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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九章 最奢侈的香蕉皮,唯一的船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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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子清腳踏新大陸,頭上燃燒著滔天怒火,仿佛連接著后方的整個世界。

  到了這一刻,便見新大陸的東面,連老乾皇都忽略掉的不動大陸上,都有一縷縷燃燒的怒火,化作一道赤色長河,融入到那片怒火海洋里。

  余子清一張口,便似有無數人一起怒吼出聲。

  當他被秒了一次,仿佛一瞬間便將所有的希望都打落深淵的無盡黑暗時,他那個一直沒有用到過的滴血重生神通,幾乎已經被余子清忘卻的神通,終于,第一次發揮出了作用。

  他原地重生的那一刻,無數人面對那絕境時,曾經的絕望,曾經的恐懼,曾經的不甘,都會被這一把火徹底點燃,徹底化作無盡的怒火。

  那足以燒穿一切,任何東西都無法將其熄滅的怒火。

  當年大兌的怒火之災里,便是計蒙氏,借異寶,引銀河墜地,都無法澆滅的怒火,對比此刻,也僅僅只是一個引火的火折子。

  當年余子清都只是將其引走,納入到體內,化作赤猿,一直這么燒著,燒到現在還沒有熄滅。

  老乾皇的所作所為,化作了每個人心里堆放的,沁透了火油的干柴。

  老羊只是輕輕吹了一口氣,那口氣便順勢而為,乘風而起,化作了鼓動天下,壓得過罡風層的狂風,將引燃的火吹的越來越旺。

  余子清將那一頁紙吞下,直接將火種吞入,引火燒身,引動了這片火焰。

  從這一刻起,這就不是余子清在做什么了。

  而是農田里還在擔心今年收成的農夫。

  是大乾那獨自在家里密室里紅著眼睛,暴怒詛咒老乾皇,想要尋找方法廢黜老乾皇皇位的朝臣。

  是大離西部,剛過了一些年好日子,吃飽飯之后,開始琢磨,要不要送自家孩子去修行的普通婦人。

  他可以是任何人。

  當這所有的一切都匯聚到一起,再加上震皇、離皇、承載著大艮的山君,還有承載著大兌,還有一小部分大坤的余子清。

  再加上第一個突破十階的體修。

  甚至是可以再加上已經煙消云散的新乾皇,大乾的無數普普通通的子民。

  那此刻,便是大震、大離、大兌、大乾,大艮、大坤、甚至可以再加上不動仙朝和承載著大坎的古神。

  無論敵我,都在給余子清助力。

  余子清一步邁出,繼續吸納怒火,氣息依然在攀升,體表的火焰紋路,已經快要徹底覆蓋到全身上下每一寸角落。

  他那萬丈真身,平視著遠方的老乾皇,再次一步跨出,便見原地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泡,向著中心坍縮,化作一連串奔雷虛電,接連炸響。

  那虛電以極快的速度,沖向了老乾皇所在的方向,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強行破開的巨大空間。

  但虛電還在趕路的時候,余子清已經以最樸實無華的方式,一拳轟在了老乾皇的胸口上。

  嗡的一聲悶響出現時,老乾皇胸口的空間,都仿佛在湮滅。

  那彷若灰石,遍布細密玄奧紋路的皮膚表面,密密麻麻代表著毀滅與破壞的紋路出現了。

  這不是煉氣修士的力量,而是最純粹不過的力,便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凡人嬰孩,都能有的力。

  體修拋棄了氣血力量之后,也依然有的,最純粹不過的肉身力量。

  一拳轟出,老乾皇的身體驟然一頓。

  他都沒有反應過來,余子清的速度會這么快。

  以真身狀態,施展縮地成寸疊加跬步,化身泥頭車,再疊加最純粹的力量。

  等老乾皇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而預想之中,如同泥頭車一樣撞過來的單純力量,也并沒有出現。

