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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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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人馬退掉葛坡賊大軍,陳默,你如何做的?”次日清晨,鮑鴻帶著兵馬趕到南頓,關于南頓的情報,昨日已經收到,鮑鴻麾下,幾名相熟的將領摟著陳默的肩膀笑道。

  “運氣而已。”陳默搖頭笑著來到鮑鴻身前,插手一禮道:“參見將軍。”

  “做的不錯,我沒看錯人。”鮑鴻點點頭,沒多說什么,只是道:“我已派人通知汝南郡府,很快便會有人前來接任縣令之職。”

  “將軍,默郎這次算是頭功吧?”一名軍司馬笑道,陳默跟他們是一起從西園選將出來的,對于這個小兄弟,這幫人還是很照顧的,見鮑鴻沒說功勛的事情,忍不住提醒道。

  “那是自然。”鮑鴻點點頭,看向眾將道:“看來葛陂賊也不過如此,盡快探知其主力所在,一戰而滅之。”

  “將軍!”陳默聞言,連忙上前拱手一禮:“這葛陂賊與昔日黃巾大有不同,切莫大意!”

  “嗯?”鮑鴻聞言,有些不悅道:“怎說?”

  “末將幼時曾身陷黃巾賊眾,為黃巾賊裹挾攻城,當時的黃巾賊毫無兵法可言,以糧誘使百姓群聚,以聲勢嚇人,順則勢如破竹,但稍遇抵抗,便鳥獸散,而此番葛陂賊人,我觀其布局,頗有章法,戰場四周都有暗哨查探,攻城也非一擁而上,且敵軍兵力幾何,尚未有準確情報,此刻若貿然尋求決戰,恐于我軍不利!”

  “那是你見識太少!”鮑鴻聞言搖頭哂笑道:“當年本將曾隨皇甫嵩將軍轉戰南北,那波才、張角、張梁所率之眾,皆為黃巾賊精銳,其驍勇可非徐州黃巾可比,不一樣被我軍大敗!”

  “但那也是皇甫將軍之能!”陳默皺眉道。

  “放肆!”鮑鴻一拍桌案,藤的站起身來,戟指陳默道:“陳默,莫非你以為小勝一陣,便有資格對本將說教不成?這下軍校尉乃是鮑鴻而非陳默!”

  陳默微微皺眉,自己確實有些急了,深吸了一口氣道:“將軍,末將心憂戰局,并無沖撞之意,只是貿然決戰,實非上策,當此之際……”

  “夠了!”鮑鴻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將軍,陳默也是心有戰局,并非刻意冒犯,況且他年少氣盛,加上此番初戰破賊有功,莫要與他計較了。”軍司馬鐘云對著鮑鴻微笑道。

  “三軍暫駐扎城外,待探清敵情再做定奪!”鮑鴻擺了擺手道:“諸位各自回營,整頓軍務。”

  “喏!”

  眾將對著鮑鴻一禮,各自離開。

  陳默除了營帳,讓鮑庚去傳令集結部隊出城扎營,心中卻有些悶得慌。

  “知不知道你今日犯了忌諱?”鐘云從他身后走來,看著陳默笑道。

  鐘云乃潁川鐘氏之人,不過并非嫡脈,為人有些高傲,但也卻有些才學,與營中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但卻敬佩有真才實學之人,二十一歲,也算是文武雙全,陳默算是他在這西園新軍之中為數不多的朋友。

  “知道。”陳默點點頭:“這西園八校本就是被架空的,將軍無甚軍威,平日里雖然和氣,但胸中恐怕憋著一股氣,我此番當先破敵,大家這般贊我,我看將軍已有些……”

  “妒忌?”鐘云有些詫異的看向陳默:“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如此?”

  “有些事,必須說,如今敵情不明,貿然尋求決戰絕非良策。”陳默搖了搖頭道:“這般只會讓賊人牽著鼻子走,戰場由他們選,時機由他們定,我們兵馬本就不多,于汝南地形也不熟悉,此事最好之策,便是趁賊人未曾注意我軍之前,伺機剪除賊人羽翼,聯合汝南、陳國、譙郡、江淮一帶郡兵不斷收縮防線,逼他們主動來戰,而非我軍主動出擊。”

  “我只是未想到,平日里極好說話的將軍,會有這般大反應。”陳默搖頭一嘆道。

  “廢話!”鐘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你都知道他胸中有氣,此時還當著眾將面前駁他計策,他沒直接動手已然十分克制了。”

  “想到了,當時習慣了平日與他插科打諢,今日他突然這般嚴肅,一時間沒忍住,而且他的計策……”說到這里,陳默沒再說下去,背著人家說人壞話,終非君子所為:“罷了,稍后我去找他好生說說,此時尋求決戰真的不行。”

  從鮑鴻拍案的那一刻,陳默就想明白了,自己給自己上官下不來臺了,這是低級錯誤,只是當時覺得事情重大,沒怎么理會鮑鴻顏面,這要辦事,把頂頭上司給罵了,那想辦成事可就不行了。

