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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現在我是你的長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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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叱從邊關趕回來,一路上沒敢有一絲一毫的拖延,雖然大隊人馬出城的事他已經做好了安排,但不踏實。</p

  出城的事到底順利不順利,他也無法確定,唯有趕回去親眼看到了才行。</p

  之前他在路上遇到莊無敵的地方叫有仙鎮,名字里有仙,奈何人間沒有,天上也沒有,所以這鎮子在兵荒馬亂的年月也沒得庇護。</p

  李叱趕回來已經是半個月之后,路上還聽到一些傳聞。</p

  燕山營的六當家西籬子在與七當家西籬子的爭斗中失敗后,帶著幾百殘余兵力占了一座縣城。</p

  腳跟都還沒有站穩,就被黃金甲的人發現,黃金甲調兵來攻,西籬子只好再次逃命,一路往西北方向去了。</p

  到了有仙鎮的時候,李叱遠遠的就看到隊伍的營地,心里總算松了口氣。</p

  高希寧看到那風塵仆仆的少年郎歸來,打了個響指,神雕和狗子就朝著李叱撲了過去。</p

  神雕圍著李叱轉圈,狗子落在李叱肩膀上,而高希寧則在李叱面前。</p

  嫌棄神雕轉圈礙事,高希寧把神雕往旁邊一扒拉,神雕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看她。</p

  覺得狗子也礙事,于是高希寧伸手一指神雕,狗子就飛到神雕后背上去了。</p

  李叱道:“這兩個現在好像怨婦一樣。”</p

  高希寧在李叱耳邊用很低的聲音說道:“它們倆,看到我男人,跑的比我還快,作為妒婦本妒,我提議吃了它們吧。”</p

  李叱一怔,緊跟著眼睛就逐漸逐漸的睜大。</p

  他問高希寧:“你說什么?”</p

  高希寧道:“吃了它們!”</p

  李叱道:“前邊那句。”</p

  高希寧:“跑得快?”</p

  李叱道:“再往前。”</p

  高希寧嘿嘿笑了笑道:“那得悄悄說,來,附耳過來。”</p

  李叱隨即把耳朵貼過去,高希寧在李叱耳朵上咬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唇上柔軟,還是舌尖柔軟,在李叱耳垂上碰了那么輕輕一下,李叱就一激靈。</p