  洶涌澎湃的勁力,在破開了古神真身表面的防護之后,直接灌入他的體內,而后再以最炸裂的方式爆開。

  老乾皇根本沒有機會倒飛出去卸掉一部分力量。

  余子清對力量的掌控,哪怕拼了老命,不斷開掛,再加上里長親自實踐教導體悟,都比不上里長。

  但是,要明白一點,余子清也僅僅只是在這一點比不上里長。

  這不是弱,只是到不了里長的那個極而已。

  那么多頓近乎肉身崩解的毒打,從開始修行,到現在,一步一步的熬過來,真不是白挨的。

  錦嵐山體修的理念,在家挨最毒的打,總好過出門之后,在絕望和不甘之中被人剁成肥瘦均勻的臊子。

  只是一拳,老乾皇的皮膚崩裂,軀干之內的一切,才恢復沒多久,此刻又直接崩碎成齏粉,露出他若金石,若黑玉的骨骼。

  那些崩解出的齏粉,自行化作滔天法力,化作肉眼可見的無盡浪潮,直接將周圍的一切都淹沒。

  余子清一步一步走出,萬法不侵,無視那滔天法力沖刷,繼續直奔老乾皇本尊。

  他眼中燃燒著血焰,已經被怒火侵染,他要親手貫徹一個現實,將老乾皇活活打死。

  第二拳落下,轟在老乾皇的面門上,以極其刁鉆的角度,直接打斷了老乾皇的鼻骨,而后又讓那斷骨,直刺入老乾皇的腦袋里。

  老乾皇悶哼一聲,勁力噴涌之間,便見他腦殼內部爆鳴聲陣陣。

  他囟門大開,元神被迫遁出肉身,化作一道流光飛走。

  不遁出,那古里古怪的勁道,還有他那直刺入識海的鼻骨,就足以直接將他那還尚未突破到十階的元神給直接刺穿、震碎。

  老乾皇無法理解此刻的余子清,只是感覺到,那燃燒的火焰,簡直如同附骨之疽,便是他也沒法將其壓滅。

  與余子清交戰,那怒火卻也在不斷的灼燒。

  而真正讓他感覺到危險的,不是余子清此刻的力量有多強。

  無論多強的對手,他此刻其實都不是太過于擔心,只要無法一擊將他秒殺,那么勝利的天平,便永遠站在他這邊。

  他修成古神之道,獲得了古神真身,獲取了神韻玄奧之后,就是如此了。

  他最初唯一擔心的,只有山君。

  只有山君那力量強到不可思議的家伙,才有可能一擊將他秒殺。

  扛過了第一擊,他就放心了。

  跟他知道的一樣,山君的力量總量的確強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可惜,山君出手的那一刻,大部分力量都不在。

  而且也跟他知道的一樣,山君就是因為力量太強,強到自己都無法掌控的地步。

  一擊殺不死他,那就再無可能了。

  但現在,老乾皇如同死水一樣波瀾不驚的心境,開始泛起一絲漣漪。

  因為余子清第二擊的力量,竟然比第一擊還要更強一分。

  他的古神真身所蘊含的玄奧,似是無用了。

  沒有了這個最大的依仗,他以古神真身,跟此刻展現出火焰真身的余子清干架,被拉到了同一個層次里。

  便是同一個層次的體修中的高手,傳統體修大概率都不是錦嵐山體修的對手。

  老乾皇一個以煉氣和煉神起步,后來才以古神之道為主的家伙,在同一個層次之后,憑什么是錦嵐山體修第二強的對手?

  余子清在親手貫徹現實,他就靠著兩個碩大的拳頭,就這么一拳一拳的落下。

  一次比一次強,老乾皇最大的依仗,根本沒用的,因為他就是無數人。

  在玄奧層次上,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力量在跟老乾皇交手。

  古神真身在不斷的崩解,又不斷的恢復,純粹的力量交手,拳拳到肉,他根本不是掌握了不少錦嵐秘法,挨毒打經驗極其豐富的余子清的對手。

  老乾皇的煉氣力量,被轟出了體外,游走出來,漫天法力,與先一步被轟出來的元神融為一體。

  在高空中化作老乾皇人形的樣子。

  老乾皇面沉似水,看了一眼已經重傷倒地,換個人應該早就死了的游震,此刻已經在急速恢復。

  又看了看漫天火焰之中,他的古神真身與余子清死戰在一起。

  他沒有辦法穩扎穩打了,在古神玄奧無用的那一刻,他就必須要尋找破局之法,不能讓事情繼續向著更深的深淵里墜落。

  他搖身一晃,萬法之域浮現,他的元神,立刻開始向著十階突破。

  沒有了古神之身打底,可能會比原來困難點,但在他尚未入古神之道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把握入十階了。

  他若是都沒有把握,當世恐怕就沒有人有把握了。

  只是突破開始,他的元神便開始勾連煉神之道。

  遠方,震皇與離皇,從高空中急速飛來。

  他們看了一眼已經坐起來,腦殼還有點歪的游震。

  “大哥,你怎么樣?”

