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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抖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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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幾日,齊郡軍需桉便鬧得沸沸揚揚。初時大家只是私下議論,隨著洪青被押解問罪,很快到了街知巷聞的地步。

  自從新朝成立,太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頻繁地出現在百姓的話語之中,沒想到第一次成為輿論中心,就是這樣的丑聞。

  一大清早,齊涵便和丈夫到長樂樓飲茶。

  他們特意要了個雅座,既隔絕了外人的視線,又能清楚地聽到大堂里的種種言論。

  “真是豈有此理,晉王征戰在外,出生入死,這等小人居然在背后弄鬼!軍需出了岔子,損傷的便是前線的將士啊!他們沒有死在敵人的手里,倒是被自己害死,還有沒有天理?”

  “哎,倒也不必如此激動。事情雖然發生了,但后來不是解決了嗎?還沒嚴重到這個地步。”

  “那也是晉王門下能人眾多,解決得及時,可不能抹平那些人作惡的罪孽。”

  “這話也是……”

  隨后話題轉了一圈。

  “這位洪司馬到底是什么來頭,敢做這樣的事,背后靠山不小吧?”

  “聽說長輩是謝氏的清客,從小在謝氏長大,與謝氏子弟同在族學上課,后來有了出息,就在齊郡做了官。”

  “如此說來,算得半個謝氏子。”

  時人重出身,尤其像洪青這般從上一代開始就依附謝氏的,這輩子都脫不了干系,這么講倒也不差。

  “哼,前線在打仗,他只顧自己的利益,在背后占朝廷的便宜,與碩鼠何異?教出這樣的人,謝氏有失門風!”

  還有更激進的人說道:“你也不用繞彎子了,沒有謝氏的授意,這位洪司馬敢做出這樣的事嗎?不是謝氏有失門風,根本就是上頭的交待!”

  “哎……你這么說……”

  “怕什么?有人做得,我們說不得?陛下的詔令都允許我們談論,區區一個軍需桉還要捂嘴不成?”

  “是啊,這事到底是不是太子干的,需得查個明白。晉王辛苦作戰,豈有背后捅兄弟刀子的道理?天下還沒一統,卸磨殺驢也太早了吧?”

  “我看是怕了,蔣賊一死,晉王功勞赫赫,相比起來……”

  “有本事他也去打仗啊!晉王在前線九死一生,在后方享福的人怎么有臉?”

  “也就是出生早占的便宜,不然……”

  雅座里,齊涵和杜鳴聽著聽著,表情凝重起來。

  眼見太陽漸高,樓里喝早茶的人慢慢散了,齊涵使了個眼色,夫妻二人起身出了茶樓。

  兩人默不作聲回到府中,齊涵方才開口:“不對勁啊,怎么輿論如此過激?像是要直接定太子的罪似的。”

  杜鳴點點頭:“憑洪青與謝氏的關系,旁人作此聯想不奇怪,但那畢竟是太子……”

  天家兄弟不睦,私下議論的有,公眾場合這樣肆無忌憚,就有點失常了——陛下不以言定罪,也要看什么事,明晃晃地非議儲君,不怕死嗎?

  “那我進宮告訴王妃一聲?”

  杜鳴卻搖頭:“叫人傳話吧,你別親自去。人人皆知你是王妃的心腹,這會兒進宮太惹眼了。”

  齊涵想想也是,遂道:“那我繼續去查那件事。”

  杜鳴點點頭,心中不由浮起憂慮:“王妃即將生產,偏偏又是多事之秋,只盼王妃順利生產,殿下平安歸來。”

  徐吟收到消息時,正在吃點心。

  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待旁人退下,小滿問:“王妃,國公爺不是說我們不摻和嗎?怎么……”

  徐吟向她看過去,打趣道:“喲,小滿也發現不對了?”

  “我又不是傻子!”小滿都著嘴說,“這些話都是沖著太子去的,怎么想都不對。”

  徐吟笑起來,說道:“別急,這只是打個前哨,我看手段還沒露出來呢!”

  小桑附和:“我以前聽別人說書,有個詞叫抖包袱,先把包袱一層層捆好,讓客人的神思跟著走,待全部鋪完,再一次性抖開,才有哄堂大笑的效果。”

  徐吟贊道:“你這說法極是。捆包袱就下這樣的勐藥,可見所圖非小。”

  果不其然,流言蜚語之下,第二日就傳出太子跪在明光殿前請罪的消息。

  這事是諸位朝臣親眼所見,有門路的人自然能打聽到。

  隨后太子進了明光殿,在里頭留了大半天,發生了什么外人不知道,但據說太子回東宮后就病倒了。

  這時,另一種聲音起來了。

  “太子與晉王向來兄弟和睦,不大可能做這樣的事吧?再者太子先天體弱,性子又溫吞,以往從沒聽過什么劣跡。”

  “其實太子功勞也不小,陛下和晉王在外頭征戰,里頭全賴太子一手操持。你道主持朝政保障軍需是件容易的事么?”

  “是啊,又沒有證據,還得再看看。”

  “聽說謝氏也派人來了,在宮門跪了半天,還上折自辯了。”

  “哎,你們說這事是不是做得太明顯了?太子手下也有不少能人,何至于用那個跟謝氏脫不開關系的洪青!”

  事涉太子,大理寺查得很快,沒幾日就有消息放出來了。洪青已然認罪,所謂失火是他挪用了軍需之故。起因是他兒子濫賭,為了填坑挪了公款,他本打算過后向故主借一筆款項填上,不料突然被查,倉促之下出此下策。

  那位洪公子的借據、證人一應俱全,包括錢款的去向都清清楚楚,此事再無疑問,大理寺很快下了判決。

  公告貼出來,風向終于變了。

  “原來是那洪司馬自己的問題,這怎么也怪不到太子頭上。”

  “是啊,太子從未去過齊郡,即使是謝氏自家人,也認不全吧?那洪青的事又與他何干?”

  “真是無妄之災,平白跪了半天,還病倒了。”

  “是呢,病了好些天了,太遭罪了……”

  宮里,徐吟得到消息,一邊摸著肚子,一邊笑道:“原來這才是目的。也是,不這么鬧一場,誰記得東宮還有一位殿下呢?”

  小滿困惑地問:“就這樣嗎?這有什么用?”

  “還沒完呢!”徐吟澹澹道,“接著看,后面才是殺招。”

  沒過幾天,一個消息暗中流傳開來。

  軍需一桉,其實是有人故意針對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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