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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一章 有內鬼,這是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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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居正為了大明的再興,明知道會是如何下場,仍然極為純粹的、持續的、用盡全力的、直到生命的盡頭,還在為如何再興大明而努力,一個穩定有序的國朝,對天下黎民極為重要。

  王朝末年群雄并起,亂世之下十室九空,王朝更迭,就是一場對所有中國人而言,最可怕的天災人禍,沒有任何人可以幸免于難。

  一息尚存,此志不懈,是張居正對萬歷皇帝說的話,他如此說,如此做。

  對于張居正這種純粹而極致的行為,絕大多數人都會尊敬,因為所有人都是受益者,漢室江山代有忠良,終究是需要英雄站在歷史長河的岔路口,做那個堅不可摧的磐石,讓歷史長河改道,為天下人遮風擋雨。

  而賤儒,則會罵一句張居正是個傻缺。

  楊博就罵過張居正傻,他在致仕前,一直致力于楚晉合流,兩家會館合二為一,不必為老朱家拼命,張居正就可以獲得天大的權勢,而皇宮里的不過是孤兒寡母。

  天下是他老朱家的天下,不是你張居正的天下!

  你張居正用那么多的力氣,維護的大明江山,對你又有什么用?你在的時候,沒人是你的對手,你死了,反攻倒算那天,你的家人誰人來庇佑?你的一腔熱血,不過是徒勞無功的掙扎,最終都要付諸東流。

  當張居正最終力竭倒下,他把所有的心血都獻給了這片土地,換來是皇帝抄家、家門被圍、長子自殺、家中十余丁口被餓死、死后被編排了無數的段子的時候,就是求榮得辱,就是天下志士對大明徹底寒心的那一刻。

  而現在,大明皇帝對新政的支持,甚至親自引領新政,終于讓大明志士們那顆死寂的心開始燃燒。

  來到長崎的總督徐渭、市舶使孫克毅,就是抱著必死之志來到了倭國。

  事情的發展,比他們設想的要簡單許多,倭國處于戰亂之中,藩鎮割據,彼此內戰,這給了大明介入的契機,而內部矛盾重重的倭國,非常適合里挑外撅的進行挑撥,而沒有一個統一的朝廷,就沒有辦法形成合力驅除外敵,只能任由長崎總督府的出現和逐漸強大。

  最重要是,長崎總督府背后有一個強大的大明,讓倭國上下,無法說出那個不字來,所以面對寶鈔,只能認命一樣的接受寶鈔的推廣。

  織田信長被刺殺的全過程,已經被海防巡檢水上飛探查清楚了,大明搜集和整理情報的能力,隨著不斷振武,越來越強,連織田信長吃幾頓飯都一清二楚。

  墩臺遠侯夜不收,海防巡檢水上飛,這兩個大明最強的情報網,在賤儒眼里根本無法理解他們的存在,怎么會有人為了大明的集體利益,如此奮不顧身?這都是精兵,占山為王最少都是個大當家的存在,但他們就這樣默默的深入虜營,搜集著情報,匯集到朝廷,為朝堂決策提供助力。

  墩臺遠侯的陣亡率降低了不足一成,是因為大明對北虜完成了清算,現在北方無戰事,而海防巡檢的陣亡率,仍然超過了兩成,但海防巡檢的從未缺員。

  刺殺發生在二月十六日的下午。

  織田信長在二月十二日當下中午從天守閣離開,前往京都。

  安土城天守閣就是織田信長的老巢,萬歷元年,織田信長從尾張國前往京師,在琵琶湖畔漁村的寺廟安養寺休息,他察覺到了這里的重要性,開始營造,歷時三年,終于建好了安土城,并且將尾張國本城遷徙到了安土城。

  織田信長的安土時代,就是安土城的安土。

  從安土城天守閣出發,只需要三日的時間,就可以抵達京都。

織田信長心目中的制度,不是由倭國天皇冊封征夷大將軍、大明冊封倭國國王的幕府制,而是天下人,這也是這么多年織田信長遲遲沒有  組建將軍府,成立幕府的原因,他厭惡幕府,認為倭國的一切亂象都是因為幕府。

