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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步天游極攀星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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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因為疏忽而導致的真名危機最終還是成功被羅彬瀚化解。面對藍鵲懷疑的視線,他費盡唇舌地使對方相信“羅瀚”和“羅彬瀚”都是自己的真名,只是在不同的場合有不同的用法。

  “好吧,”藍鵲半信半疑地說,“我確實聽說一些類型的文明會有這個習慣……你們管那叫什么?字號?”

  它沒有追問細節,羅彬瀚也決定將錯就錯,直接含糊地認了下來。

  藍鵲仔細地記下了那三個字。它已經從“東震隱龍,森羅其下”這句話里掌握了“羅”字,但對另外兩個字卻很陌生,于是羅彬瀚簡單地解釋了這“彬瀚”這兩個字代表的涵義。

  “文質彬彬、知識浩瀚。”藍鵲理解地說,“明白,這是你給自己起的學名?”

  羅彬瀚趕緊搖頭。這名字當然源自于他的父母,甚至還可以說頗有一段故事:盡管他的父親已經用諸多商業成功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卻仍然對當初升學的失利耿耿于懷,并堅信家族的下一代必須要做得更好。這一執念或許導致他費盡周折地去追求一個原本不太親近的高學歷對象,締結婚姻,然后給羅彬瀚起了這個名字。

  遺憾的是,無論是他的婚姻還是羅彬瀚的學業,兩者顯然都沒有達到他的理想預期。當羅彬瀚長到足夠形成記憶的年齡時,父母的紛爭便以其母要求再就業,而父親卻希望她留在家里教育羅彬瀚為開端,最終發展到無所不吵的程度。而等到他開始念小學時,他的母親終于接到了其父懷孕情人打來的電話,于是她收拾了行李,在三天之內便辦完了一切離婚手續。

  她拿走了原本屬于她的一切東西,但唯獨沒有堅持帶走羅彬瀚,或許是因為當時她的經濟狀況頗不理想,羅彬瀚也從來沒有問過。或許是出于愧疚,父母雙方對他的學業要求都放得很寬,他也就很不幸地沒能成為他名字所描繪的那種人。

  藍鵲對于他的身世似乎頗有好奇心,但羅彬瀚沒法把這全部的真相告訴它,只能極其模糊地說自己的姓名代表一個父母未能實現的期望。如今他的母親已完全不作要求,只希望他能避免成為他父親那種人;而他的父親則把學業方面的期望完全放到了現妻的兒子羅驕天身上。

  一旦想到羅驕天,羅彬瀚不免又感到十分頭疼。這個少年人可能是羅家三代以內智商最高的小孩,在生母的嚴格監督下又十分勤奮刻苦,學業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但他這位名字就很有存在感的弟弟同時也有著極其強烈的自尊心,動輒就和他性格急躁的生母吵架,也不愿意按照父母的要求去讀金融、商學或者法學——羅彬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父親老拿當年的周雨給羅驕天做榜樣的緣故,這高中生居然鐵了心想要學醫。他的生母為此大哭大鬧,差點導致羅驕天離家出走,最后只好委托羅彬瀚從中調停。

  這個任務十分艱巨,因此羅彬瀚原本計劃等出國回來后再找羅驕天談話,或許還要拉上周雨搞個混合雙打。但這一次的出國距離顯然和往日不可相比,使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會錯過羅驕天明年的高考時間。

  藍鵲被他驟變的表情嚇了一跳,連聲問道:“怎么了?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問題?你的名字里有詛咒?”

  羅彬瀚趕緊解釋自己只是在擔心弟弟的一場重要考試。聽到這個回答,藍鵲立刻變得滿不在乎起來:“噢,一年后的考試?純理論的?沒關系,這準備時間很充分,他會通過的。”

  它的態度提醒羅彬瀚這具骷髏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個學霸。于是他向藍鵲咨詢道:“你有兄弟姐妹嗎?平時他們的學習你有指導過嗎?有什么經驗沒?”

  “呃,這個嘛……我想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我通過白塔考試時我的弟弟才半個月大,其實我對他沒什么印象。”

  藍鵲捏著本子,有點吞吞吐吐地說:“當你踏上求法之路的時候,為你完成手術的法師通常也會幫你進行改名儀式,宣布你成為一個全新的個體。他們原則上不建議學徒再跟過去的家庭有所牽連,所以我也沒再回去看過。不過當我通過考試時得到了一大筆獎勵金,我想那應該能讓他們過得挺不錯的。”

  羅彬瀚并不清楚藍鵲來自什么樣的環境,對于它的選擇也無可評議,只是突然間有點擔心起羅驕天的前途來。那小子有沒有可能背著父母偷偷填寫志愿,然后在高考結束時卷起鋪蓋就跑?如果羅驕天真的成了周雨的學弟,羅彬瀚不敢保證他生母到時候究竟會做出什么事來。他和那位新夫人不算太熟悉,可也聽說她當初為了羅驕天能上一個最好的私立高中鬧了多大動靜,所以絕不愿意觸動她在這方面的神經。

  如今羅彬瀚已經對此事鞭長莫及,只能期望和羅驕天關系不錯的周雨能代為收拾殘局。他深沉地嘆了口氣,然后對藍鵲問道:“你現在不害怕我們了嗎?”

  藍鵲遲疑了一下。

  “不,我現在已經反應過來了。”它說,“霜尾遇到了一個變形能力者,他分不清對方和守庫人。而你重傷垂死地掉進湖里,把我喚醒過來……那不可能是你的同伙做的。更何況你們的船上還有一個永光族,他不可能看著你們進行這種犯罪卻不制止。所以結論顯而易見,你們沒殺過白塔法師,或者可能沒殺過任何人,只是遇到了一場精心策劃的陷害。這下倒是完全說得通了,這真的解釋了我的很多疑問。”

  “什么意思?”羅彬瀚奇怪地問。

  “他們從沒披露過‘玄虹’的真實長相,還有你們其他幾個船員的信息。”藍鵲解釋道,“顯然他們有目擊證人,還有白塔法師的回溯法術,而像你們這樣的古約律也總是很容易從各種細節判斷出生地,所以我一直很不明白聯盟和塔尖法師們為何遲遲不公開你們的細節信息。看來他們也注意到這里頭存在問題。以及,我在上一次研究時稍微調查過你們過去的信息,發現‘玄虹’曾經是無遠域官方通緝名單上的第一位,但這個通緝很快就被無遠星取消了。這事兒一直也讓我想不明白。”

  羅彬瀚頓時想起了法克,也就是荊璜嘴里的0312。那是他唯一認識的無遠星人,盡管行為舉止有點異于常人,但總體上其實還挺有禮貌的。作為一個明明沒有頭發卻還每天按時下班的程序員,他對荊璜可謂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而且在這種情境下還照樣能把荊璜氣得怒發沖冠。

  “我估計他們有點復雜的小恩怨。”他只好這樣對藍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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