  “死不了,尚有一戰之力。”游震站起身,捏著全身骨骼,一點一點將其恢復,又伸出雙手,將歪掉的腦殼,慢慢的給捏回原位。

  滿隨著鮮血奔涌,溢出的鮮血又重新縮了回去,讓他恢復的速度越來越快。

  此刻腳踩在大地上,借了余子清的力之后,他便感覺到生機比之此前還要旺盛,呼吸之間,都彷若有一絲金戈鐵馬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斷地幫其恢復,讓他的皮膚上都開始浮現出一絲金鐵之色。

  余子清的道庭里,那座白山之上,光暈流轉,一種莫名的玄奧,順著余子清的身體,不斷的落入到大地之中。

  那些力量,借游震梳理地氣的力量擴散,又反過來助游震恢復。

  白山、新大陸的地氣、游震,三者相輔相成,構建出一個正向循環。

  新大陸周圍的深海,此刻是死一般的安靜,詭異不見了,古神也不見了蹤影,根本沒人插手。

  震皇、離皇、游震,看了一眼火海戰場,自忖這戰斗不是他們能插手的了。

  那古神真身,實在是太過于惡心他們這種正統的修士。

  他們要對付的是,被余子清強行轟出來的煉氣力量和老乾皇的元神,不能讓老乾皇的元神再突破了。

  虛空之中,負重前行的懸崖神王,回頭望去,仿佛窺視到了深海中心的戰斗。

  當他感覺到老乾皇的煉神開始突破十階的時候,他便難得的笑了起來。

  他最近唯一一次笑出聲。

  曾經他也思考過,他不斷的割肉,丟入煉神之道里,如此不斷的割肉,到底合不合適。

  只是綜合考量之后,他還是覺得利大于弊,而且這已經是他最能掌握主動的辦法了。

  如今,他就覺得,他這些時日的堅持,終于還是值了。

  哪怕他現在跟古神一樣,進入到看戲看熱鬧的狀態,新大陸上交戰的人,統統都死了最好。

  但相比之下,他跟古神的想法一樣,老乾皇這種瘋子,竟然能走上古神之道的瘋子,無論如何都得死。

  必須要選的話,他也必然會選這種什么都敢做,為了目標不顧一切的瘋子。

  哪怕余子清此刻展現出的力量,讓他感覺到可怕。

  但這種力量并沒有開出新的一道,懸崖神王就只是忌憚余子清個人而已了。

  所以,幾乎沒有過多思考,懸崖神王在老乾皇的煉神要突破了,一只腳就要踏入煉神之道上的時候,又從己身之道里割下了一塊肉。

  這一次的分量,頂的上之前四五次了。

  那塊給割下來的部分,被懸崖神王瞅準了機會,像是丟香蕉皮一樣,在老乾皇即將落下腳的瞬間,丟入到老乾皇腳下。

  在懸崖神王的視角上,看著那只腳,踏在了這塊世上最珍貴的香蕉皮上。

  老乾皇毫無意外的,腳滑了。

  在老乾皇的感應之中,他的突破一鼓作氣,本來應該是順風順水的事情,可是就在最后關頭,就差那一點點的時候。

  被懸崖神王人為創造出來的不圓滿,在那一刻,忽然間就變成了一個更加巨大的破綻。

  那破綻實在是太大,缺憾實在是太大,大到他一鼓作氣的突破,就像是一頭撞到了天花板。

  對于他來說,那本已經是一塊鋁扣板的天花板,在他撞上去的一瞬間,撞到的那一塊,驟然間變成了一塊完全陌生的,足以防核爆的加厚鋼塊。

  他沒把天花板撞開,卻撞的頭破血流。

  他那本來凝實之極,已經如同本人無異的元神,驟然間一陣渙散,近乎崩解了形態。

  而這時,震皇、離皇、游震,已經來了。

  還有在遠方抱著手臂看熱鬧的山君,似乎根本不打算插手。

  山君的確不準備插手了,他很嚴格的恪守著規矩,老乾皇無論怎么樣了,他都是現任乾皇了,山君不會摸他一下。

  看熱鬧,純看熱鬧,哪怕他的雙目里,燃燒著怒火,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如同所有人一樣,為余子清提供力量。

