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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吳雅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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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你就是為了這個,才和我說這么多的?”江北反問道。

  作為一個曾經給別人打過工的人,江北不太相信蔡龍目前所說的蹩腳理由。

  看不慣、被堵死上升空間,或許真的是他和哈彬之間的矛盾,但一個正常人肯定不會為了這點兒事情,就和一個剛剛認識一天,完全沒摸清底子的“老板”去吐槽頂頭上司。

  于情于理,都不會。

  而江北今天所表現的一切,都是在給蔡龍“留口兒”,讓他有機會接觸自己,只有這樣,他才能繼續打探自己想知道的訊息。

  同時自己也能旁敲側擊的對他進行試探。

  這是江北第一次以這種偏腹黑的手段去接觸一個人,顯然還不熟練。

  蔡龍欲言又止,躊躇了好一陣之后,才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癱靠在椅背上低聲道:“江總,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也請告訴我你的真實目的,不然我們兩個在這兒互相試探,毫無意義。”

  他的情緒有些激動,臉色憋得漲紅。

  無論成就、財富如何,蔡龍畢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么久,自然看的出來,江北一直都不信任他。

  江北攤了攤手,緩緩說道:“其實誰都不想這樣,痛痛快快的賺錢走人,是我對商人的理解,只可惜或許是因為我的經驗匱乏、也或許是因為我年紀太小,有些事情還要摸著石頭過河,尤其是遇到麻煩的時候,總是很謹慎。”

  “哈彬每個月都會抽出兩套比較好的房源,低價出售,遠比我們銷售部門的正常售價低,甚至比公司規定的底價還要低,大理這邊的房地產渠道公司都知道這件事,他每個月至少能靠著這兩套房源賺20萬。”

  蔡龍又扔出了一張底牌,說完后眼睛死死的盯著江北,希望自己的真誠,能換來江北同樣的反饋。

  江北的眼神也毫不避諱的迎了上去,對視了大約十秒。

  他開口道:“我和哈彬的情況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針尖麥芒,不是我主動招惹他,而是他已經把我逼到了對立面。”

  的確,江北從到了大理就沒想過做任何本職工作之外的事情,但哈彬卻莫名其妙的處處下絆子。

  雖然江北到現在也沒弄清楚,哈彬這么做的動機,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他既然已經和哈彬走到了對立面,也就沒有必要再糾結于起因,不如把精力放在結果上。

  “如果我幫你找到他的把柄和證據,我想當項目主管,包括以后招商的工作,我也要負責!”蔡龍獅子大開口的說道。

  江北搖了搖頭,自嘲道:“你把我看的太高了,也可能是哈彬已經給你們傳達了錯誤的信息,以至于你把我的定位弄錯了。”

  蔡龍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吐出,問道:“什么意思?”

  “既然是真誠合作,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就算哈彬走了,這個項目也不是我來接手,甚至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只能算是第三方,并不會參與到任何工程、招商、線下銷售的管理工作當中。”

  江北攤了攤手,看著眼蔡龍,然后繼續苦笑道:“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去嘗試一下信的路,或許真的能改變你的生活。”

  “江總,畫大餅的話太多,我聽了十幾年了……”蔡龍隨口說道,顯然他并不相信,只當是江北拙劣的洗腦。

  笑意淺淡的江北伸了伸懶腰,然后把自己和陳樹約定好的網絡銷售的計劃說了出來。

  雖然說的并不多,只能算是整個網銷項目其中的一個單元,但顯然蔡龍聽過之后,心動了。

  自從今年五一過后,作為一個自身的房地產一線人員,蔡龍便感覺到了全國市場的變動。

  一二線城市的新房市場在漸漸飽和、文旅城項目也在優勝劣汰、千億級別房企都在將物業比重增加,甚至拆分上市、一線售房越來越難、開發商卻死命玩溢價不肯低頭……

  等等跡象都在表明,房地產行業即將就要迎來變革。

  而網絡購房則是所有大佬都在觀望的一個點,但誰也不愿意第一個下場當小白鼠。

  如果能夠通過網絡渠道,在一片紅海的市場上成功突圍,那么幾乎是房地產前端業務的最后一波紅利他們就能趕得上。

  這是趨勢,也是機遇,自然也伴隨著風險。

  畢竟購買房子的錢,基數很大。

  對于很多購房者來說,網絡交易有著各種各樣的局限性和心里難關需要克服。

  “這……確實很有前景……”蔡龍原本激動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轉而被江北的計劃所深深吸引。

  江北說的話,的的確確是他蔡龍近十年來最大的一次機遇。

  江北趁熱打鐵道:“我的團隊是網絡運營方面的高手,但卻不是地產行業的高手,所以我需要一個懂地產的人,既然你說你有能力,我也姑且相信你有能力,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合作一下呢?”

