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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5章 防區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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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間穿行40分鐘左右,在距離碼頭不過3000米的山中,唐刀在少將旅長的陪同下走進了那間頗為簡陋的農家小院。

  那是11師在石牌要塞的臨時師部!

  說唐刀年少升官快,那是沒有對比,胡姓中將比唐刀是不遑多讓,25歲擔任主力團團長,30歲擔任副師長,33歲任主力師師長,他不驕傲誰有資格驕傲?

  唐刀自華北打出名聲,登門拜訪時,除戰區司令官外鮮有沒出門迎接的,但這位卻是沒有出門,而是在少將旅長在門外喊了一聲‘報告師座,唐團長到!’后,那間小小的作戰室內才傳出一聲低吼“進!”

  走進點著兩盞馬燈的作戰室,就看見一個身著陸軍中將制服,留著短發的堅毅男子坐在沙盤前,凝目注視著沙盤,聽見兩人進來,也不多余寒暄廢話,而是手一指身側:“坐!”

  唐刀也不矯情,大馬金刀的就往沙盤一側坐下。

  見唐刀這個舉動,原本面無表情的胡姓中將反倒是嘴角微勾,面容和煦多了。

  “唐團長,我聞你在華北戰場捷報頻頻,是我中華軍中少有的勇將智將,此次轉戰華中至我石牌要塞,不知你對此戰有何看法!”胡姓師長淡淡詢問道。

  “報告胡長官,日軍為攻我石牌要塞,動用十幾萬大軍對我鄂西千里防線襲擾,對于此等戰局,唐刀左思右想之余,或許唯有一句話來概括:成功雖無把握,成仁確有決心。”唐刀擲地有聲的回答。

  胡姓師長抬起頭,自唐刀進屋后首次正視眼前這個年輕到過分的特種團團長。

  他設想過唐刀會如何回答自己所問的這個看似不難的問題。

  唐刀能走到他的臨時師部,首先得獲得他麾下主力旅長的認可,那本身就已經說明唐刀并不是那種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是個有本事的人。

  這樣的人物,他很欣賞卻不一定會引為肱骨,究其主因,或許是唐刀比曾經的他還要優秀,22歲之齡就成為陸軍上校,履歷比他還要優秀。

  同樣是年輕氣盛意氣風發的陸軍中將本能的會將唐刀放在一個競爭者的位置。

  一個優秀的青年,面對這樣一道難度并不大的考題,最可能的是侃侃而談,說出自己對戰局的觀點并以此獲得上級長官的欣賞。

  城府若稍微深一點,可能會收斂鋒芒,淺嘗輒止,說一些一切聽令行事的沒營養的話。

  通過這些,胡姓師長基本就能判定眼前這位年輕陸軍上校的心性,并可以決定將他和他的四行團精兵派往何處防區。

  但唐刀卻出人意料的只給了一句表達決心的回答,這倒還罷了,關鍵是這句話卻是他久藏于心的話語。

  “唐團長,如此大戰之前,你竟然說無成功把握此等動搖軍心的話,你可知是何等后果?”胡姓師長凝視唐刀片響,雙目中盡是寒意。

  “唐刀身為軍人,無法決定戰場的勝利與否,但唯一能決定的,卻是這八尺男兒之軀,能和這美麗的土地共存亡,假若胡長官認為我這是在動搖軍心,那唐刀也是無話可說,就請長官罰我率我部駐守高家嶺可好?”唐刀低垂眼瞼,目光卻是看向沙盤中插著11師軍旗的某處高地。

  “哈哈!唐團長果不愧是抗日英雄團長,竟然一眼就瞄到我給鬼子設的陣眼。”胡姓師長微微一征,突然放聲大笑。

  唐刀的優秀簡直大出這位驕傲中將的意料,不僅為人堅毅低調,這對戰局的判斷更是一等一的強悍。

  石牌要塞說是第18軍整個軍在防御,但實際上核心陣地皆屬于11師的防區,另外一個步兵師主防兩翼,距離主陣地最遠的都在50公里之外。

  說白了,胡姓師長就是石牌要塞最高指揮官。

  這是數月前夷陵即將失陷,第11師駐防石牌后,花費數月時間在山地間考察的胡姓師長的建議下形成的防區布局。

  他認為,日軍若要狂攻石牌,必會采取正面突破兩翼迂回包抄的戰術,能不能守住石牌的關鍵,既在于兩翼及后方的防御,更在于石牌要塞正面。

  若被日軍突破正面,兩翼及后方的防御再如何出彩,石牌之戰也是大敗虧輸。

  所以,在戰區的權衡和調度下,最終將11師這個第三戰區的精銳步兵師放在石牌要塞的核心正面戰場進行防御,而在石牌要塞的諸多高地中,高家嶺這片山地,則又是石牌正面防線中的重中之重。