  然后高希寧就背著手走了,就好像什么罪都沒有犯過似的。</p

  李叱下意識的揉著耳朵,笑的跟個大傻子似的。</p

  將軍柳戈他們過來,對李叱抱拳問道:“當家的,咱們現在就出兵燕山嗎?”</p

  李叱搖頭道:“不急,燕山營易守難攻,兵力又遠超我們,直接打過去不是好辦法。”</p

  柳戈道:“主要是糧草問題,咱們出城的時候,攜帶的糧草已經基本用完了,再不想辦法的話,大家就都得餓肚子。”</p

  李叱笑道:“辦法自然有,這里距離信州城并不遠了,信州城現在也是燕山營的人駐守。”</p

  柳戈道:“也好,信州好打一些。”</p

  李叱道:“不打不打,我請一人出面,只要他出現在信州城外,信州城門必開,糧草問題也就解決了。”</p

  柳戈問道:“是何人?”</p

  坐在不遠處木輪椅上的虞朝宗笑道:“只能是我了。”</p

  柳戈楞了一下,然后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自己竟是忘了虞朝宗。</p

  信州城那邊的燕山營守軍,若見虞朝宗還活著,必然會打開城門。</p

  于是隊伍稍作整頓,隨即朝著信州出發。</p

  大概兩天之后到了信州,李叱帶著人護送虞朝宗到了城門口,守城的人一開始看到大隊官軍到了十分緊張,見到虞朝宗后又都懵了。</p

  虞朝宗讓李叱扶著自己站起來,慢慢走到城門下不遠處,讓人看清楚他,城墻上的人應該是商量了一下后,最終還是將城門打開。</p

  隊伍入城,李叱讓柳戈嚴格約束部下,此時不能與信州城的守軍起沖突。</p

  雖然信州城里守軍不過兩千余人,真打起來也未必能撐得住多久,柳戈的府兵人數更多,打燕山營的兩千隊伍,想輸都難。</p

  但是這兩千人,李叱沒打算動,連帶走都沒有打算,信州城不大,可也算是個落腳的地方,若拿不下燕山營,這里還可暫時做個根基之地。</p

  在信州城補充了糧草物資,李叱他們就要商議如何奪取燕山營了。</p

  這信州城里的燕山營將領名為趙敘,也是燕山營的老人,對虞朝宗的尊敬,自然遠遠超過對黃金甲的尊敬。</p

  趙敘說,不久之前燕山營里派人來過,當時他覺得不對勁,因為來人說是莊二哥派來的。</p

  來人讓他帶著所有人馬返回燕山營,這是有違常理的事,所以他沒答應。</p

  現在才知道,原來燕山營早就已經出了事,黃金甲是要把隊伍都收攏回去,信州和代州都不打算要了。</p

  “他覺得心里沒底氣。”</p

  虞朝宗道:“所以想把四散在外邊的隊伍都收攏回去,眼界確實淺薄了。”</p

  信州代州這兩座城,雖然沒有死守的必要,可就像是燕山營的兩座前哨。</p

  一旦有敵來攻,這里就能先擋一陣,縱然不擋也能為燕山營提前預警。</p

  “大當家。”</p

  趙敘道:“現在你帶我們直接回去,兄弟們不會再聽黃金甲的,大當家一聲令下,山寨里的兄弟們自然會開門來迎。”</p

  虞朝宗搖頭道:“留守山寨的,都是黃金甲山寨里的兵馬,他們的身家性命都和黃金甲系于一線,哪里會如此簡單。”</p

  他看向趙敘道:“你要記住,我已決意將山寨交給李叱,以后他就是你們的大當家,他的話你們都要聽。”</p

  李叱剛要說話,虞朝宗搖頭道:“你再推辭,便是棄山寨里其他兄弟于不顧。”</p

  李叱只好暫時不說話。</p

  虞朝宗道:“現在黃金甲還不知道咱們到了信州,所以若要奪回山寨,其實可以借用趙敘你的人馬。”</p

  他看向李叱道:“讓趙敘派人回去,就說思慮再三,覺得信州太過孤立,難以守住,所以決定回山寨,黃金甲應該不會有疑。”</p

  趙敘眼神一亮:“大當家這計策真妙。”</p

  虞朝宗道:“你又忘了嗎?”</p

  趙敘怔住,然后反應過來,大當家已經不是大當家,李叱才是大當家了。</p

  虞朝宗看向李叱問道:“你覺得如此可行嗎?”</p

  李叱點了點頭:“可行。”</p

  虞朝宗道:“只讓趙敘帶著他的親兵,他的兵馬依然駐守信州,讓柳將軍的兵馬換了燕山營的衣服,回山寨之后,以雷霆手段拿下黃金甲,其他人也就不敢再作亂。”</p

  李叱又點了點頭:“可行。”</p

  等到商量好了之后,虞朝宗把李叱單獨叫過來,兩個人就在院子里的涼亭中對坐而談。</p

  虞朝宗接過來李叱遞給他的熱茶,看了李叱一眼后說道:“你這人,最大的缺點是什么,自己可知道?”</p

  李叱道:“缺點太多,哪有什么突出的,都一樣突出。”</p

  虞朝宗笑了笑道:“你最大的缺點就是以為自己的能力沒那么大。”</p

  李叱倒茶的手一停,對這句話似乎有些觸動。</p

  虞朝宗道:“你不愿接手燕山營,是因為你覺得,燕山營還是在我虞朝宗手里更好,覺得我虞朝宗本事比你大,能力比你強,覺得我可以讓更多人過上好日子,而你在害怕自己沒有那個能力。”</p