  織田信長提刀上洛之后,也不住京都,而是住在安土城天守閣內。

  這一日,織田信長離開了老巢,前往京都,在京都河原町通大街的本能寺休息,準備召見自己的六大軍團總大將,商量攻滅毛利家的大事。

  織田信長在十五日下午抵達了本能寺,十六日早上,京都朝廷的公卿們來到本能寺拜見,下午的時候,午休之后的織田信長,騎著一匹菊花青馬,頭戴黑色南蠻盔,紅色上衣,綾羅外褂,下半身是虎皮馬褲,披著一件大紅色的披風,臉上帶著妝容。

  倭國的妝容比較怪異,就是把眉毛剃掉,重新畫上。

  織田信長走出本能寺后,站在路邊詢問德川家康何時抵達,正說著話,火銃的聲音突然響起,一名埋伏了很久的足輕對著織田信長打出了火銃,而且是連續兩發,這個足輕帶著兩把火銃。

  第一發沒有擊中,第二發擊中了神戶織田信孝,直接來了個心花怒放,當場斃命。

  足輕立刻被抓,審訊的結果非常清楚,來自毛利家,毛利輝元擁有倭國第二大水師,是他的父親和兩位叔父當初奮斗的成果,倭國的第一大水師是長崎牙兵水師。

  相比較經常內訌的倭國大名,毛利家比較團結,兩個叔叔盡心輔佐毛利輝元,毛利家得知織田信長要在本能寺召集六大軍團總大將商議攻伐之事后,自然會做出反應,一共派了二十人前往京都搞刺殺。

  第一次就成功了…

  「織田信長的反應有些奇怪。」陳璘面色凝重的說道:「他本來聚集六大將,要進行攻滅毛利家的規劃,織田信孝死后,織田信長反而終止了這個行為,回到了安土城。」

  織田信長什么時候脾氣這么好了?毛利輝元都欺負到他們老家了,甚至把他的兒子都給殺了,他居然取消了軍事,甚至返回了安土城。

  「織田信長十分不安。」徐渭看完了情報之后,十分確切地說道:「其實大名之間,刺殺來刺殺去,都很正常,毛利輝元派了二十個足輕就是奔著有棗沒棗打三竿的想法,算是做出回應,畢竟你要打我,我一點反應沒有,也說不過去。而不是真的打算把人給殺了。」

  孫克毅一聽,立刻說道:「有內鬼,這是借刀殺人。」

  徐渭確信的說道:「對,足輕是怎么知道精準的知道織田信長出行時間,而后等在那里?負責保護的親衛,為何沒能發現這個足輕的埋伏?整個刺殺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足輕為何能抵達那里。」

  「這兩個問題沒搞清楚之前,織田信長是無法心安的,只有回到老巢,進行內部清查。」

  徐渭不知兵,如果織田信長真的不顧一切來進攻,徐渭只會和孫克毅一起把長崎總督府的火藥庫給點了,制造一個天大的動靜,到那時,大明就必然前來滅倭了。

  漢使都是這樣的,比如漢武帝時候,派遣了使者安國少季前往南越國,這個安國少季物理上睡服了樛王后,就是滾床單把樛王后給滾舒服了,因此樛王后力主歸順漢朝。

  南越國宰相呂嘉,終于受不了這對狗男女,悍然發動了政變,殺死了他們,結果馬上漢朝的天兵就到了,仿佛就在等著這一天一樣。

  徐渭不知兵,但是他懂人心,此時的織田信長,是人生最不安的時刻了,他的身邊出了叛徒。

  「是那個人吧。」孫克毅挑了挑眉問道。

  徐渭想了想說道:「可能是那個人。」

  「哪個?」陳璘一臉懵逼的問道,這倆人打什么啞謎。

徐渭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明智光秀,一個很有野心的人,織田信長手  下的三大將領之一,這個人和倭國國王足利義昭保持著書信來往,這也是足利義昭給大明的投名狀之一。」

  「這個人想當倭國國王、征夷大將軍。」

  長崎總督府知道一些內情,徐渭和孫克毅都知道這個人有反心,因為足利義昭入明后,真的不打算管倭國的事兒,離線君主制也挺好的,和琉球國王在大明互相往王府里潑糞也是樂趣,至少不用顛沛流離。

  足利義昭把明智光秀的圖謀給賣了,賣的很干脆,賣的很干凈,連長崎總督府都知道明智光秀有狼子野心。

  「那不是號稱什么倭國三雄,織田信長最信任的將領之一嗎?他居然…」陳璘眼睛瞪大,真的是讓他大開眼界,倭國這個地方,真的是池淺王八多,以下克上,都成了文化標簽了。

  徐渭頗為感慨的說道:「織田信長一直想建立一套完全迥異于現在幕府制的制度來,但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下克上的老路上,能怎么辦呢?倭國就是這樣。」

