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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八章 廢丞相、設內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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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蘭人的舉動,就像是在按照既定的劇本走一樣。

  很快,大張旗鼓去要求七省執政官派人去天朝“請封”的人,就被大張旗鼓地轟了出來。

  只是轟完之后,執政官又派人和劉鈺私談,會派出級別很高的官員,前往大順繼續洽談此事。

  這不是荷蘭人聽話,而是荷蘭人別無選擇。

  大張旗鼓地驅逐“大順外交使團”,是做給中下層百姓看的;私下里接觸派人去大順京城,是做給上層股東和大商人們看的。

  當上層和中下層的利益出現矛盾時,總要騙一部分人。

  大商人可不希望上臺一位執政官,上來就要毀掉東印度公司的貿易利潤。

  為了穩定股市,本廷克伯爵又出現做了一次演說。無非就是他支持貿易,也支持東印度公司這些年的努力,他也不想斷絕對華貿易。但是,因為中國讓他們朝貢是侮辱,所以這是為榮譽而拒絕;同時,執政官也會派人前往大順,努力爭取和大順談一個合適的、平等的、互惠的條件。

  為了轉移百姓的注意力,在股價稍微穩住之后,奧蘭治家族就接連發布了一系列的公告。

  包括英俄達成反對普魯士的同盟;普魯士接受了英國調停退出了戰爭;英國為奧利地提供了180萬兩白銀的援助;法國的布拉格軍團已經陷入了包圍……

  這幾條上層早就知道、但中下層還蒙在鼓里的消息,頓時提振了荷蘭的士氣。

  之前因為兌付不及時的國債,再度以9的算是比較低的利息,靠著民眾的愛國熱情,賣出了許多。一些愛國商人,也認購了一批國債,因為他們覺得,這把,穩了。

  就在荷蘭方面讓“侮辱了聯合省尊嚴”的大順使節團限期離開的前一天,聯合省正式對奧地利提出支援,并且保證會盡快落實。宣布將會組建一支兩萬人的野戰部隊,并且利用剛剛募集的國債,向奧地利提供50萬金弗洛林的支持。

  一時間,整個荷蘭陷入了一片橙色的、狂熱的海洋。許多工匠、農民、新教徒、法國逃亡過來的胡格諾教徒,紛紛投身軍隊。

  這是荷蘭最后一絲愛國狂熱,也是荷蘭黃金時代的最后一抹余暉。

  在這份火一般熾熱的舉國情緒中,在阿姆斯特丹斷斷續續逗留了快一年的大順使節團,于荷蘭水手和百姓的嘲笑中,灰溜溜地離開了荷蘭。

  起航的時候,甚至于荷蘭的一些船還示威一般朝著大順的船隊鳴放空炮。

  船上的劉鈺倒是無所謂,嚴令水手們老老實實,不要在意荷蘭人的挑釁。

  “讓他們抖幾天吧,不過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尿坑里的泥鰍,翻不起多大浪頭了。”

  幾句俗語,水手們不知內情,只當是劉鈺口嗨。

  知道內情的,也不需要這幾句俗語的解釋,心想荷蘭人果然還是老樣子,對待天朝的態度,和當年強占臺灣、劫掠舟山時候,沒什么區別。終究要是要打一仗,才能讓他們明白該如何打交道。

  若真是大順打不疼荷蘭,歐洲還有一個盟友呢。如同劉鈺支持斯圖亞特王朝后裔一艘戰列艦,就足以拖住荷蘭的海軍,因為荷蘭要履行英荷共同防御條約,尤其是在荷蘭已經對法宣戰的背景下。

  若真要打疼荷蘭,給法國人一筆錢,實在勝于大順自己造艦。

  劉鈺身邊的心腹們,都是跟著劉鈺想法走的,覺得大順造艦是有閾值的。只要能控制南洋、威脅印度,就足夠了。

  超過這個閾值,那收益就很低了。歐洲的事,前期投錢、送錢,可比大順自己打要便宜的多。

  法國人當然不會怨恨劉鈺,因為法國人明白,這一切都源于普魯士的背叛。就算是議會派繼續執政,也一樣不會在這種時候不趁機對法國開戰。

  相反,如今局勢已經很難看了,為了拉上大順這個盟友,法國這一次招待的規格可謂是極高,真的是以招待帝國使節的態度來對待的。

  登陸的時候,前來迎接的,都是劉鈺的老熟人。

  有法國第一任正式前往大順的全權大使、法國如今的海軍大臣、17歲就子承父業成為內閣成員的莫爾帕伯爵。

  有從彼得堡回凡爾賽宮復命、商定一下如何穩固俄法同盟的拉謝塔迪侯爵。

  還有被從印度召回的、如今已經接班為印度總督、和劉鈺最早接觸、歷史上去過廣東主持過對華貿易的杜普萊克斯。

  這時候將杜普萊克斯從印度召回,一大原因,就是杜普萊克斯的攻擊性太強。凡爾賽宮認為,此時不適合在印度和英國打一仗。

  相反,因為西洋參和貂皮貿易,法國覺得就算要爭奪殖民地,也該把精力放在北美和加勒比。一個海地,曾經就比整個北美值錢。如今又多了西洋參和貂皮貿易,更是讓北美以及加勒比地區的價值倍增。