  若此地被突破,日軍將火炮架上山巔,石牌周邊陣地都將在其火力威脅下,基本上可以宣告失利。

  所以,深知其重要性的胡姓師長直接將自己的臨時師部就放在高家嶺之后,也是要和此核心陣地共存亡的意思。

  唐刀竟然能一眼就看清楚他的部署,雖然有沙盤上軍旗的指示,那也是相當了不得,大戰之前多這樣一個戰術眼光高超的悍將,這位胡姓中將如何能不高興?

  所謂的競爭,那首先得活著,得打贏這一仗不是?在未來戰爭中被稱之為‘狡如狐、猛如虎’的將領可有著極高的智慧。

  唐刀凝視著沙盤上的那個小小的高地,心中卻是波濤翻涌。

  哪怕不給他看這個沙盤,他這個來自未來的小蝴蝶如何會不知道高家嶺這個小小山嶺的重要性?

  在這道山嶺上,可是爆發過一場中日戰爭甚至是整個二戰中規模最大的白刃戰,或許傳聞中的3小時聽不見槍聲有些夸張,但根據數十年后采訪當地村民的描述,他們聽到的最多的是慘叫而不是前幾日的隆隆炮聲。

  那只能說明,交戰雙方距離極近,近到火炮都已經失去作用。

  而且此地山勢險峻,距離近的時候,冷兵器甚至比熱兵器要更好用,居高臨下之下,五六米的距離轉瞬即至,根本不會給你拉動槍栓再瞄準的機會。

  苦戰多日子彈匱乏的中國軍隊極有可能采用這種方式,而日軍向來崇尚所謂武士道精神,面對中國軍人被迫抬起的刺刀,也極有可能希望用白刃戰來擊潰中國軍人的抵抗決心。

  這也是抗戰中最大規模白刃戰出現的契機,中國軍人已經退無可退,日本人同樣是不進則亡,雙方都被逼到絕境。

  而數十年后因為要重修抗戰烈士紀念園,政府從那些早已被風化的小土包中挖出烈士遺骸,經過對枯骨的觀察,其中的很多骨頭還未發育完全,應該屬于不過十六七歲的青年。

  在那個缺吃少穿的年代,大部分十六七歲的孩子,還沒有上刺刀的步槍高。

  如果他們還活著,或許后來會像坐在石牌江邊古樹下的那些老人一樣,曬著陽光,喝著茶,和老友們吹吹牛:當年那一戰啊,我連挑翻了5個小鬼子……

  可惜他們已經戰死沙場,若有來世,他們興許也能坐在教室里,大聲地朗讀課文,無憂無慮地學習玩耍吧。

  唐刀猶記得后世對此戰的一語評價:“那些還未長大的少年,用他們的未來換得了所有少年的未來!”

  曾經時空中,石牌保衛戰是勝利了,但勝利卻來得無比慘烈,僅是位于核心陣地的石牌,第18軍就付出了超過1萬的傷亡,如果加上外圍戰場,傷亡更劇。

  而日軍雖然也在此役遭受重創,在石牌戰場上丟下萬余尸骸,加上外圍的,總傷亡數目超過2萬人,但這不夠,遠遠不夠。

  凝視著高家嶺的唐刀眼神愈發堅定。

  這一次,日本人得流出更多的血。

  夷陵的山水很美,巫山更屬于長江水系最美山川,但這里獨缺了的映山紅,那種每當花期就會漫山遍野怒放染紅整座山的野花,如果用日本人的鮮血來滋養,一定會長勢喜人的。

  “高家嶺是不可能給你的,我部在這里已經部署了兩月有余的防務,官兵們對這里的地形已經熟悉,工事也已逐步完善,你四行團一至,我就讓他們拱手讓人,那我11師的弟兄們不得罵我這個師長腦殼有包呢!”胡姓師長看著唐刀還盯著高家嶺高地,卻是搖搖頭無比直接的回答唐刀。