  那他也是一直抱著雙臂看熱鬧,沒有出手,誰也挑不出來毛病。

  老乾皇的元神與法力,匯聚成一條長河,源源不斷的從天空中落下,回歸到他的古神真身里。

  余子清停下了腳步,靜靜的看著老乾皇變得完整。

  越是完整越好,越是完整,就越是能一次毀掉他所有的生機和希望。

  老乾皇知曉他的煉神怕是沒法突破了,懸崖神王寧愿割肉,也要阻止他突破。

  他化去了自己的元神,將所有的一切,都獻祭給了自己。

  他又化去了剛剛突破到十階的煉氣力量,同樣獻祭給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被獻祭掉,只為了推動他如今主修的古神之道。

  只是當他開始借用大乾神朝的國運,獻祭神朝之力的時候,他終于感覺到了阻礙。

  身為皇帝,開始慢慢的失去對神朝之力的調動。

  大乾國運,開始抗拒他,那抗拒的力量越來越強。

  他的耳邊仿佛響起了無數大乾子民的聲音。

  “新皇犧牲自己,才救了我等,我們感恩新皇的犧牲,但是,老乾皇有什么資格再當這個皇帝?”

  “什么老乾皇,那是邪魔,普天之下,最大的邪魔,便是深淵里的妖魔,都沒有這般邪惡。”

  “爹,他不是皇帝么?為什么要殺了我們?我們死了誰給他交糧?”

  “廢黜!一定要想辦法廢黜掉老乾皇!絕對不能讓他回來了!”

  “死也不能死在我們大乾皇帝的手里,死之前也要廢黜他!趕緊想辦法!”

  從朝臣的聲音,再到更多更多,數不清楚的大乾子民。

  老乾皇第一次對大乾子民到底有多少,有了一個最深刻的印象,也可能是他第一次聽到最底層凡人的聲音。

  那無數最微小,可能正常情況下,他一輩子都不可能聽到的聲音,此刻匯聚成洪流,讓他聽到了。

  那就是國運,大乾的國運,在抗拒他這個乾皇。

  無數螻蟻的力量匯聚到一起,死死的揪住了神朝之力,拉住了大乾國運,不讓老乾皇去利用。

  余子清看著老乾皇,如同在俯瞰他。

  “你永遠也不會懂得,我也不想跟你解釋了。”

  一步跨出,余子清化身泥頭車,力從地起,腰身一扭,所有的力量,都在此刻凝聚到那一拳之中。

  老乾皇身上古樸的氣息愈發濃郁,他雙臂架在身前,便似有一方世界,停滯在這里。

  余子清裹挾著火焰的一拳落下,錦嵐秘法施展開來,所有的勁力,都在此刻轟入到老乾皇體內。

  恐怖的偉力,由內而外的炸開,這一次,力量比之此前還要更強一些。

  老乾皇的古神真身,瞬間便化作了一具骷髏,如同山君第一次出手時一樣。

  那崩散而出的漫天齏粉,被怒火淹沒,將其一點一點的燒成虛無,慢慢的湮滅在滔天怒火里。

  余子清雙拳輪番出擊,一拳一拳的落在那骨架上。

  骨架開始崩裂出裂紋,那些原本覆蓋上去,充斥著玄奧氣息的紋路,慢慢被硬生生的錘了出來。

  那個一個世界的虛影,也開始愈發明顯。

  勁力與怒火,不斷的滲入其中,一點一點的將其毀滅。

  一方越來越弱,一方卻好似沒有極限似的,越來越強,戰斗已經毫無懸念了。

  砰砰砰的勐錘聲,如同震天鼓,在不斷的炸響。

  那巨大的骨架眼眶里,光輝都開始慢慢的暗澹了下去。

  到了這一步,純粹的肉搏,他絕不可能是余子清的對手了。

  老乾皇感覺到了,他的目標離他越來越遠。

  他已經能預見到,甚至也明白了,他會死于他從未在意過的人們手中。

  是的,人們,他聽到了大乾無數子民的聲音之后,就明白他敗在哪里了。

  為什么曾經面對巔峰諸神的先賢們,都沒有選擇他現在這條路。

  那些從最艱難的歲月里走來的先賢們,最明白一件事。

  沒有人了,勝利也毫無價值。

  老乾皇的古神真身越來越小,余子清的身形也隨之變小。

  等到老乾皇恢復到正常大小,只剩下一副骨架的時候,余子清俯瞰著他,眼神平靜。

  “你知道你擁有著什么樣的天賦么?