  「隨著大明寶鈔的流入,倭國游女的價格在下降,從過去的三兩銀子,下降到了三貫寶鈔了。」

  徐渭說起了最近長崎總督府的物價,尤其是倭國游女的價格,倭國的游女不僅僅是娼妓,和游民的游是一個意思,就是居無定所,沒有家,也沒有什么穩定的事可以做,只能四處流浪。

  因為只能出賣身體來換取微不足道的報酬,艱難生活,所以游女幾乎可以和娼妓畫上等號。

  直到長崎總督府建立,游女的定義才逐漸和娼妓區分開,只要總督府的老嬤嬤檢查是完璧之身,就可以以三兩的標價上船,前往大明了。

  萬歷九年一年,大船一共運送了4000余名游女入大明,這里面有些姿色上乘而且有些家境懂些琴棋書畫的女子,成為了畫舫上的女倌,剩下的則是學習漢話后,進行了統一分配。

  大明的光棍漢是極為普遍的,這不是不夠努力,而是因為大明有普遍的溺女嬰的習俗,就是女孩子出生后,直接溺亡,這造成了事實上的男多女少,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生下兒子才能傳宗接代,這種普遍存在的觀念,導致了這個現狀。

  這時候聘禮就越來越嚴重,比如在北宋末年,秦檜被金人俘虜時,秦檜的妻子就說,當初你用二十萬錢聘禮娶我,卻讓我和你跌沛流離。

  元至元八年忽必烈下旨,中人之家,聘禮不得超過三十貫,鄉賢縉紳之流不得超過一百貫。

  到了洪武年間,朱元璋專門親自下旨:古之婚禮,結兩姓之好,以重人倫。近代以來,專論聘財,習染奢侈。宜令中書省集議,定制頒行遵守,務在崇尚節儉,以厚風俗。違者,論罪如律。

  但這個詔書也是沉睡的條款了,在洪武年間,就已經無法執行了,厚風俗薄聘財,違反的人要論罪,朱元璋的出發點是好的,但執行的時候,就發現,這個詔令是無法執行的,因為朝廷不讓厚聘財,就換個名目,總之,該要的錢,一分不會少。

  聘財,不是大明每個人都能負擔得起的,那么坐船來的倭女,就顯得性價比很高了,最重要的是,這些倭女,可是有朝廷給的戶貼。

  倭女入明之后,都要學習一段時間的漢話,只有漢話流利,還有一定的織造手藝后,才會被授予戶貼,雖然仍然是倭女,但這些有戶貼的女子,在律法上是大明人,而且朝廷定期組織相親,大明南衙各地官廠工匠,都可以報名相親。

  大抵而言,就是陛下發媳婦了。

  取倭女也是要聘財的,統一標準為五銀,御制銀幣,起初,市舶司戶部清吏司也想過不要這個聘財,畢竟收錢和不收錢是兩個性質,不收錢,是跨洋婚姻,收錢就是買賣人丁,性質完全不同,朝廷有朝廷的顏面。

  踐證明,不收聘財,根本不可行。

  首先就是各種騙子層出不窮,騙走了人,就音信全無,朝廷去探訪稽查,一無所獲,除此之外,即便是娶回家門,也不當人動輒打罵,因為是免費得來的,就不知道珍惜,這似乎只要再領一個就好,夫妻關系根本不能長久,搞的一地雞毛。

  大明從倭國運送游女入明,是為了解決龐大的光棍漢的問題,想一想一群壯勞力,荷爾蒙爆棚的年紀數量超過三百萬之多的光棍漢,朝廷都頭皮發麻。

  最后,松江戶部清吏司,還是用了五銀這個聘財作為標準,而這五銀聘財也有個很堂而皇之的名字,叫做束脩,就是教這些倭女漢話的學費,這樣一來,就沒有買賣丁口這種道德顧慮了。

