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墨玖的本體確實是一株蓮花沒錯，他會成人是她點化的，他的成長更是全部被她看在眼里，又怎么會存在著這樣不被她所知的一面？
沈月寒眼眸低垂，注視著少年柔順的青絲，在一陣思索過后，似有所悟。
是了，他變成了人，就有了人的七情六欲，蓮花能出淤泥而不染，人又怎么可能？
她不能還把他當做一朵蓮花。
所以，這個少年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和地方，有了自己的思想？
就比如墨玖的內心，沈月寒就不可能看透，不知道他每天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很有可能因為某件事產生雜念，從而誕生了這些只有人才會有的情緒。
對了，還有那些書籍。
沈月寒抬眼望向房間之中，透過窗欞敞開的后門似是看到了那滿墻的書籍，頓時恍然。
這個房間里有著這么多的書籍，話本、史書、傳記皆有，里面有的不只是故事，還有著為人處世的方式與各式各樣的人的性格，在那些書籍的熏陶下，多多少少會受到一些影響。而越是單純的人，就越容易受到影響才是。
原來表面看起來純潔無瑕的白蓮花，實則是一朵黑心蓮？
沈月寒的眼眸里流露出一分饒有興趣的神色，不因為溫慕曦，不因為其他，只是單純因為墨玖這個人，罕見生出了一絲興趣。
如果他早就不再單純，純潔的外表一直都是偽裝出來的，那么他對她的喜歡，會不會也是虛假的呢？
這樣想著，沈月寒淡淡道：“告訴為師，你方才在想什么？”
果然看見了……
墨玖心臟又一次跳漏一拍，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因為他發現系統沒有給予他懲罰。
這說明什么？
說明人設并沒有崩塌，沈月寒已經在內心里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認同了他之前的那些神情與舉動。
現在他要是繼續扮演內心純潔的少年，那才是偏離人設。
話雖如此，他也不可能現在就一改往日的模樣，從好孩子一下子變成‘壞孩子’，該演還是要演的。
墨玖思索了一會兒，然后緩緩抬起頭來，臉頰上露出淡淡的薄紅：“在想師尊……”
沈月寒揚了揚唇角，她倒是沒有想到少年能這么演戲。
“那想師尊時候的神情，怎么跟現在的不一樣？”
沈月寒眼睜睜看著在她道出這句話的同時，少年的臉色蒼白了下來。
她的眼神頓時一暗，聲音也變得低沉：“說謊的孩子，可不是乖孩子。”
“說吧，到底在想什么？”
墨玖緊咬著下唇，泛紅的眼眶濕漉漉的看著沈月寒，像是在哀求她不再要問了。
以此來獲取別人的同情？
沈月寒淡淡一笑，墨玖給她的驚喜越來越多了。
“不說也可以。”沈月寒盯著墨玖晶瑩的眼睛，在看到他的眼里浮現出一絲欣喜之意后，寒風拂面，“那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弟子了。”
“不要！”墨玖驚聲道，伸出雙手用力抓緊了她的衣裙。
沈月寒在內心淡笑一聲，表面依舊冷著玉容：“那就說。”
“我知道你有沒有說謊。”
你知道個屁。
“我說、我說……”墨玖低聲道，“我在想讓師尊怎么更喜歡我。”
“嗯？”沈月寒語調上揚，神色嚴厲的盯著墨玖。
被這樣的視線凝視著，少年唇瓣咬到滲出血來，染上了一抹濃烈的艷色，眼里的瞳孔微微顫抖著，內心的防線在一點點潰敗。
到了最后，墨玖再也堅持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從眼角滑落下來，聲音顫抖：“我想讓師尊更喜歡我一些，至少比那個人要喜歡……”
那個人……是溫慕曦？
沈月寒神情一滯，他知道了？
也是，其他人不知道墨玖的真實身份，墨玖自己還不清楚嗎？他又怎么可能是一個人的弟弟。
再加上白虹谷這么多弟子，總會有人有意無意的提到溫慕曦，墨玖旁敲側擊之下逐漸了解與知道溫慕曦的存在，也很正常。
但關鍵在于墨玖到底知道了什么，如果他只以為自己是替代品還好，若是猜到了自己是要被犧牲的那個人，絕望之下抱著同歸于盡的態度自刎，那無疑就斷絕了溫慕曦生的希望。
沈月寒一念百轉，下一刻聲音便透出一絲驚訝：“你、你知道了？”
“師尊……”墨玖淚眼朦朧，神色凄涼的望著沈月寒，“我真的只是一個替代品嗎？”
果然以為自己是一個替代品……
得知到這一點，沈月寒松了一口氣，然后沉默不語，裝出欲言又止的模樣。
墨玖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她也在演戲，不禁險些失笑，敢情她們擱這兒對戲呢？
他當然要配合她，也必須這么做。
面對著沈月寒的沉默，少年眼里的神情從凄然一點點化為了絕望。
“師尊之前會那樣對我，也是因為那個人嗎？”墨玖一字一句，聲音忽然變得沙啞又虛弱。
看著這個模樣的墨玖，沈月寒竟生出了一絲不忍，不知道是因為他頂著一張跟溫慕曦完全相同的臉龐的原因，還是她單純因為跟少年這么久的相處，從而感到不忍心。
這樣想著，沈月寒伸出雙手，緩緩摟抱住了墨玖。
少年絕望的眼眸里誕生出了一絲光亮。
在此之前，師尊從來沒有這么抱過他。
是因為師尊內心里還是有他的嗎？不只是單純的當成一個替代品。
墨玖望著沈月寒的眼睛，顫抖的跟她對視，艷麗的唇瓣微張，開口道：“師尊，你喜歡我嗎？哪怕只有一絲，一絲就好……”
他的語調緩慢，帶著一分忐忑，又含著最后的一絲希望，渴求著一個答案。
沈月寒心頭輕顫，竟是覺得如果她說了沒有，少年就會毫不猶豫的自刎而去。
為了溫慕曦，他也不能死。
她如此想著，輕輕‘嗯’了一聲。
“師尊！”少年頓時激動起來，那雙眼睛重新泛起明亮的光。
下一刻，墨玖像是帶著滿腔的情感，突然踮起腳尖，湊近過去，就要吻上沈月寒的唇瓣。
正在這時，一只柔軟、冰涼的手穩穩的擋住了他的唇。
墨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