  “我看不必了吧?”鐘云撇了撇嘴,陳默所言不錯,鮑鴻在這軍隊里是真沒什么軍威可言。

  “叔麟兄,你雖年長于我,不過這世間大多數事情,一個人做不成的,要成事,自家內部不能亂,我要打勝仗,最好年底能回去,家里的小妾還等著我。”陳默拍了拍鐘云的肩膀笑道。

  “我雖年長于你,但這臉皮卻遠不及你,你又沒錯?”鐘云看著陳默溜溜達達走向鮑鴻帥帳,有些好笑,卻也有些敬佩,這剛剛翻臉然后馬上能舔著臉找回去,而且是在自己沒錯的情況下主動跑回去,至少他自己做不到……打死他也做不到。

  “這世上的事,哪來那許多對錯?”陳默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

  “陳軍侯,將軍說……誰也不見。”鮑鴻帳外,兩名親衛攔住陳默,有些為難。

  “你就跟將軍說,我來道歉。”陳默直接將那親衛一推,讓他進去跟鮑鴻說。

  “將軍!”親衛是被陳默直接推進來的,踉蹌了幾步,看著面色陰沉的鮑鴻,有些無奈道:“陳軍侯他……”

  “讓他進來吧。”鮑鴻一臉不爽的擺擺手道:“下次再犯,軍法處置!”

  “喏!”親衛躬身應命,轉身出了帥帳,看著陳默道:“陳軍侯,下次可否莫要這般。”

  “一定一定!”陳默點頭邁步入帳,看著一臉陰沉的鮑鴻,嘿嘿一笑,直接跪坐在鮑鴻身邊。

  “本將幾時許你坐下?”鮑鴻端著顛倒的竹箋,冷哼一聲。

  “若是躺著,對將軍不敬不是。”陳默往鮑鴻身邊湊了湊:“將軍,方才是末將不知輕重,自毀士氣,實乃大罪,還要謝過將軍不罪之恩。”

  “你這……放眼洛陽,怕是也沒幾人有你這般臉皮!讓人想罵你都罵不出來。”鮑鴻有些繃不住,深吸了口氣,剛剛翻臉,轉眼就能跑來嬉皮笑臉的人,不說曠古爍今,也是古今少有了。

  “那是將軍不了解末將,否則,你定會動手!”陳默嘿笑道。

  鮑鴻終究是被陳默這份厚臉皮勁給繃不住了,忍不住嘆息一聲道:“也莫怪本將不聽人言,只是此戰乃我部初戰,若不能盡快勝出,怕朝中會有人詰難。”

  “將軍,方才也非末將危言聳聽,若非先殺了賊將,又故布疑陣,讓賊人以為我大軍已至,可沒那般容易趕走這幫賊人。”陳默立刻正襟危坐,看著鮑鴻道:“而且這賊軍打仗真的頗有章法,當年黃巾軍精銳末將是沒有見識過,卻也聽過,那波才、張寶、張梁之流,空有名氣,但若論帶兵打仗,莫說將軍,軍中一屯將都能勝他們,但今時今日不同,賊軍不但在四周設有暗哨,而且還會排兵布陣,末將能勝這一陣,實數僥幸,而且一座南頓便有數千賊軍,如今葛陂賊勢大,其究竟有多少兵馬尚未可知,此時若貿然出兵,天時地利都不在我軍。”

  “真的這般厲害?”鮑鴻皺眉道,剛才他只是被胸中一口氣堵著,陳默說什么,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反駁,此刻冷靜下來,也覺得陳默說的有理。

  “最重要的是,我軍三部只有千余兵馬,而葛陂賊眾具體數量尚不可知,但至少是十倍于我軍,這兵力懸殊,我軍若是要與他們決戰,首先要找到他們主力,然后在四周圍有多少敵軍尚不知曉下,孤軍深入,勝算著實不大。”陳默見鮑鴻意動,心中大喜,當下將心中想法說出:“而且葛陂賊四月起事,攻城掠郡,此時汝南、陳國、譙郡、九江乃至梁國諸郡都受其所擾,只憑我軍千余人,光是在這些地方走一趟,也需旬月,更何況還要擊敗十倍于我的敵軍,將軍覺得可行?”

  “這……”鮑鴻嘆了口氣道:“只是一時之間,本將也難思量對策。”

  “將軍,若肯聽我言,或許可以勝之!”陳默笑道。

  “哦?”鮑鴻聞言皺眉看向陳默,沒有說話。

  “將軍放心,此事今日末將與你說之,絕不外傳,明日再由將軍與諸將商討,此計乃將軍所出。”陳默笑道。

  “本將非是貪你功勞。”鮑鴻搖了搖頭,隨即又道:“不過此事關乎我軍成敗,你且說來,若是有理,明日再與眾將商談。”

  “將軍英明!”陳默點點頭,當下鋪開地圖跟鮑鴻說起自己想出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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