  當歲月與歷史,在不斷的改變時,你是唯一一個,能跳出來,知道歲月每一次變遷的人。

  諸神有一句話,時間永遠站在諸神這邊。

  而你本應該是那個牽制住局勢,不讓我們徹底陷入完全劣勢的錨。

  可能還是唯一一個,最重要的錨。

  你辜負了你的天賦。

  我不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我也不知道如何達成目標。

  但我可以確定,你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

  老乾皇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但是下一刻,余子清的身形驟然一動,直接一拳轟在了老乾皇的頭骨上。

  老乾皇的骨骼表面,細密的裂紋浮現,他最后的骨架,開始崩碎成齏粉。

  那些齏粉落入到怒火之中,被不斷的灼燒。

  老乾皇張著嘴巴,想說什么,最后卻什么都沒有說。

  眼眶里的亮光,最后一次放亮之后,便隨著頭骨崩碎成齏粉,徹底消散了。

  漫天齏粉落入怒火里,被怒火不斷的煅燒,湮滅消散。

  老乾皇最后的意識,都被怒火里無盡的心緒給絞碎,燒毀,讓其徹底湮滅。

  余子清身上燃燒的怒火,慢慢的褪去,只剩下取代了頭發的怒火,依然扶搖而上,接連天地。

  余子清靜靜的站在原地,滿腔怒火,也開始消散。

  忽然,他神色一動,看向那漫天怒火,伸手一招。

  便見怒火之中,無數怒火都沒有辦法燒毀的塵埃,不斷的匯聚。

  慢慢的,那些塵埃在怒火之中,匯聚成了一支錨。

  那像是船錨一樣的東西表面,還有一個火焰紋路。

  在怒火之中,越是煅燒,那船錨就越是凝實,巋然不動。

  余子清伸出手,握住了船錨,瞬間就明白,這東西的來歷,還有為什么沒有被怒火燒毀了。

  這是老乾皇最后留下的東西,他最后的愿望。

  哪怕是死了,哪怕是最后關頭,他最后惦記的東西,依然是他的目標。

  他最后關頭,連自己的古神之道都獻祭了,就為了留下他的天賦,化作了這只船錨。

  他最后的憤怒,對自己的憤怒,也融入到了這只船錨里。

  那些針對老乾皇的無盡怒火,唯一可以百分之百確定,絕對無法燒毀的東西,自然就是對老乾皇的怒火。

  哪怕這一絲怒火,是老乾皇自己貢獻出來的。

  一個由怒火鍛造出來的寶物,出現了。

  余子清手握船錨,已經不知道該怎么看待被活活打死的老乾皇了。

  他將船錨收起,看著那片燃燒了整個天空的怒火,開始緩緩的消散。

  震皇、離皇、游震、山君依次落下。

  余子清對著幾人揖手一禮,他尚未說話,便見幾人直接避開這一禮。

  然后幾人齊齊對著他揖手長拜。

  “有勞兌皇。”

  余子清還想說什么,便見一股力量加身,山君的力量撐著他,讓他站在原地不動,還不準他回禮。

  余子清也不好直接掙脫,哪怕他此時此刻有這種能力。

  他只能看著山君一臉肅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這是應該的,我們所有人都得謝你,你要是躲,你就是看不起我。”

  山君此話一出,余子清就更不好避開了,只能受了這幾位大禮。

  謝禮之后,山君伸出一只手,抵在自己的腦袋上,輕輕往出一拉,將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有關那個船錨的記憶給拉了出來,直接捏在手里。

  而后他又看向震皇、離皇、游震。

  “最后那一幕,你們倆太弱了,未必能保得住這種秘密。”

  “我已經修成滅生寶術,也不行么?”

  “不夠保險,我只能保證,我站在這里,那一幕,沒有人能窺視。

  但是我不能保證,離開這里之后,這個秘密會不會被帶出去。”

  剛想說什么的離皇,頓時閉上了嘴。

  山君看向余子清。

  “記住了,除了你自己,不準任何人知道,不準任何人看到。”

  他們三人配合著山君,直接將船錨的記憶抽出來,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有關那一幕的記憶直接湮滅在山君的掌心里。

  至此,只要余子清不說,普天之下,便再無第二個人知道那只船錨的來歷。

  余子清難得見山君如此鄭重,連他自己都不放過,他就果斷閉上了嘴。

  他望向新大陸的外面,那片混亂的深海。

  此刻的深海,安靜到死寂,沒有詭異,古神也不見了痕跡。

  哪怕戰斗結束,老乾皇隕落了,也依然沒什么動靜,余子清不知道古神還準備做什么。

  想到他收起的那只船錨,余子清明白,以后恐怕得要靠這個東西,給古神一個小驚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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