手抖的厲害，讓你用刀太危險，做鴨油燒餅正好。”
兩句話說的陳桂奇無話可說，當即點頭應下，開始去按杜文韜的吩咐做燒餅。
步驟什么的和蘇子放在食不語看過的幾乎一模一樣。
區別也只是手法和配料比例有些不同。
在系統加持下，蘇子放也看出這是陳桂奇的初制作版本，想必比例什么的也不是那么正確。
加上手抖的時候多放點鹽或者胡椒粉也是情有可原的，估計味道也不會怎么樣。
果然。
半小時后，鴨油燒餅出爐，陳桂奇送上一只給杜文韜品嘗。
杜文韜嘗了一口便放在一邊，重新看向陳桂奇。
“桂奇，你少放了東西。”
“什么東西？”
“你看我做一遍。”
杜文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沾了點旁邊盆里的水演示起來。
蘇子放盯了幾眼后開始納悶。
同樣的和面、揉面、餳面的過程，鴨油的比例、蔥花的比例一切都和后來陳桂奇做的一模一樣。
如果只是這樣，后面的烤制情況按理說也不會區別特別大，不會做出口感差距很大才是。
可是看陳桂奇的樣子，杜文韜做的鴨油燒餅明明是讓他難以忘懷的存在。
有點古怪！
又過了半小時，杜文韜的鴨油燒餅出爐。
剛一開門，蘇子放的肚子就忍不住開始咕咕亂叫。
如果食不語陳桂奇做的鴨油燒餅是8分，那么剛剛文韜酒樓陳桂奇做的鴨油燒餅就是6分，而現在，杜文韜出品的這個鴨油燒餅就是9.9分！
美妙的讓人想要一直處于這個環境。
首先震驚蘇子放的就是杜文韜的鴨油燒餅的香氣。
那股濃郁到散不開的鴨香味讓蘇子放覺得自己不是在吃燒餅，而是吃燒鴨！
芝麻、蔥花、鴨油、面皮，四種味道合在一起，充盈鼻腔帶來美妙至極的芬芳感受。
一口咬下，酥皮紛紛開裂，卻沒有絲毫焦脆的口感，而是多了幾分綿軟，有入口即化的感覺。
而且令蘇子放沒有想到的是，不單單是內餡，杜文韜做的鴨油燒餅連酥皮都有十足的香氣，讓人根本舍不得中斷。
“咔嚓嚓、咔嚓嚓！”
巴掌大小的鴨油燒餅幾口下去就已經全部進了肚子。
蘇子放這才有空開始回顧剛才自己看到的畫面。
再次過了一遍，發現沒有任何遺漏。
面粉、鴨油、鹽、糖、胡椒粉……
如果說是那一點點糖調出的鮮味，似乎也不對，沒有這么明顯。
蘇子放疑惑著走到陳桂奇料理臺邊上，看著他做剩下的幾塊劑子和胚子發呆。
好像真的沒有什么不同啊！
突然，蘇子放的目光落在旁邊那個水盆里，眼中多了幾分古怪。
湊過去仔細看了幾眼，重新回顧著杜文韜的動作，瞬間無奈地搖搖頭。
真是個老狐貍！
這種東西放的這么隱蔽，難怪教了那么多年徒弟，居然沒有一個徒弟學會豆腐餃的。
蘇子放敢發誓，要不是自己無意中湊過來看到這么一個水盆。
這鴨油燒餅的秘密也得消失不見。
視頻轉暗。
蘇子放心滿意足的出現在食不語，面前的鴨油燒餅還冒著熱氣，只是卻再也不能勾起他的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