  “胡長官和諸位長官的意思,是打算層層布防,逐步消耗日軍吧!”看著沙盤上各處高地的標注,唐刀問道。

  “不錯,經過數月防區地形考察以及對日軍對第五戰區位于鄂西防線的攻擊方向分析,我判斷日軍意圖是意欲合圍我石牌要塞,正面突破石重點,但其余方向亦是重點。

  橫山勇此人也是日軍中少有的勇將,他打算的可不止是中心開花這一點,是想處處都開花。”胡姓師長點點頭。

  “那我團去防守我石牌右翼戰場亦可。”唐刀見這位已經下定決心以11師主力防御石牌正面戰場,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將目光看向石牌右翼十五公里外的一片高地。

  那里寫著牽牛嶺三個字,如果唐刀記憶沒出錯的話,那里是石牌之戰中不亞于高家嶺激戰程度的戰場,18軍第18師在那里也是血戰一場,直至最后整個師都失去戰斗力。

  “那是羅師長的地盤,你要想去搶這個戰功,那得你自己去跟他說,胡某可沒那個能耐。”見唐刀目光毒辣又盯上了牽牛嶺,一直掌握著談話主動權的胡姓師長臉上首次露出苦笑。

  牽牛嶺屬于右翼防區最重要區域,若那里被攻克,石牌中心防區右翼將會被徹底洞開。

  不過,他苦笑的不是因為唐刀戰術眼光高,而是18師那位羅師長,或許是這位驕傲將領在第三戰區中最不愿意得罪的幾人之一。

  這個時代的中國不缺乏才子,也不缺勇將,自七七事變以來,戰死沙場的百余將軍那個不勇?

  但這位羅師長不僅勇,而且狠,有著第三戰區第一狠人的稱號。

  唐刀來之前當然是對防御石牌核心區域的一眾將領做過調查,18軍之所以號稱是第三戰區那位陳姓司令官的嫡系乃至于土木系基石,全依賴于18軍兩個主力步兵師。

  第11師和第18師兩個步兵師中許多軍官出身黃埔倒也罷了,兩個師長為這兩個步兵師打上的鮮明個性烙印,卻也是兩個師最引以為傲的。

  軍事主官是什么調調,該部就會和其主官一樣擁有什么樣的氣質。

  如唐刀對于四行團的影響,四行團官兵除去敢于犧牲的勇敢外,作戰方式也多不按規矩出牌,只要能殺鬼子,天馬行空的戰術層出不窮,日軍和四行團作戰時,最是頭大如斗,從排、連到營團,戰法完全無跡可尋。

  又如胡姓師長對于11師的熏陶,第11師攻防兼備,在數次大戰中靠著這個特點在友軍潰散時他們還能全身而退,不然防御石牌要塞正面陣地的任務可落不到他們頭上。

  因為,第18軍18師可有個著名的狠人師長!

  羅氏有兄弟倆在未來聞名于世,弟弟羅廣斌是著名的作家,一篇‘紅巖’名滿華夏,而其兄羅廣文名字雖帶有一個‘文’字,但卻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武將,而且是位戰功赫赫的抗日英雄,鐵血悍將。他曾發明一種肉搏戰“大殺器”,令日軍聞風喪膽,并送其一綽號:冷面閻王!

  唐刀曾經在四行團教導大隊刺術培訓課上說過這么一段話:“戰場上殺人最容易的是用火器射殺,比如火炮、掃射。只要距離遠,除了高度緊張和心跳紊亂之外,就沒有什么太大的恐懼。

  戰場上殺人最恐懼最腦炸的那一刻,是用匕首刺入被按倒的敵人體內的時候!這一刻你感覺到刀刃鈍鈍地擦過他的肋骨刺入體內,對方將死的眼神從哀求到無助的絕望,他熱乎乎的喘息漸漸停止,最后感受到的只有你自己腦袋中的爆鳴之后的平靜。

  士兵殺人的恐懼只有一次,之后的重復給他帶來的則是對生命越來越淡化的冷漠.......”

  不過這段話可不是唐刀原創的,而就是出自這名冷面閻王羅師長。

  羅廣文軍紀之嚴是遠見聞名的,其中有“五殺”原則:吃喝嫖賭者殺!強奪民財者殺!貪污受賄者殺!奸淫婦女者殺!無故擾民者殺!

