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什么嘛！”
姬雨櫻偷偷瞥了一眼天織神鳥·問情，有槽想吐，但是不敢光明正大吐出。
“你有半個小時的自由時間，半個小時以后，就到明天了。”
“離譜！這個訓練強度太高了！”
姬雨櫻望著疾馳而去的大鵝，小拳頭攥緊，胸藏郁結，忿忿不平。
“你們聊。”
問天咧嘴一笑，同樣選擇離去。
“累死老子了，凍死老子了！”
圣龍鸚鵡有氣無力飛過來，在腦袋上空盤旋三圈，最終著陸。
大音符龍、三足電烏、銀翅天鵬鳥、暴風獅鷲……再疲憊再狼狽，也急沖沖靠過來，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審視白無傷和小兔子。
“嘰咕！”
小兔子收著神威，沒有驚嚇這群小鳥。
但一金一銀兩只童孔，只是好奇地張望。
性格最為膽小的三足電烏，還有第一次見面的皇冠蝴蝶鳥、天織圣鳥。
整齊劃一地縮著脖子，夾著翅膀，含胸駝背，不敢直視它的目光。
“說說唄，那日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
姬雨櫻一邊調理呼吸，一邊踱步，臉上浮現明媚的笑容，一點不顯得生疏。
白無傷挑重點回憶，省去太過于非凡的經歷，簡單闡述自己這二三十年來的變化。
“什么？你被神天使抓走，去了天界，甚至去了古天界。”
“到頭來搖身一變，成為圣庭的大教皇，與八翼神天使的身份等同？”
“這也太鬼畜了吧，你是囚犯耶，混著混著就當了首領，和這鼠大爺有什么區別？”
“小雨櫻，你這是什么意思？”
無面鼠大王·鼠童，斜著掃了一眼姬雨櫻，輕哼一聲。
“我是憑借智慧，憑借如履薄冰的生存經驗，再加上九十九分的運氣，幸運活到現在。”
“圣子呢，他背靠龍庭，天生的大氣運者。”
“他的成就超越我等，那不是很正常嗎？”
“……”白無傷揉了揉眉心，轉移話題道：
“聽說，你要晉升圣尊，天織一族才允許你離開？”
“唉，我沖動了，沖動是魔鬼。”
姬雨櫻嘆息，三言兩語介紹自己當時的遭遇。
原來，邊境戰場的紛爭落下帷幕，她作為「烏鴉小姐」，和「白龍之主」立下大功，領到一大批獎賞。
無面鼠大王，更是盆滿缽滿，放言只要想當咸鼠，祖孫幾十代，吃喝不愁。
不過，姬雨櫻還是準備先回一趟大乾王朝，將特地兌換的延壽之物，作為壽禮，贈予父王。
“就是在趕路的途中，來到那幾座山脈。”
“我在山間小廟，發現了一枚供養起來的圣禽胎卵，心中好奇，上去觸摸。”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鳥蛋吸收完日月精華，剛好處于破殼的邊緣。”
“它出生后，立即把我認作親人，伊呀伊呀叫個不停。”
“就因為這個導火索，我和天織一脈聯系到一起。”
“哪怕暫時無法建立契約，但被動的，我成為天織國的神女，被問情大姨當做傳人培養……”
“半神獸種，對于他人來說，屬于天大的機緣了。”
白無傷自語，“我猜測，天織一脈從遠古繁衍到現在，始終有始祖鎮守。”
“它們應該掌握完整的進化方式，補齊血脈欠缺之物，不會太過于困難。”
“是這樣。”姬雨櫻用力點頭，握住拳頭道：“雨櫻大帝，離夢想又近了一步！”
“喏。”白無傷遞出一片羽毛，“這是天使真羽，憑借它，你可以去參與圣庭的試煉。”
“如果有朝一日，你晉升帝祖，或許可以試試看，說不定有神天使，或者半步神話的天使之王，愿意和你簽訂契約。”
“哇！這個我喜歡！”
姬雨櫻興沖沖，像是見到世間最美麗的珠寶，鄭重其事地捧在懷里，輕輕撫摸，愛不釋手。
白無傷見她高興，心情卻突然沉重起來，似有一塊大石壓落。
他陪著聊了好一會，直到接近尾聲的時候，收斂笑容，凝視著少女的雙眸：
“雨櫻，你現在出不去。”
“但有件事，我不想瞞著你。”
“嗯？”此時的姬雨櫻坐在懸崖邊，搖晃的小腳丫子慢慢停住。
“大乾王朝……發生了一些變故。”
“赤龍帝……已經駕崩……”
“怎么會？！”姬雨櫻忽然跳了起來，瞪大雙眼，如遭雷擊。
“父、父王……死了？”
“不應該啊，上次從飛龍商會那，得到一株延壽寶藥，至少還能再活一百年來著。”
“紅蓮翼龍王也成功延壽，下滑的血氣重新點燃，即便不如鼎盛之時，卻也差不了太多……怎么會隕落？”
“是邪靈。”白無傷呼出一口氣，將暴怒入侵，赤龍帝以自毀為代價，竭盡所能守護山海子民的壯舉，一字不差說給對方聽。
少頃，姬雨櫻身子一軟，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八只縮小的鳥雀，外加因為沒有契約、所以無法縮小的天織圣鳥。
不是站在旁邊，就是靠在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給她梳理毛發。
好像這樣做，它們的主人就能冷靜下來，給冰凍的心臟，帶來一絲暖意。
“柚子，你去和問情大姨商量一下，一個禮拜以內，我不想訓練了。”
“我想……一個人靜靜。”
“嘎……嘎嘎……”
白色大鵝，擔憂地看著主人，然后用黃色的大扁嘴，輕輕摩擦她的面頰，將那幾滴滾燙的淚珠，吞進自己的肚中。
這樣做后，它一步三回頭，念念不舍地離去。
“哭一會吧。”白無傷輕嘆。
他比誰都懂，這個時候讓人節哀，讓人朝前看，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至親離世，悲痛如同釘子一樣鑿穿心臟，怎么能釋懷，怎么能放下？
“把頭別過去！”
姬雨櫻突然道：
“雨櫻大帝一生要強，只是偶爾有點困難，需要用點力氣才能闖過去……”
“這不是傷心的眼淚，這是喜極而泣的眼淚。”
“父王心懷天下，為大乾仁君，最后一刻不是想著自保，而是用生命庇護子民，用生命拖延時間……”
“他在我心目中，永遠是那個偉岸的、不可一世的帝者，未來我會帶著他的遺憾，帶著他的諄諄教導，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