  大明工匠每年收入大約十二銀左右,這五銀的聘財,在松江府等地,幾乎等于沒有。

  萬歷十年,倭國游女入明,超過了一萬余人,而萬歷十一年,剛剛過去兩個月,已經有4000倭國游女,在長崎匯集,甚至誕生了一個專門的詞匯,叫入唐。

  在普通倭國人眼里,大明就是大唐,一直是那個天朝上國,之前,各大名們還要四處抓人,但現在,是主動來到長崎,等待著長崎總督府的驗身。

  現在是,長崎總督府要反過來限制倭人入明,一如之前長崎總督府需要限制寶鈔的數量一樣的魔幻。

  徐渭也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成為倭國秩序的維護者,而不是破壞者。

  他是來滅倭的,但倭國什么時候,以怎么樣的形式滅絕,倭國說了不算。

  孫克毅面色凝重的說道:「因為寶鈔的原因,倭女的價格的確還在下跌,以前還能賣銀子,現在只能賣寶鈔了,但是寶鈔的價格在漲,很奇怪,寶鈔這種紙鈔,居然在漲價,都怪我們長崎總督府,我們如此控制寶鈔的數量,是不是給倭國帶來了繁榮?」

  這是孫克毅最近非常頭疼的問題,倭國的寶鈔完全來自于長崎總督府,而長崎總督府嚴格的過關檢查,幾乎杜絕了仿造偽鈔的可能,再加上這次大明戶部寶鈔局制作的寶鈔,的確非常精美,倭國本土難以仿制,讓大明海外通行寶鈔,格外的堅挺,倭國已經開始習慣使用寶鈔了。

  過去七錢銀可以換一貫鈔,已經漲到了七錢五分銀換一貫寶鈔,也就是說,大明寶鈔,的確是朘剝倭國的工具,畢竟鑄幣稅是實打實的收到了手里。

  但同樣,寶鈔正在緩解倭國的錢荒,讓倭國迎來了一個快速發展的時期。

  這讓孫克毅對于放開寶鈔兌換有了一種蓬勃的動力,一萬萬寶鈔在手里捏著,是時候讓倭國嘗一嘗寶鈔泛濫的滋味了!

  「寶鈔是什么?」徐渭思索了片刻問道。

  「紙鈔,擦屁股都嫌硬的擦屁股紙。」

  徐渭笑著說道:「紙鈔是什么?」

  孫克毅不明所以的問道:「學生糊涂,紙鈔不就是貨幣嗎?」

  陳璘最討厭讀書人了,就看看讀書人說話方式,拿腔作調,有什么話趕緊說就是了,急死人!這讀書人說話總是這樣欲蓋彌彰,顯得自己高深莫測。

  「貨幣貨幣,有貨才有貨幣。」徐渭放下了茶杯說道:「倭國沒貨,這些貨幣,就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寶鈔看起的繁榮,也不過是虛假的繁榮罷了。」

  「貨物就是形而下的現實,貨幣就是形而上的抽象,貨幣在大多數情況下都可以買到貨物,但在貨幣沒有錨定物的時候,它就一文不值了。」

  大明用錢法,而不用鈔法,其中的原因就有這個,錨定物的不明確。

戶部做出了展望,《鈔法錨定疏能夠實現的那一天,大明就可以驕傲的宣布,大明在財稅上已經完成了中興,完成了歷代所無法完成的壯舉,發行穩定  持續的可兌現紙鈔,萬歷通行紙鈔。

  徐渭、孫克毅、陳璘,都在誠懇的期盼著那一天的到來,活在大明風雨飄搖年代的他們,其實最期盼的就是大明能夠國泰民安,而不是追求所謂的自由、平等、公平等等,這些東西,他們從未奢求過,能讓他們安心干活,已經是天幸了。

  「你們這些個讀書人啊。」陳璘撇了撇嘴,這些個讀書人,雖然手里沒有強兵,但那肚子里的彎彎繞繞,著實是可怕至極!

  貨幣的堅挺,是虛假的繁榮,因為貨幣的前提是貨物,沒有貨物,再堅定的貨幣也是虛假,大明擁有貨物,擁有商品優勢,大明說擦屁股紙是貨幣,擦屁股紙就是貨幣。

  這就是目前倭國的現狀。

  自然而然的會有一個推斷,大明說擦屁股紙不是貨幣的時候,那金銀恐怕都無法成為貨幣,這就是貨幣霸權,貨幣霸權建立在了商品優勢之上的一種霸權。

  徐渭用倭國的例子,講明白了這個貨幣的基本邏輯。

  「嘖嘖,大明在倭國先行鈔法果然是有意義的。」陳璘對朝堂明公張居正的決策做出了高度的評價,倭國的寶鈔就是大明鈔法的先行,鈔法的經驗和教訓越多,大明行鈔法的時候,就會越穩健。