  說完,江北還非常淡然的挑了挑眉,拋了個詢問的眼神給蔡龍。

  他真的很慶幸,曾經的自己是那么熱衷于看電影,不然此時這種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表情,他絕對是做不出來的。

  “你想要什么?”蔡龍果然被江北的淡定和自信感染,有些緊張的問道。

  江北輕聲說道:“我已經和陳樹簽完了合作協議,所以我不能走。”

  蔡龍聽后眼神堅定點了點頭,說道:“營銷總、策劃總、物業負責人、施工負責人都是他的人,目前領導層除了行政經理劉世軍之外,幾乎沒有例外,而且這個劉世軍是個只會搗糨糊,不會得罪人的性子。”

  聽他講完,江北沉思了足足十分鐘,然后抿了抿嘴唇說道:“今天我們就到這兒,你給我留個聯系方式,等我消息。”

  “行。”蔡龍起身去吧臺結了賬,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一頭鉆進了燈紅酒綠的大理的夜色中。

  江北開著李靜妍給他留下的大切,慢慢悠悠的在路上轉悠著,并沒有急著回客棧。

  他的思緒很亂,但好在蔡龍的出現,給了他一些頭緒。

  他需要思考,需要梳理,需要計劃。

  逛著逛著,他竟然覺得這條路越走越熟悉。

  直到他又看到了那兩張破舊的門神,他竟是走到了哈彬帶他來的那家地下酒吧。

  他還記得這家酒吧似乎并不招待生人,上次也是哈彬報上了名號之后才給他們開的門。

  所以江北此時哪怕想進去,也很難。

  雖然他向來不喜歡那種震耳欲聾的氛圍,但強烈的好奇心莫名其妙的讓他沒有掉頭離開,而是鬼使神差的下了車。

  咚咚咚!

  江北輕輕敲了三下門,隨即里面傳來了一聲問話,聲音粗狂且沙啞:“誰!”

  “江北。”

  “你來錯地方了,這里是私人院子。”

  聽著里面傳來的聲音,江北知道自己碰碰運氣的打算落空了,這里果然只有熟人方能進入。

  坐里,江北剛準備發動汽車掉頭返回便突然想起,李靜妍不也是第一次來大理么?

  而且她還是個不太懂漢語的韓國人!那她又是怎么進去的?

  問問她或許行得通。

  可等他撥通了李靜妍之前給他打來的號碼,才發現,這個號碼是國內的號碼,已經關機,而他又沒有其他任何能找得到李靜妍的方式。

  唯一的希望,也破滅了。

  正當他掉過車頭,準備離開的時候,秦瓊和尉遲敬德的大門打開了,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江北還是從后視鏡里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自門里走了出來。

  胖如彌勒佛的哈彬搖搖晃晃的抱著一個女人正朝著他這邊走來。

  看樣子以海量著稱的哈彬,今天著實喝了不少,不然按他的謹慎性子,不可能不注意到江北的車。

  畢竟江北開的這輛大切諾基,昨天可是去過蓋亞文旅城案場的。

  哈彬并沒有走的太近,就拉開了一輛車的后門,然后抱著身側的女人就撲倒在了車后排座位上。

  隨著“砰”的一聲關門,整條小巷再次陷入了一陣沉寂。

  過了不到兩分鐘,那輛原本靜止不動的汽車,開始非常有節奏的上下晃動。

  這個過程又持續了大概十分鐘左右的樣子,車再次回歸平靜。

  隨即車門再次被拉開,女人一邊整理衣服,一邊下了車。

  江北這才看清,那女人竟然就是被他放了一馬的張涵。

  回想起那晚自己的苦口婆心和張涵的梨花帶雨,江北自嘲道:“呵呵,真夠諷刺的。”

  此刻的他連一分鐘都不想多停留,腳下微微發力踩動油門,一溜煙兒駛出了這條街道。

  張涵這才注意到,剛才自己和哈彬的腌臜事很可能已經被別人盡收眼底。

  她皺了皺眉,隨即又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看到了又怎么樣?誰認識她張涵?

