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是楚堯請的。
畢竟來了鵬城，自己算是東道主，請頓飯應該的。
夏長征這邊帶著倆女人，妹妹和女兒，儼然親戚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神似旅行團。
楚堯這邊沒有多帶人，單人赴會。
吃個飯而已。
真要談生意，那就更沒必要了。
作為一個傳統老直男，以前楚堯就一直覺得娛樂圈就是大糞坑，自己不追星，也極其討厭追星，對各種飯圈粉絲敬而遠之。
窮的時候這樣想，現在有錢了，依舊還是這么想的。
只不過，現在可以考慮點別的。
對于一個領域，如果不必成為它的“消費者”，那也可以成為它的“生產者”嘛。
說到底，規則這東西都是人定的。
這會兒。
楚堯在飯局上，談笑風生的和夏長征虛與委蛇。
銀馬車這家公司，是國內娛樂圈的巨頭，也是元老，第一批拿到牌照的娛樂公司，也是國內前三支娛樂行業上市股。
之前一直都很紅火，在青銅時代、白銀時代都有過很多好作品，只不過是現在衰落了。
楚堯大致研究過。
傳統娛樂公司衰落的開始，約莫是從2012年開始。
更妙的是，正是從那一年，市場開始吸引各種資本入場，行業標準開始模糊化，作品開始井噴，票房開始爆炸，明星身價一路飛到天上去。
這聽起來似乎有點矛盾。
行業高速發展，公司反而下滑。
但事實就是如此。
這就是資本的魔力，在極短的時間內，用最方便的方式，急速透支一個行業的潛力，然后套現走人。
走了之后，誰管它洪水滔天。
站在現在這個高度上，楚堯能很清晰的看到這些，同時也會覺得，相比之下，銀馬車還算是一家可以的娛樂公司。
至少，比爛的話，沒有那么爛。
只是老了，跟不上時代的發展。
對于一家公司，某種意義上來說，老，比爛更加可怕。
爛了，把瘡挖掉，讓新鮮的血肉生長出來，還有可能二次發育。
但若是老了，那就是機體各種機能全部都朝著衰竭走去，大改容易暴斃，小改毫無作用，左右為難，最后活生生耗死。
在楚堯看來，銀馬車現在就處于這個“老而不死”的分界點上。
看上去還龐大，但內部早已經各種腐朽。
當然，即便是瘦死的駱駝，也依舊比馬大，值錢的東西還是挺多的。
最值錢的，自然就是上市公司這個殼，以及這么多年的金字招牌形成的商譽。
其次，是集團公司持有的各種股份。
所以說資歷老就是有這個好處，早出江湖，早買資產，趕上了，那就享受到時間的復利。
銀馬車居然持有微博6.2的股份，是很早期的財務投資，隨隨便便放到現在，雖然經過很多次稀釋，也陸陸續續賣了一些，但剩下的這些，依舊值不少錢，況且還有一個董事會席位。
除了手持微博的股份，銀馬車還有其它一些投資，影視城，院線，票務系統，小劇場，線下演出，戲曲團隊，二人轉，脫口秀……
整個就是一大雜燴。
非常能看得出來，老夏是個很有野心的人，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圈地，希望圈出一個牛逼的文化娛樂帝國。
但，顯然沒有成功。
不僅沒有形成規模效應，反而因為業務過于分散，導致資金鏈搖搖欲墜。
這也是大公司最常見的困境之一。
規模越大，營收自然越多，但成本也相應會越高，中間有一個很微妙的平衡點，不在這個商業領域混上很久，徹底看明白，研究不透的。
“老弟啊，你該來拍電影，不，不是你該來拍電影，是你該來演電影！”
“兄弟！這樣，我今天鄭重的，鄭重的請求你一件事，我要給你拍自傳，你一定得給我授權，我找最牛逼的導演來拍，說，導演你想要誰？咱隨便挑，老謀子？褲子？凱歌也行。實在不行，讓墨鏡王來，他還欠我個人情呢。”
“你的經歷，簡直就是傳奇，太傳奇了，這要是拍成電影，絕對大賣！去他媽的美國夢，這是中國夢的典型。”
夏長征借著酒意，滿嘴胡言亂語，緊緊拉著楚堯的手。
就像是那種上了年紀的中年大叔，酒到酣處，一副非要和你磕頭拜把子的感覺。
楚堯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說實話，卻還當真有點被他給爽到了。
這個角度的馬屁，實在過于清新脫俗，一時間竟然讓人無言以對。
“拍什么自傳，我才多大，還沒死呢，還遠著呢！”
“你老兄才真正該拍部自傳，或者寫本書，三十年娛樂圈浮沉史。”
楚堯隨口笑道。
“寫！”
“回去就寫！”
“馬上動筆！”
夏長征開口說著，略顯興奮的拍著桌子，本就虛胖的臉上，因為酒意上涌，更加顯得肥頭大耳。
他旁邊，夏言冰倒是陪著喝了幾杯酒。
夏蝶卻是滴酒未沾，連飲料都不喝，只喝純凈水。
夏長征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看了一眼，他面色微微變了變，下意識傾斜手機，不讓楚堯看見屏幕正面。
這個電話，似乎讓他連酒意似乎都醒了幾分，拿著手機，板板正正的站起身來，一本正經道：“我接個電話，馬上回來。”
就此拿著出了門。
“什么人的電話啊，就在這兒接不行？”
楚堯笑瞇瞇調侃一句。
夏長征露出個很自然的笑容，一個“你懂的”眼神，嘿嘿笑道：“呵呵呵，家事家事，我閨女在這兒呢。”
隨口解釋一句，已然大步出門。
偌大的包廂里，只剩下三人，楚堯看了她兩人一眼，夾塊魚肉，自顧自吃著。
要說老夏這口風，還真是緊。
扯了半天，反正不提具體要求，也不明說什么事兒，就跟自己在這兒繞。
是那種傳統商人的做派。
要聊生意合作，先談個人感情。
感情到位了，怎么都好說。
辦事很圓潤。
“楚總，咱倆喝一個？”
夏言冰沒讓氣氛冷下來，主動舉起杯子，要和楚堯碰一個。
楚堯：“成，喝一個，不過我差不多到量了，再喝該倒了。”
夏言冰笑盈盈的看著他，笑而不語，舉杯喝酒。
你怕啥？
你個男的，還能被強X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