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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千年前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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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狄威爾是見證了王之終結的人。

  所有人都是這么傳說的。

  但,只有貝狄威爾自己知道,這并非是什么贊譽。

  驍勇的騎士,應該死在戰場上了。

  睿智的騎士,應該在事態發展到如此之前,阻止這一切。

  自己既不用勇敢也不聰明,唯獨忠誠是唯一的優點。然而,在這個圓桌里,最不缺的就是忠誠。除了掀起反叛旗幟的莫德雷德和對王后出手的蘭斯洛特,大家都是忠誠于亞瑟王的。

  事實上,連剛剛提到的那兩位,也是尊敬著亞瑟王的。

  那么,陪伴王到最后的騎士,自然也并非贊譽,而是一種呵斥:為什么是你,你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樣死戰?

  即便如此,貝狄威爾也因為這不名譽的經歷,而獲得了其他騎士無法獲得的機會,臨終前的亞瑟王,指派了貝狄威爾進行了最后一項任務。

  把圣劍,還給湖中仙女。

  這把劍,可以說是亞瑟王的象征。可以說,這是亞瑟王輝煌的證明。

  貝狄威爾很清楚,這把劍,就象征著王。

  把劍還給湖中仙女,就意味著,王的終結。

  因此,他兩次去往湖中仙女的去處,又兩次回來了。他無法下定決心,也無法背負起親手送別亞瑟王的罪惡感。

  在傳說之中,第三次,他把圣劍扔到了湖中。

  而這位貝狄威爾……直到第三次,也沒有下定決心……當他抱著劍回到亞瑟王休息處的時候,亞瑟王已經不見了。

  在貝狄威爾第三次也沒有還劍之后,亞瑟王似乎,拿起了身邊的圣槍,繼續戰斗了去了。

  在歐洲,有一種傳說中的怪異現象,稱之為狂獵,類比到亞洲,就是百鬼夜行。歐洲的人們認為,狂獵就是無數的游魂野鬼在奔馳的壯觀景色,許多名人都被認為和狂獵有關系,是狂獵之王,比如德雷克船長,再比如……亞瑟王。

  在那之后,過了多久呢?

  貝狄威爾無法計算,日子過得太多,就失去了計算的意義了。

  他無意之中,來到了傳說中的阿瓦隆,在那里,創造了不列顛輝煌的梅林用他擅長的大魔法,延續了貝狄威爾的生命。將圣劍偽裝成義肢交給貝狄威爾。

  要親自將圣劍歸還給她。

  這是貝狄威爾活著的唯一信念。

  是的,活著。

  和山之民不同,山之民是出生于這個時代的人。

  和奧菲利亞不同,奧菲利亞是從未來來到這個時代的人。

  和從者們更不同了,從者們沒有時間的概念,英靈座上,沒有時間軸。

  從亞瑟王傳說的公元一世紀,到現在十三世紀……貝狄威爾一直……活著。

  以活人的身姿,以苦行者的模樣,披著斗笠,追尋著亞瑟王的蹤跡。

  千年來,不停的尋找著。

  一千年,寫起來只是三個字,說出來甚至一秒鐘都用不了。但是,真的要度過的話,那就太長了。

  千年,足夠腐蝕一個人的精神了。

  在這沒有盡頭沒有目標的尋找之中,即便有加持,身體不會崩潰,但精神會先一步崩潰。事實上,貝狄威爾不止一次的想過干脆去死好了,甚至想過要不然放棄吧。

  畢竟……他已經連自己印相中的王長什么樣子都想不起來了。

  即便如此……

  每每回想起卡美洛城上那蒼與銀的身影,回想起蔚藍天穹之下那金色的發絲,即便是痛哭,即便是哀嚎,即便是難看的垂死掙扎,貝狄威爾也都堅持下來了。

  只是為了心中的信念……還有,讓王也能安息的心愿。

  因為自己的錯誤,王被迫受苦了千年,這份罪責,只能由自己償還。

  而這一切的隱忍和努力,都在見到那陌生的臉和熟悉的印象的時候,徹底崩塌了。

  又被那一句“貝狄威爾……沒聽過的名字。”給打入冰窖。

  啊,原來如此,已經,遺忘了嗎?

  在千年的時間里,王已經徹底忘掉了我這個不忠之人嗎?

  這是何等嘲弄又是何等的殘酷?

  人為什么會道歉?

  本質上,是希望對方原諒自己。

  不,應該說,希望聽到對方原諒自己。

  至于對方是真的原諒了還是表面上說說,都無所謂。

  本質上,是一種自我滿足。

  贖罪也同理。

  那么,如何讓這件事變得無意義呢?

  就是淡忘。是忘卻。就是完全記不起來了。

  因為完全記不起來,也就不存在怨念和憤怒,既然沒有這些,自然就不會去原諒對方。因為,她壓根就不知道對方在說什么。

  在對方忘卻的前提下,道歉也好贖罪也罷,都沒有意義……

  貝狄威爾的心在滴血。就是因為自己沒有完成王的囑托,才會讓事態變到如此地步。

  拔劍。

  貝狄威爾扔掉了自己手里的佩劍,轉而拔出了被小心背在身上的劍。

  劍刃割開層層的布料,露出它本來的面目。

  那仿佛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劍刃,刺的獅子王雙目都在顫抖。

  “那是……什么……可惡……你是誰……別靠近我!”

  獅子王仿佛被那星之圣劍的光輝給刺傷了一般,捂著眼眸,踉蹌的后退,單手胡亂的擋住了自己的眸子。握著騎兵槍的手,狠狠一戳地面,就看空氣之中,魔力的浪濤轟然涌動,直接將貝狄威爾給吹飛了出去!

  “可惡……我是,神明。女神倫戈米尼亞德,盡頭之塔,在此處顯現!這是人類最后的堡壘!也是……”

  獅子王的話沒有說完,因為,有人打斷了他。

  那是……爽朗到讓人覺得有些過于魔性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從天而降的爽朗笑聲,回蕩在王座之間里。

  “你再說什么小家子氣的話啊!這樣也算是余警惕了這么久的宿敵嗎!!!!貧弱貧弱貧弱貧弱!”

  沒有轟鳴的音效。

  沒有華麗的光輝。

  只有樸實無華的質量,從天而降!

  尖銳的倒三角體沉重的碾壓下來,輕而易舉的突破了獅子王所謂的盡頭之塔,從天而降!

  是拉美西斯二世!是諾維爾!

  這家伙!居然用暴食的力量,將整座金字塔吞噬掉——然后傳送到盡頭之塔上方,然后整個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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