  大明的錢荒,要比倭國恐怖的多,即便是占據了秘魯的富饒銀山,加上倭國的白銀流入,也不夠大明的使用,所以鈔法是解決錢荒問題的唯一辦法,錢太多容易造成通脹,比如洪武年間寶鈔的敗壞,而錢太少,容易造成通縮,比如已經二百一十七歲的大明,大多數時候都處于通縮。

  費利佩二世的霸權來自于秘魯的富饒銀山,來自于秘魯的全球最大的硝石礦,這都是他在泰西占據霸主地位的物質基礎。

  徐渭、孫克毅、陳璘等人,深入的討論寶鈔在倭國的試行,有教訓也有收獲,這些教訓和收獲都是經驗,會以詳細的奏疏形式,送入朝堂之中,作為朝堂政令制定的參考。

  「大明現在制定政令的方式好像和過去完全不同了,現在更有章法了,即便我只是個武夫,還是能夠感受到這種差異。」陳璘眉頭緊蹙的說道:「具體來說,就是以前的政令,更像是一拍腦門就決定了,也不管這政令能不能執行,就是完全的自上而下,而現在,完全不同。」

  「現在是先征集各方大員的意見,再了解情況,匯總到朝堂上之后,經過部議,送達文華殿廷議之后,由陛下最終決策,再執行的時候,也是先試點,再緩緩推行,還會因地制宜,而不是不顧地方死活的推行政令。」

  云貴川黔,尤其是貴州和廣西,土司遍地,考成法根本就不能執行,所以在這些地方,大明的考成法就十分的寬松,但是在大明的腹地,則是極為嚴格,綏遠、遼東這些新辟之地,清丈就是無稽之談,大明沒有要求在這兩個新設立的布政司清丈,同樣是新設立的甘肅布政司,則要求清丈。

  這看起來有些混亂,但地區發展不均衡,才是現實。

  尤其是鈔法的朝堂議論,到試點,都是步步為營,大明郡縣帝制下的行政力量本就強橫,如此制定政令,大明變得更加可怕了起來,荒誕的決策越來越少,各種吊詭的事情,都無法再發生。

  每天都有美好的事情在發生,在人人都有了盼頭,有了希望的時候,大明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這一切都是因為矛盾說啊。」徐渭理所當然的說道:「因為有矛盾說的存在,所以有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討論,才會有這種制定政令的基本邏輯,這對大明是有益的。」

  「所以,文化思想的大思辨,就像是京營里的騎營,水師中的飛云號,數量有限,需要新的馬匹補充,但一旦用到了關鍵地方,就會展現出其可怕的威能。」

萬歷維新  ,伴隨著的是大思辨活動,而這種活動,其中看起來最沒用的就是這種形而上的政經思辨,但這些思辨的成果,往往都會在潛移默化中改變大明的做事風格,當人們突然發現大明變了的時候,才意識到這種思辨,是多么的彌足珍貴。

  「徐總督,碼頭上出事了!」長崎總督府巡按御史羅應和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說道:「為了爭奪上船的資格,碼頭發生了踩踏。」

  「快,過去看看。」徐渭立刻站了起來,一行人匆匆的走出了總督府,經過了聯排大房,看到了已經被總督府牙兵控制的現場,滿眼望去,慘不忍睹。

  擁擠的人流中一旦摔倒,就是死亡,連續的踩踏留下了四十多個的尸體。

  為了搶奪前往大明商舶的位置,倭女們在碼頭上推搡,推搡變成了踩踏,徐渭等一行官員,面沉如水。

  「真的是每天都出事,事事都不一樣。」徐渭扶額,長崎總督府每天都有新的事情發生,而且每件都不一樣,很快徐渭就安排了下去,在這種客艙設立排隊的柵欄,防止再次出現這種擁擠。

  簡單但有效。

  徐渭在解決總督府排隊上船的問題時,毛利輝元憑借著水師的優勢,開始了對織田信長的反擊。

  毛利輝元的叔父吉川元春,率領六百艘倭船,進入了攝津海域,意圖奪回兩次木津川口海戰失利后失去的石山。

  而毛利輝元本人,則積極聯袂其他織田的主要敵人,準備再來一次織田信長包圍網。

  連長崎總督府都收到了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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