  李叱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p

  虞朝宗道:“虞朝宗不是萬能的,虞朝宗也沒有你想的那么厲害,我只是一個為自己私心而去爭的人,全天下要爭的人,都和我一樣。”</p

  他看向李叱道:“唯獨你不是為自己私心去爭。”</p

  李叱張了張嘴,虞朝宗道:“閉嘴。”</p

  李叱只好又閉嘴。</p

  虞朝宗繼續說道:“你自己去想過沒有,如我這樣的人,爭的是天下嗎?”</p

  李叱又要說話,虞朝宗道:“閉嘴。”</p

  李叱:“唔......”</p

  虞朝宗道:“我說你聽著就是,我這樣的人,不管是身份出身不同,還是手段路數不同,其實歸根結底,爭的是天下嗎?不是,爭的是一身龍袍,一身龍袍和天下,不是一件事。”</p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有些對李叱恨其不爭的說道:“我也不是要以死相逼,可若真只能是我死了,你才肯接手燕山營的話,那就......”</p

  說到這他看著李叱,李叱驚愕的看著他。</p

  虞朝宗道:“此時可以說點什么了。”</p

  李叱道:“大哥你怎么能如此胡思亂想?你好好養著身子,燕山營我會接過來。”</p

  虞朝宗道:“等我養好了身子你再還給我?”</p

  李叱沒能接話。</p

  虞朝宗道:“就知道你是這樣心思,你所欠缺的,也只是舍我其誰的霸氣,我一切都不如你,所以沒什么可教你的,唯有一句話送給你......什么時候你真的悟到了舍我其誰,是天下之幸。”</p

  李叱道:“這帽子好大啊。”</p

  虞朝宗道:“閉嘴。”</p

  李叱:“唔......”</p

  虞朝宗道:“如我,為穿龍袍,征戰半生,救不救得多少人說不好,為我私念而死的人,必然不計其數,我尚且如此,你想想羅耿,想想周師仁,再想想這天下的那些節度使大人們。”</p

  他瞪了李叱一眼:“哪個比我虞朝宗強?”</p

  虞朝宗哼了一聲道:“我都不如你,他們能如你?”</p

  李叱深呼吸,許久后嘆道:“大哥,你這么說,我有點飄。”</p

  虞朝宗哈哈大笑,片刻后說道:“我想和你聊的,只是想認真告訴你,燕山營的兄弟們能救多少是你的事了,這次之后,我不會再到人前來,趁著這個機會,我想和高院長多去學學,你應該不知道,我當年最大的夢想就是去書院......”</p

  李叱道:“那大哥你豈不是我學弟了?”</p

  虞朝宗道:“我們是做兄弟的,不要在乎是師兄還是師弟,身份的事,都可放一放。”</p

  李叱道:“大哥豁達。”</p

  虞朝宗道:“你也要豁達......高院長和我聊過兩次,覺得相談甚歡,亦感相見恨晚,所以他決定我們兩個以平輩論交。”</p

  李叱:“?????”</p

  虞朝宗道:“為什么你的眼睛里,有一種我能讀懂的含義?”</p

  李叱道:“大哥你讀懂了什么?”</p

  虞朝宗道:“你的眼神里是在想問我,不以師兄師弟論,是因為你想做爺爺嗎?”</p

  李叱長嘆一聲。</p

  虞朝宗道:“咱們單論單的。”</p

  說完后停頓了一下,一臉慈祥微笑的說道:“但不管怎么說,我比你長兩輩,我說話你要聽。”</p

  李叱道:“你是不是跟高院長喝酒了......”</p

  虞朝宗道:“瞎說,我這樣的身子,暫時還不能喝酒,不過高院長興致高,我就勸他喝了一杯。”</p

  李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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