  治軍嚴厲如此,這在派系林立腐敗成風的國民黨軍隊里實不多見,就連赫赫有名的將軍薛、胡、黃都對他敬畏三分。

  如果說只對自己人狠,那頂多叫‘窩里橫’,這位羅大師長對日本人更狠。

  淞滬會戰中的羅店戰役被譽為“血肉磨坊”,當時羅廣文率其83團在羅店西端河邊的一座橋上與日軍反復爭奪,不分晝夜,激戰數日,該團損失慘重,第四連和第七連全部戰死,無一生還。

  10月底,日軍攻占上海南翔地區,18軍急調42旅增援,羅廣文命旅直屬偵察連、工兵連、重機槍連、迫擊炮連組成預備隊,增援守軍。戰斗中敵我雙方進行了多次血腥殘酷的肉搏戰。也是在此戰時,羅廣文發明了一種堪稱肉搏“大殺器”的野戰匕首:羅小刀。

  羅廣文曾留學日本士官學校,熟知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對其精湛的拼刺、劈殺技術頗為佩服,并有所研究。因此在這次實戰中,羅廣文便針對日寇的特點,并從29軍大刀隊的實戰效果中得到啟發,經過反復研究實踐,打造出了一種野戰匕首羅小刀。

  這種匕首比較小,僅長15厘米,平常插在士兵的綁腿上,很不顯眼,而且還不礙行軍走路。到近身肉搏戰時,羅小刀便發揮出了極大效應。

  開始大家都拿刺刀同敵人拼,要知道,中國軍隊論拼刺水平是不如日本人的,即便英勇善戰的八十集團軍官兵也是如此。我們多是勝在人數和勇氣上。

  當中國士兵拼盡全力同鬼子肉搏,如果雙方誰也沒有干掉誰,打成平手,最后都扔了刺刀,開始赤手空拳互博互掐之時,羅小刀便有了用場。羅廣文的兵會突然從綁腿上拔出羅小刀,噗嗤一聲,猛刺進鬼子的肚子里!這樣鬼子的小命基本一下子就報銷了。

  而這個狠人做得最出格的事,他作戰時部署完戰術后,就會將指揮權交給副師長和參謀長,而自己卻親臨一線,還拿起機槍和日本人對射,有這樣的師長,你就說18師官兵是不是奮勇爭先,往往會死戰不退。

  所以,日軍對上18軍,甚至愿意和11師交手,而不愿意招惹上18師這樣動不動就豁出命干的家伙們。

  曾經時空中的牽牛嶺,18師又是這樣干的。

  當時日軍第217聯隊和218聯隊共3000余人,向我方陣地氣勢洶洶殺來。面對強敵,羅廣文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必須全殲這股日軍。而全殲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向來以“狠”出名的羅廣文就這樣做了。

  此戰也是豁出去了,師長羅廣文親臨前線指揮督戰,他下令:后退者死!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撤退,必須不惜任何代價殺光這批鬼子!

  雙方戰斗異常激烈,日軍傷亡慘重,迫使圍攻11師左翼的日軍231聯隊撤下來援助右翼,大大緩解了11師的壓力。

  牽牛嶺戰斗,讓進攻石牌要塞的日軍遭到毀滅性打擊,現場遺尸近3000,但18師也損失慘重,戰后也基本失去了戰斗力,只得撤到二線進行休整。

  不過此一戰后,18師再度打出名頭,以至于后來雪峰山之戰,已經勢弱的日軍聞18師之名就望風而逃。

  把腦袋往褲袋上一別,就是干!這位羅師長的某些特質倒是和王小強有些相似。

  見唐刀不說話,知道唐刀也是不敢輕易去招惹自己那位同僚,胡姓師長也微微有些歉意,畢竟唐刀率四行團由華北遠道而來,而且如此求戰心切,結果想去哪兒不行,想到這兒也不行,做人也不能這樣不是,當即承諾:“唐團長你再挑,哪怕不是我18軍的防區,我也可以去給陳司令官或李司令官說一說。”

  剛說完,就看見唐刀臉上露出微笑,心里微微一咯噔,瞬間想通。

  壞了,這是上了唐刀的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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