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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殺個人而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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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吳匡終于擠過人群,看到眼前的情景后,腦子嗡的一下就空白了。

  畢竟,來的時候何瑾還絮絮叨叨什么鍋碗瓢盤、家長里短的,可轉眼間就跟二瘋子一樣沖入亂兵中,緊接著又不知如何,便是血濺五步......

  這種事兒,換誰過來能不懵?

  好在他不愧是帶過兵、打過仗的,懵了一下便反應了過來,揮舞著環首刀對著百姓大喝道:“殺人了,出人命了!......爾等一個都不許跑,全都要被帶入官府訊問!”

  這話一出口,嚇懵的吃瓜群眾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即不知誰大喊了一聲:“跑呀!”緊接著剛才水泄不通的街上,立時人影無蹤。

  事情當眾發生了,嚇跑驅散這些目擊證人,才是對何瑾的保護。當下,他又急匆匆趕向何瑾身旁,查看何瑾有沒有受傷。

  然后,何瑾就一臉茫然地抬起頭,道:“吳司馬,我殺人了......”

  “主公勿憂,這些兵卒觸犯軍法,還差點殺死鐵匠鋪主人。主公此番乃仗義出手,當是無罪的。”

  在吳匡看來,何瑾應是被嚇傻了。

  畢竟跟著這主公也有一段時日了,他感覺何瑾只是個聰慧異常、舉止跳脫的少年。突然遭遇這等事,手足無措太正常了。

  可隨后何瑾的一句話,差點沒讓他吐血!

  “可是,吳司馬......殺人后不應當大腦一片空白,惡心干嘔,渾身顫抖不停外加心悸出汗什么的嗎?”

  何瑾還是一臉迷茫,攤手道:“為何這些癥狀,我一點都沒有?難道是因為我出身屠戶之家,小時候見殺豬見多了?”

  “我,屬下!......”吳匡一瞬間又覺得血脈逆流,有種想砍死何瑾的沖動:什么看殺豬多了,你分明就是個變態怪胎!

  可有什么辦法,自己認的主公,哭著也要跟隨下去......

  狠狠掐了幾下自己大腿,才壓下剁了何瑾的沖動,隨即又想到了正事,道:“主公,那些人說是呂布的部下?”

  “屬下聽聞那呂布驍勇,在并州有虓虎之稱,為人又驕慢狂妄。此番主公殺了他的手下,必然會招致他的報復......”

  “不錯,呂布那個家伙,必然會登門報復的。”聽了這話,何瑾也面色認真起來,點頭應道。

  可就在吳匡以為,這個主公至少腦子還清醒的時候,托著下巴的何瑾卻冷不丁又來了一句:“只是,光他一個人來,好像有些不熱鬧.......”

  “要不,我再去別的商鋪逛逛,看看能不能再殺幾個涼州兵?畢竟,并州兵可不是董卓的嫡系,誰知那個呂布夠不夠份量?”

  說著,他還真走向了鐵匠鋪老板面前,扶起人家問道:“老板啊,最近東市哪里有涼州兵禍禍的店鋪?”

  老板也是徹底被何瑾搞糊涂了,下意識回道:“公子,這些時日不差這等事。非但涼州、并州的兵卒,就連京城的那些西園軍,還有一大堆將校的部曲,也都來東市劫掠禍害......老漢,老漢謝過公子的救命之恩!”

  說了半天后,鐵匠鋪老板才反應過來,給何瑾磕頭拜謝。

  然后,一臉癡傻表情的吳匡,愣愣看著這一幕。忽然一巴掌抽自己臉上后,才知道這一切是真的:主公,你這瘋病趕緊去治治行嗎?......

  那呂布可是董卓的義子,如今風頭正盛。得罪了他還嫌不夠,你還要去找董卓涼州嫡系的麻煩?

  然而,何瑾好像還真不是說說而已。

  和顏悅色地安慰了一番鐵匠鋪老板,又將打造鍋鏟鐺的錢硬塞給人家,隨后背著鍋、拿著鏟鐺就向馬車走去,還不忘招呼吳匡道:“跟上啊,咱接著去醬鋪那里看看,說不定正好能遇到不開眼的涼州兵......”

  這下,吳匡徹底沉默不語了。只是眼神一毅,下定了什么決心。

  然后,他也不阻止何瑾。待何瑾上車后,當即一揚馬鞭,調轉馬頭就向何府趕去:堅決不能,再讓這個主公在外面呆著了!

  這都叫什么事兒啊!

