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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圈子、狗爬、去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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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人常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對于做官的人來說,何嘗又不是“人在廟堂身不由己”?

  有很多事情,并不是由你愿不愿意所決定的。

  沒有人能例外。就算是皇上,也并不是每件事都能按照自己意愿來的。

  當然,也有一些選擇“我愿意”的皇帝,可沒有一個有好結果的。

  比如周幽王,我就愿意讓美人開心怎么了;再比如桀、紂,前朝煬帝,其實他們并不蠢笨也不窩囊。相反,紂王武功蓋世,煬帝文才斐然,無非就是按照“老子愿意”的方式生活,最終落個國破身亡的結局。

  天子尚且如此,何況其他人?

  比如這件事,即便趙謙之已經明白了其中的貓膩,也不能完全自由選擇。

  理由很簡單,人活在這個世上,不可避免地在這樣或者那樣的圈子中。

  對于認為自己不屑于參加任何圈子的所謂“清高自傲”者,趙謙之是不屑一顧的。

  對這種人,兩個字就夠了——虛偽。

  試問,你是不是父母生的?有沒有兄弟妻兒?

  這本身就是個圈子,一個被稱之為“家”的圈子,通常情況下是世界上最牢固的圈子。

  即便不談“家”這種血脈關系圈,就算是那些對圈子鄙夷的人,“清流”自身就是一個圈子。

  因此,“孤芳自賞”除了證明你的失敗之外,證明不了其它任何東西;“懷才不遇”的本質,就是你沒有足夠的才能。

  對圈子中的人來說,衡量對錯的標準,并不是“對”或“錯”。

  而是取決于這個圈子所認為的“對”或“錯”。

  那么,圈子所認為的“對”或“錯”又取決于什么呢?利益。

  不錯,利益。

  如果剝掉那些光彩照人的外衣,所露出的真相就是如此。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加入某個圈子的根本點,說白了還是利益。

  這很殘酷,卻很真實。

  趙謙之目前就陷入這種兩難的境地中。

  蘇胡對這件事的處理,同時侵犯了兩個圈子的利益。

  這兩個圈子,一個是文官集團,另外一個就是本地勢力。

  恰巧這兩個圈子,趙謙之都在其中。

  文官集團就不用多說了。在一個地方為官,要想政令得到暢通,本地勢力絕對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問題。

  對抗還是合作,這是每一位地方主官都要考慮的問題。

  不過大多數都會選擇后者,趙謙之也是如此。

  同圈子,同呼吸,同命運。

  因此,盡管心中一百個不樂意,趙謙之還是答應了先去找蘇都尉協調協調。

  他確實也去了,只不過是抱著一種完成走一下過場這個任務的心態去的。

  不出所料,蘇胡一開始就很干脆地把這個話題封死了。

  這樣也好,趙謙之回到府上,在那些人面前表現得極度心情不好。并隱晦地表示心灰意冷,有辭官歸故里的打算。

  這樣一方面,面子上該做到的做到了;另外一方面,接下來那些人要自己牽頭彈劾蘇胡的話,就可以用一句“我已無意這些糾紛,只想早日辭官”來推個一干二凈。

  見刺史親自前去,蘇胡還是不肯松口,那幫人不由得破口大罵起來。

  常家是這件事的焦點,常老爺必須得撐起這個面子。

  當即表示自己就不去,難道他蘇胡還真敢滅我滿門不成?

  其他人紛紛表示贊同,只有趙謙之一言不發。

  常老爺說這話其實心里是沒底的,說白了也就是試探一下圈子里面的人的團結程度,看有沒有機會一搏而已。

  現在趙謙之這個關鍵人物不吭聲,那可不行。

  于是大家就都又問趙謙之的態度。

  趙謙之微微一嘆:“諸位都是人中龍鳳,在軍營中也不會找不到關系。派人去打聽一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于是一群人立即行動起來,將信息網撒了出去。

  消息很快就傳了回來。這個消息的來源非常可靠,探聽者是一個在軍中做文職的人員。

  自蘇胡從攬月樓回到軍營,荊州府兵開始進入戰時狀態。

  探聽者裝作無意,故意問一個正在做準備的副將:“如果常家不來,咱們難道還真的要動手嗎?”

  副將眼里閃過渴望的光:“現在就希望他們千萬別來。”

  有了這句話,似乎已經沒有再繼續打聽的必要了。

  聚在刺史府的人中,有人立即表示自己家里有急事,需要回去處理一下。

  接著,家里有急事的人越來越多。

  常老爺面色無比苦澀:“趙刺史,求求您幫幫忙,讓我們常家度過這次劫難,日后要錢要糧有任何差遣,您開個口便算數。”

  趙謙之臉上表現得比他更苦:“你是讓我能征調所有衙役去保護你家嗎?就算我這么做了,有用嗎?”

  常老爺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拼命地抓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卻還是抓了個空。

  無奈之下,只得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

  在子時到來之前,常老爺帶著幾根小手指和逆子常二,親自到軍營求見。

  守衛的兵丁并不放他通行,理由是蘇都尉讓他“爬”著來,不是像現在這般“走”過來。

  最終,常老爺無奈之下,只能和常二少兩人,像狗一樣爬進了軍營。

  本以為這事到此就告一段落了,讓趙謙之萬萬沒想到的是,現在居然收到有殺手前去刺殺于奇正的消息。

  這件事讓人最容易聯想到的,就是今天常家的事情了。

  但哪怕是用腳丫子去想都能知道,常家就算要這么做,也絕不會是現在。

  如果他們真的敢和蘇胡直接對抗的話,子時之前常老爺也不用去狗爬了。

  但這個世界上有一句話,叫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對于蘇胡來說,這絕對是對他赤果果的挑釁。

  這樣的時候,找得到行兇者要找,找不到行兇者,就算造都要造出個行兇者出來。

  很顯然,目前常家是最適合當這個“行兇者”的。

  趙謙之不知道蘇胡現在準備怎么辦,但他現在必須阻止這件事。

  倒并不是現在他改變了主意要去護著常家,只是之前蘇胡盡管給常家定的罪名夸大其詞,但事實上常家人確實有話柄落在蘇胡手里。

  而且趙謙之也知道,只要常家不做對抗,蘇胡也不會一下子把事做得太絕。

  而現在如果蘇胡沒有任何證據,就是為了立威而血洗常家的話,社會面的輿論就實在是太大了。

  自己這個刺史以后也就不用當了。

  再說了,能不能做到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姑且不談,但眼睜睜的看著冤案在自己眼皮下發生,也與趙謙之的為官為人之道不符。

  想到這里,拼命的催轎夫趕緊往兵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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