  英國現在忙著與西班牙打詹金斯耳朵戰爭,法國忙于歐洲戰事,并不想趁機與英國開戰。所以召回了攻擊性太強的杜普萊克斯,盡量在印度和英國保持和平。

  前來迎接的都是老熟人,彼此間都不陌生。既有合作政變的交情、也有雙方貿易大筆訂單的利益,而且中法之間的同盟暫時也沒有任何利益沖突。

  當然,最關鍵的,就是西洋參和貂皮貿易,劉鈺給出的冰塊壓倉去廣東賣冰塊、西洋參和貂皮為貨倉物的貿易規劃,讓法國這幾年摟了不少錢。

  以往哪有能在中國拿到白銀的?包括有香料的荷蘭在內,都要帶著一船一船的白銀,才能進行貿易。如今法國每年竟然能有小百萬兩的順差,這放在歐洲簡直是驚天動地的消息。

  既有利益、又可能會有共同的敵人,這關系自是密切。

  見禮之后,略微聊了幾句,莫爾帕伯爵就借著大順和法國之間的“線膛槍、木托引信榴彈和戰列艦技術互換”的問題,詢問了一下劉鈺當初說的那些關于“法國干陸軍、大順干海軍,一切爆掉荷蘭”的密約,是否還奏效。

  說起這個,又不得不說一下法國現在的政策。

  “弗勒里主教重病,國王陛下并不認為日后需要任何的首相,希望廢除丞相,只保留內閣。因為似乎宮廷中無人擁有那樣的威望擔任丞相,國王陛下希望能夠真正的親政。”

  這其實也就是在提醒劉鈺,法國日后就是國王說了算了。能影響國王、對國王掣肘的弗勒里主教,病了,眼看估計熬不過今年了。

  國王一直想打仗,弗勒里則一直力主保持和平,堵一堵路易十四時代留下的窟窿,休養生息。

  如今丞相要死,國王要親政,日后法國的外交走向很大程度取決于國王的意志。

  劉鈺聞言,心道這算是學到集權的精髓了?但問題是不是誰都是朱洪武那樣的強人,廢除丞相,搞內閣,就路易十五這水平,能搞出啥?

  一來弗勒里真的是病了,二來普魯士忽然反水,導致法國的布拉格軍團陷入了合圍之中,這個大鍋只能是弗勒里來背。

  當初維也納空虛,巴伐利亞、法國的軍團,完全可以趁著維也納空虛的時機攻下維也納。但弗勒里反對肢解奧地利,讓巴伐利亞向布拉格進軍,他還試圖希望以和約結束這場戰爭,維系奧地利的基本完整,只是讓神羅皇帝換個人,盡可能維系歐洲大陸的均衡,防止普魯士崛起,制造神羅內部的諸多矛盾。

  然而結果普魯士背盟媾和,這一招“妙棋”,就成為了“臭棋”。法國的軍團被困布拉格,現在四面都是敵人,能不能跑出來都是問題。

  一著急一上火,歲數也實在大了,一下子身體就垮了。路易十五本來就老琢磨著自己很牛批,覺得自己要是沒有丞相的掣肘,那不得比太陽王路易十四干的更好?

  這回丞相一病,眼看不成了,當真是喜從心起。若是中法之間的密約可以生效,一波干廢荷蘭,而且還是在丞相死了之后、自己欽政的條件下干成的,那當然就是最好的證據:自己欽政,確實強。

  對于路易十五要親政、廢丞相一事,莫爾帕伯爵也挺高興的。若還保留丞相,他現在的威望肯定是干不成丞相的;可若是廢丞相、改內閣,自己這地位還是可以有很大發言權的,權力也會上升不少。

  “侯爵大人,國王陛下希望由我先和您進行接觸,到了凡爾賽宮后由陛下親自和您會面。但在會面之前,陛下還是希望得到一些確定的消息,作為雙方談判的基礎。”

  “普魯士人無恥的背叛,讓荷蘭的態度變得強硬起來。荷蘭的軍隊當然不值一提,但是他們的金銀,足以讓我們的敵人再度武裝出一支軍團。”

  “我國的尼德蘭軍團要去解布拉格之圍,一旦將布拉格軍團接應出來,就會對荷蘭實行報復。”

  “英國人當然也會出兵。弗勒里主教一直試圖和英國和解,盡可能不和英國爆發大規模的沖突。但主教已經重病,國王陛下和我們都支持對英國開戰,當然也會排除之前的阻礙,支持斯圖亞特王朝的人登陸蘇格蘭。”

  “如果貴國真的有襲擊東南亞的打算,在戰略上,我國會做出相應的調整,以便進行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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