  然后,馬車里的何瑾還急了,大叫道:“哎,哎......吳司馬,這路走反了,醬鋪在東邊兒!你回府干什么,我是你主公,我命令你去醬鋪那里!”

  “主公,除非你打死屬下,否則屬下就要回府!......可打死了屬下,眼下就沒人給你趕車了。”

  “你,你這是欺負我不會趕車?行......回去我就努力學騎馬,以后再不用你這車夫了!”

  后面主仆二人似乎還吵吵了些什么,可距離鐵匠鋪二十步遠的一輛馬車中,那位從熹平石碑一直跟到了這里的錦袍年輕人,卻怎么也聽不清了。

  回想著剛才一幕,他狹長清秀的面上再不復自負,反而疑云重重:“這?......一個呂布還不夠,還想再殺幾個涼州兵?他難道真不知,何家馬上就要有滅頂之災?”

  “這般招搖生事,莫非是想在死前痛快一把?......還是說他當真已算究天人,能借此化解何家之災?”

  無論怎么猜測,年輕人都猜不出何瑾到底要做什么。忍不住拿起一盞骰壺,煩躁地亂搖起來。

  可一揭壺蓋,三顆骰子赫然是三個六!

  愕然看著這些,年輕人隨后反倒笑了:“呵呵......假如他此番真這般鴻運當頭,也值得我去拜訪一番了。何瑾啊何瑾,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

  何瑾當然不知道,他今天出門兒,還無意吸引了一位無聊的年輕人。此時到了府中,還在跟吳匡鬧情緒呢。

  “當初許下的血誓呢,不是說以肉為劍,以血為刃,將自己化為主家的利刃,兵毀人亡,在所不惜嗎?”

  吳匡就黑著一張臉,憋出了一句話:“血誓是表明向主公效命,不是看著主公尋死還愚從的......”

  此時何咸在正堂溫書,尹氏在一旁陪著。聞聽兩人吵著就進來了,便上前問道:“發生了何事?”

  何瑾回答倒是挺簡練,道:“沒啥,就是去東市取了鍋鏟鐺,順便殺了一個人。”

  “哦,殺了一個人而已......”何咸順嘴就要接下去。可聽清這話后,登時腦子就炸了,聲音也提高了八度:“你,你殺人了?”

  吳匡好似終于找到了傾訴對象,道:“大公子,那還不是一般的人,乃騎都尉呂布的部下。更可惡的是,主公還留下了姓名和住址......”

  “我,你!.......”何咸直覺天旋地轉,整個人都崩潰了,兩眼茫然地望向供奉何進牌位的祠堂,高聲悲呼道:“父親,孩兒不孝,家門不幸啊......”

  誰知何瑾還是不以為意,擺手道:“兄長,要淡定......我回來前,死活讓吳司馬同意去一趟李儒家了,得知呂布今日被董卓派去押送糧草了,最早明日才能趕回來。”

  “哦哦,明日才能趕回來......”何咸聽著就笑了,卻是怒極反笑的那種,猛然悲吼道:“今天和明天就差一天,有什么區別嗎?”

  隨后他揚起手明顯想抽何瑾,最終又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仰天悲鳴道:“都怪兄長無能啊!......罷了罷了,反正董卓廢立天子后也饒不了何家,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樣。”

  “那可不一樣,呂布早點來,我早點弄完這些破事兒,也能專心忙自己的事了。”何瑾卻好像還不滿意的樣子。

  但看著尹氏已嚇得臉色蒼白,他才又安慰道:“嫂子,沒事兒的,你就相信我吧。明日必然會讓你們,看一出精彩紛呈的好戲。”

  說著,又屁顛顛兒地背著鍋,拎著鏟鐺去后廚了。去的時候,還不忘抱怨吳匡:“有你這樣當跟班兒的嗎?”

  “一路上全是我還記得鍋鏟鐺,你早就給忘了。是不是看我這樣背著鍋,感覺很像忍者神龜?”

  吳匡登時氣得一雙手在袖子里時而化拳、時而化掌,招式變化莫測......雖然聽不懂忍者神龜這個梗,但大概也能猜出啥意思。

  直到何瑾的身影消失不見,何咸仿佛才恢復了一點力氣,轉頭絕望地問向尹氏:“夫人,此時你還相信,何家有二弟,能平安地度過難關嗎?”

  尹氏滿心的情緒,一時都不知如何發泄。

  聽了這話后,只剩下一臉的苦笑,道:“妾身覺得,此事假如能過去,得盡快尋個醫師給瑾弟治治腦子了。”

  何咸和吳匡聞言就對視一眼,同時點頭道:“夫人(主嫂)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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