  “你來開,我今天的酒喝得太多,不能開車了。”

  哈彬坐在車門邊,一邊整理褲子,一邊對張涵吩咐道。

  隨即從皮包里抽出車鑰匙,拋給了張涵。

  張涵也沒啰嗦,既然當了婊子,她自認不想裝什么貞潔烈女,只有把眼前這個胖子伺候好了,自己才能有更多的機會。

  坐上駕駛席后,她習慣性的正了正后視鏡,鏡中人的鼻子、眼睛、嘴巴甚至是頭發竟都是那樣的陌生。

  張涵知道,這就是她自己。

  可她卻又有些迷茫,鏡中那個畫著以前自己最嗤之以鼻的濃妝、穿著暴露且性暗示明顯的衣服、梳著渣女大波浪的張涵,還是張涵么?

  “墨跡什么呢?趕緊走啊!草!”哈彬吐著酒氣從后座直接伸手捏在了她的大腿上,嘴里不干不凈的說道。

  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那味道令張涵作嘔,可她還是笑瞇瞇的說道:“別急嘛,這就走了。”

  隨著汽車啟動,哈彬總算收回了咸豬手,躺在后座上開始自言自語的說著張涵聽不太懂的話。

  她今天沒喝酒,一口都沒喝,但踩油門的腳卻比喝了酒的人還要瘋狂,還要來的歇斯底里。

  以至于比她先出發了足足兩分多鐘的江北,在第三個紅綠燈,就被她追了上來。

  江北的車站在右車道,張涵的車站在左車道。

  對視。

  死一樣的寂靜。

  哈彬已經沉沉睡去,發出巨大的鼾聲,可哪怕這樣,張涵仍然能無比清楚的聽得到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

  心臟傳來的巨大壓力,讓她有些透不過氣。

  再如何為自己開導,心虛的人,也騙不過自己的良心,哪怕她已經在心里默默的為自己找出了幾十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江北只是微微一笑,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似乎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張涵車里正躺著一個爛醉如泥的哈彬,也不知道張涵和哈彬剛才發生的那些事。

  丁字路口的右轉燈亮起綠色,江北朝著張翰揮了揮手,隨即駛離。

  整個過程只有十秒鐘不到,但張涵卻仿佛覺得過了一個世紀。

  一直等到江北的車尾燈都再也看不到,她才長舒了口氣。

  她到現在還天真的以為,江北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看到。

  捋了捋鬢角邊的頭發,張涵打開了車載音樂,希望能通過音樂幫她分擔一些心理上的壓抑感。

  “磨料汪根六搖椅,打盜類桑吧臺儀,即系姚森僧,道濟考一級,歲認定我會王老,訂我僧宗的與奏,子桑靠浪騷航淚桑菲掃……”

  beyond的粵語經典《不再猶豫》緩緩奏起,黃家駒的聲音很好聽,唱的也很經典。

  唯獨這歌詞,對此刻的張涵來說,有些扎心。

  她無法再向理想揮手,因為自從在哈彬面前解開丸子頭的那一天開始,她早已不是那個天真無邪、心懷理想的少女,而是一個被欲望虜獲的婊子。

  相比于張涵對自己變化的失望和茫然,江北的感受只有更差。

  回想起幾個月前在三亞,張涵還是個能為自己和葉詩詩等人解說觀音法相的虔誠佛徒。

  繁重佛經和良好的教育以及健康的家庭,都沒能抵得過她心里的欲望,這樣的人性,比之前京城徐旭帶給江北的震撼更深!

  生活美好的背面,往往丑陋的嚇人,光鮮的身后,可能就是惡臭的泥潭。

  “叮”

  一聲微信提示,打斷了江北壓抑的思維,他把車停在了路邊,打算看微信的同時,順便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

  “月遇從云,花遇和風,今晚上的夜空很美,”

  看著微信界面上,吳雅發來的訊息,整夜都不怎么愉快的江北,終于露出了一抹暖如陽光的笑容。

  這是日本小說家太宰治作品《人間失格》中的一句話。

  只是吳雅發來的并不完整,但江北知道,這是她刻意為之,不然也不會再結尾用了一個逗號。

  知道吳雅小心思的江北,一絲不茍的補全了她故意落下的最后一句。

  我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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